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知的宿舍中,韩熙和邹杰伦还没有睡觉。
两个男孩联机玩手游,一边乱七八糟的交谈着。
韩熙问:“刚才那个女老师,好漂亮啊。”
邹杰伦瞥了他一眼,又紧张的看了看大门,没有回答。
韩熙不理解邹杰伦为什么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教不教我们班,她要是我们的老师,那一门科目我肯定能考满分。”
“她教数学的。”
“那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两个年轻男孩都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再度响起敲门声。
邹杰伦当场就躲在了沙发后面,韩熙投去了鄙视的眼神。
打开门,门口站的是英姿飒爽的李云依,戴着太阳眼镜,还穿着一件风衣。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怂爆了的邹杰伦就先喊起来:“我什么都没说,都是韩熙说的!”
李云依一推眼镜,对韩熙露出狰狞白牙:“你说了什么?”
韩熙慌张后退两步,怒瞪身后的怂包一眼。他慌张答道:“我说老师你长得很漂亮,你的科目我肯定能及格!”
女老师很愤怒:“我这么漂亮,你只是及格而已?”
韩熙低下头,努着嘴无奈道:“数学太难了。”
对于这句话,数学老师李云依表示——
基本赞同!
虽然教数学,但是她也觉得数学非常难。
她很快揭过这一页,对两个男同学说:
“别打游戏了,你们被我征召了,来帮忙找人。穿上外套,半夜很凉。”
师生三人就这样出了校门,李云依本来还想叫几个夜班保安帮忙,但最后还是没有麻烦他们。
打车一路到了江畔,三人分散开来,在各个公园、广场、运动场,寻找着一个落单的姑娘。
尽管是夏季,半夜的江风还是让人感到阴凉。
凌晨一点。
凌晨一点半。
凌晨两点。
凌晨两点半。
几个小时的寻找,却没有结果。
当莫知赶到时,李云依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捏着脚踝。
邹杰伦和韩熙,都已疲惫的睡在长椅上。
注意到莫知的到来,李云依发自内心的感慨:“小莫哥,你辛苦了。”
莫知闷哼一声,感谢李云依的理解。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去找。她的手机八成没电了,打过去都是关机。”
“嗯。”
将自己的交给李云依他们,又打了一辆车,目送他们离去。
夜晚的江畔,依旧灯光通明。
但总有些地方,被阴影覆盖。莫知用手机灯光到处照着,夜晚的路上还有晚归的年轻人,踩着滑板从路边缓缓游过,如同深夜的幽灵一般。
莫知赶紧追上去,拦住了他们。
“稍等一下,小哥几个。滑板能卖我一个吗?”
几个年轻人都是有脾气的人,听了这句话,一个个歪脖子瞪眼,直接将莫知围了起来。
“你说什么?”“喂,你找死吗!”“我们的滑板可都是定制的!”“你觉得能卖给你吗?”
“五百!”
“成交!”“选我的,我的漂亮。”“我这个只要四百五!”“我这个四百!”
滑上滑板,莫知的搜寻就更轻松了一些。
不过即便如此,时间还是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凌晨三点。
尽管车辆还在穿梭不停,但路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就连夜里打球的健儿们,都逐渐消失了身影。
莫知从昨天大早上一路奔波。两千五百公里的行程,数十个小时的匆忙。他终于疲累的靠在篮球场铁丝网上,感觉腿都已经不是他自己的。
篮球场旁边就是树林和草地,蚊子很多。嗡嗡嗡在莫知耳边飞来飞去,莫知本以为能休息一会儿,结果又得“啪啪啪”打蚊子。
于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离去。口干舌燥,他想去找点喝的。
他觉得篮球场周围应该有水龙头,于是左右四顾寻找着。
果然,不远处有一排水龙头。大多数比较高,也有一个比较低矮,应该是用来洗脚洗腿的。
那个水龙头有些小问题,此时正一滴一滴往外滴着水。
“滴答?”
这是莫知给它配的音。
莫知赶紧冲了上去,左右寻找着,终于在草坪上,发现盖着一件大衣睡着的女孩。
在那一瞬间,莫知感觉有些头晕眼花。
他脚步混乱的走过去,差点跌倒在女孩身旁。
打开手机灯光,没有照在女孩脸上,而是照在草地上。倒映的微光让莫知看清了她的脸,婴儿肥,美人痣。
莫知长出了一口气:“呼——终于找到你了”
莫知网上打了个车,又给警察、李云依和严谨的父亲发去消息,告诉他们严谨找到了。
出租车停在了路边,莫知没有直接叫醒严谨,而是隔着大衣轻轻将她抱起。她“哦呜”一声,但是并没有醒。
莫知把她放在出租车后座。
司机就警惕的看过来。看清楚情况后,司机反映很迅速。
右手拿出一根双节棍,左手食指就放在了手机的紧急报警按钮前。
莫知坐在副驾驶上,一伸手,亮出了自己的教师证。
司机这才放下双节棍,拿出了饼干和奶糖。
“你学生啊?”
“对,离家出走。”
“当老师真不容易。”
“你半夜开车,也不容易。”
两人轻声交谈,生怕吵醒了后座的严谨。
但没过多久,车子的轻轻晃动还是让严谨醒了过来。
她从座位上坐起来,看了莫知一眼,又看着外面车流不息的不夜城,没有开口说话。
莫知半埋怨似的说道:“你知道多少人为你奔波了一夜吗?”
她这才有所动容,抱着腿,在出租车后座蜷缩成一团,一脸委屈、慌张。
莫知又贴心安慰道:“肚子饿不饿?在外面睡觉冷不冷?你看你,脸上被蚊子叮了一脸包,还跟我玩‘躲猫猫’游戏。”
严谨听了,鼻翼耸动,眼角钻出了泪花花。
莫知赶忙递过去一颗奶糖:“别哭啊,坚强点。有什么事和我说……”
严谨这才怯生生开口问道:“你是谁?”
出租车司机一巴掌就拍在了方向盘上,车喇叭“叭——”一声响,他嘴如同鞭炮一般响个不停:
“什么呀,我听你在这里又是‘奔波一夜’又是安慰的,结果你们俩不认识?”
莫知连忙解释:“没有,我们认识的,她装傻而已。”
莫知对严谨也有些气愤,自己又是报警,又是喊人。还和她保持通讯了一个深夜,结果她问“你是谁”?
就算猜都能猜到是莫老师啊,难道还能有别人吗?
莫知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你猜猜为你跑了大半夜的是谁?”
严谨蜷缩在座位上,神色迷茫有忧伤:“是风,是雨,是夏夜的星河炜炜。”
莫知无奈扶额。
虽然知道你是未来的大文学家,但是你要这么文艺吗?
他再度深吸一口气:“和你打了一夜电话的是谁?”
“是你?”
“是我。”
“你是谁?”
“我是你莫老师!”
“你是划破黑夜的黎明,还是汇聚小溪的清池。”
“……”
一旁的出租车司机听了,笑着道:“唉,你别说,还挺押韵。”
莫知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盘中央的喇叭上,佯怒喊道:“停车!”
司机问:“干嘛?”
“我要把她丢下去!”
严谨听了,慌张不已,赶忙抱住了头:“不要不要!”
莫知恶狠狠地问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严谨捂住眼睛:“是莫老师。”
“老师为你奔波了一夜,你有没有什么发自肺腑想要对老师说的话?”
严谨抬头看了过来,问了一句:“发自肺腑的?”
莫知重重点头:“发自肺腑的!”
“你……”她也深吸一口气:“你比我想象中要年轻!要帅!简直就像是白马王子一样!”
莫知听了,愤怒顿时烟消云散,他脸上带着臭不要脸的笑容看向窗外。嘴里说着臭不要脸的话:
“啧,现在的孩子,真实诚。”
司机默默掏出了双节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