竖日。
让卓旷暂且别去学堂后,卓慕歌才姗姗抵达书房。
江逸寒一身玄白便服,正站在书房门前,负手而立,远远一看,便是只瞧他侧容,也让人觉得心动。
卓慕歌走到他身侧,问道:“殿下想让草民做什么?”
“随本王查案。”江逸寒迈步离院。
上郡无人官道内的一所停尸房,卓慕歌二人围在众多尸体中当然一具上。
尸体已经僵硬,甚至在炎热的天气下逐渐散发出尸臭。
卓慕歌将刺在尸体头颅顶的金针拿来,凑到鼻尖一嗅,眉头一拧,又看了几具尸体,她方沉沉与江逸寒禀告,“都是中毒身亡,中的九金散,入腹即亡。”
她神色凝重,一一扫过了尸体,遂又指向江逸寒面前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摇着头,“不过……他似乎还被下过蛊,中蛊后再中毒,蛊已被引出,所以不知他中的是什么蛊。”
她医毒双绝,但在蛊术上实在没有太多天赋,仅靠探脉所知甚少。
但提起蛊物,她不由想起了那似乎还躲在暗处的黄衣少年。
江逸寒端详了尸体几眼,脸也不抬便从薄唇中吐出冷淡言语,“祁北,滚出来。”
卓慕歌自始至今仍不知黄衣少年的名字,闻言诧异疑惑不已,祁北?那是谁?
屋里除了她二人还有人?卓慕歌环顾着四周,并未见过别人出现。
正在此时,江逸寒身形一晃,身影快若飞剑,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卓慕歌一愣,上下抬眸搜寻江逸寒身影,但前后左右环视一圈并不见人,但下一瞬,紧闭的屋门忽然被撞开了。
江逸寒掐着黄衣少年的脖子推进了屋子,按到了墙上,直掐得他脸色发红发涨,惊恐求饶,“等等!等等!我错了!别掐!”
“还要躲?”江逸寒不松手,眼中凶光逐盛,渐转红光,那掐用的力道,仿佛要把祁北掐死一般。
卓慕歌从怔愣中回过神,想起还需祁北教她蛊术,可不能被江逸寒掐死了。
她上前一步,慎重抓住了江逸寒的手肘,“殿下松手吧,否则他真的要被掐死了。”
不知是卓慕歌的话起了效果,还是江逸寒本就留存理智,话落之时,他也松开了手,让祁北捂着脖子扶着墙猛咳不已。
泛红的瞳孔逐渐恢复了黑瞳,他幽幽俯视祁北,指着尸体,“中的什么蛊?查出来本王就饶你一命,查不出来……”
顿了顿,他那令人发寒的眸子转向了祁北的左手,“当时是哪只手下的蛊呢?”
威胁的话令祁北后脊发凉,他摸了摸发疼红肿的脖子,下意识瞪向他,“我也是迫不得已,你那不是没死嘛。”
江逸寒斜来阴寒一眼,瞬间让祁北闭上了嘴。
卓慕歌看着祁北步履蹒跚,满脸不爽的去检查尸体,她眨了眨眼,偷瞟一眼江逸寒冰冷幽幽侧容。
下意识觉得,江逸寒不会轻易放过祁北,毕竟……他可是很记仇的,被人下蛊导致双腿无知觉,任人摆布的样子,他应是觉得很丢人吧。
想到江逸寒折磨人的手段,卓慕歌下意识抿了抿唇,忽然想起他刚刚叫出祁北的语气,身子微僵。
她走近江逸寒,迟疑了下,小心问道:“殿下何时发现他躲在周围的?”
江逸寒斜来了一个冷飕飕的眼神,薄唇吐出二字,“华郡。”
华郡?!
那岂不是祁北刚出现就被他发觉了?卓慕歌诧异,投去一个询问目光。
江逸寒嗤笑一声,口吻平淡自傲,“你就住在本王侧院,平白多了一个人,本王会不知?”
眨眨眼,卓慕歌回以淡笑,但眉眼更现愁意,回了王府她就住在他侧院,日后做什么事,都得小心些了。
祁北只看了尸体眼白,遂慢悠悠走回,不情不愿开口,“白渝。”
说罢,摸着脖子不打算和江逸寒解释,一脸冷漠。
好在他和卓慕歌说过白渝蛊虫的事,她与江逸寒说清了白渝蛊的效用后,眉头锁得更深了三分。
迟疑了一下,她猜测着,“会不会是南羌人下的手?”
目前的情况,是上郡长安内众多带兵将军无故身亡,就在江逸寒带兵去迎南羌使团的那日起,如今毒死的也有十几个了。
十几个身手极好的将军一死,让军营都乱了起来,所幸有江逸寒威压压制,不敢暴动。
不过不能再让任何将军出事了,否则一旦东陵南宛北越起战,恐无将军带队,她们需尽快找到凶手。
当祁北提起白渝,再联想东陵将军不测,南羌能占到多少好处时,她立即想到的就是贺兰山月和南羌使团。
江逸寒摇头,俊容亦浮现一丝凝重,“本王的人时刻盯着贺兰山月与南羌使团,他们并无动静。”
不是南羌人?那又是谁?害死将军们的目的是什么?
从停尸房出来,她跟在江逸寒身侧,慢步走回王府,仍在深思着,忽然想起了江夜阑,神情一顿,她又猜测,“若不是南羌人动的手,那会不会与夜王有关?”
“兴许。”江逸寒也不能肯定。
二人还未走出官坊,卓慕歌忽觉身后有人阴测测的盯着,还未有所反应时,江逸寒忽然回头,眼神凌厉。
卓慕歌也回头,但也仅仅能看到一个黑影闪过。
“有人!追!”
一声令下,本空旷的原地忽然出现好几个暗卫,身影一闪,追着黑影去了。
江逸寒没有亲自去追,去迈着大步往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卓慕歌正怀疑着这黑影是不是就是毒杀众将军的人,见之,忙不迭跟上。
“咻!”
刚踏出一步,暗器射来的声音让她一惊。
扭头望去,不知夹杂着什么东西的飞镖已近在眼前,离她的瞳孔不过一指之距。
“小心!”
原本已经走到拐角处的江逸寒,忽然反身,一把将她拉开。
面颊一疼,她整张脸都扑入了温暖宽厚的胸怀,硬邦邦的胸膛撞得她脑袋晕眩了一瞬。
待意识回归,便觉鼻尖熟悉清香索绕,腰身被紧紧搂着,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死死按在怀里。
她被按在……江逸寒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