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啊,我要去北疆执行任务了,下次回来应该是回来过年了吧,师父你可别太想我了。”说罢白巡还用“水光潋滟”的眼眸若有若无的抛了个媚眼。
江霖选择性失明,“你开玩笑的吗?就你?”
“你首席大弟子我,可是既上的了庙堂之高,也下的了江湖之远。诶诶,师父你什么表情,也太低估我了。”
江霖镇定的拍了拍他的肩,冲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那过年我不收你红包,你给我带几件北疆的稀奇玩意回来吧。”
晚上江霖硬是拉着白巡还有叶澄上了满春楼喝酒,白巡离开前的一晚正巧赶上长乐街上一年一度的赏灯节,小桥流水处,那河面上灯火通明,天上没有星星,但这河面上却是“星光熠熠”,满目生辉。船只和街上的行人般缓缓交错,船只上还有美人在歌舞,抱着琵琶半遮面,引人入胜。几人相谈甚欢,好好的饯别之行愣是被江霖搞成了热闹的酒会。
......
第二日一早,白巡和手下一行人便启程离开国都,路过江霖门前时,启明星还在东边天上。他只是稍稍望了一眼便走了,心里还想着,那人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此刻应该还跟个猪一样没睡醒吧,凭这点师徒情分也不知道早点起来送送我。
某人起身时已经日晒三干了。
江霖坐在院子和江雨吃着点心,回想昨天白巡的话,感叹着这实在是太不真实了,心里想着白巡这样一个金贵又娇惯的人下荒漠是个什么情景。
不过昨日看他的神色很认真,眼神里是满满的期待而不是无奈。江霖觉得,这大概是因为王室子弟征服四方的天性使然?
其实江霖挺为他高兴的,只不过是刚刚熟悉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徒弟来烦自己,现在突然又要离开,估计会无聊好一阵子吧。忽然江霖回头看了看江雨,“诶,这不是有咱可爱的小雨吗~”江雨闻言抬起头笑了笑,乌黑的眼珠子映衬着一脸的灿烂无邪。
......
去往北疆的一路并没有那么顺畅,塞外风沙和善变的气候简直折磨死人。
白巡骑着马跟在队伍后头,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叶澄就跟在一旁。出行之前,众人是百般说辞请他上马车的,奈何白巡骂了句“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婆婆妈妈的,用上马车得走上何年马月”就听都不听直接上了马就走。索性也就不用马车了,为了缩短行程所以随行带的物资不多,早就命人在各个驿站备上物资。
行驶一月有余,已经进入西域的境内了,离北疆大概还有两天的脚程。这一月以来,走走停停,落脚无数处驿站,众人之间也不常交流,但对白巡格外恭敬,实话说,白巡觉得这趟出行耐心也被磨的变好了不少。
正午的时候,叶澄从身上解下水壶递给白巡,“殿下,给。”白巡接过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润了一下起皮的唇瓣。然后又递给叶澄,“阿澄,你也来点。还有,你怎么又忘了,不是让你叫我阿巡么,我们现在是兄弟,不是上下级。”
“还没到北疆,叶澄不敢忘了本分。”
白巡苦恼的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我说叶澄,你自小就被父母送到安乐府做我的侍读,然后又跟着做了我的贴身侍卫,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你还不了解我?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兄弟。什么狗屁的礼节。”
叶澄闻言会心一笑,素来淡漠的脸上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被晒黑了些许的皮肤在强烈的阳光下更显男子的血性,“这是臣的职责所在,也是叶澄的荣幸。殿下待我真心如此,我必誓死捍卫殿下。”
白巡糟心的看了一眼叶澄,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那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叶澄轻快的喊道:“阿巡。”少年明朗的声音铿锵有力的随热烈的暖风飘进白巡的耳朵里。
恩,这样才对嘛。白巡心想,“去他的上下级。老子的朋友就不能让人家憋屈着。不做安乐王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若是有朝一日能浪迹江湖,和心上人避世而居,这也是终极的人间理想了。”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
慕容清手上拿着来自朝歌的信使传来的文书。大致看了一下内容,无非就是朝歌的白不凡还挂念着北疆藩属国这一亩二寸地,特地派遣了一支朝堂商队千里迢迢来通商,送来朝歌的特产和宝物。
“想起来本王也是许久没去朝歌朝贡,拜天子了,他倒是突然想起我来了。中原人真有意思。”
慕容清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慢慢地从卧榻上起了身,对着门外懒懒散散的喊了一声,“小楼,随我去军营一趟。”
一个带着短刀,一身戎装的男护卫从门后走了进来,走在慕容清面前,左手搭到右肩忠诚的行了个礼。
路上。
“小楼,准确点说,咱们有多少兵力?”慕容清问道。
那个叫小楼的男护卫毕恭毕敬的跟着慕容清,语气从容,“我们拓厥族内共有精兵三万。”说话时脸上是骁勇善战的年轻将士独有的自豪。
这边疆的将士们都是吃着沙子风吹日晒着长大的,大口吃肉喝酒,个个皮糙肉厚,一人顶俩,说是精兵三万,实则说是六万精兵也不为过。朝廷里这么忌惮也不是没有道理。谁也不想自己手底下的小弟长着长着就比自己还有能耐了。
像是揭竿起义,谋权篡位这种事,无论是什么年代都会有。就好比朝歌推翻了永元一样。何来是非对错,向来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凡有点血性的王侯将相就不会一直安居于一隅,何况是天性即是狩猎的北疆人。
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始练兵,兵卒们都在吃喝,互相打闹玩乐,休整精气神。北疆的环境磨人,拓厥族抢得先机,占得这么一片绿洲,尚且得过且过。
众将士见到拓厥王来了纷纷放下手上的事,齐整一致的左手搭右肩行礼。
慕容清眼神柔和的看着自己的战士们,笑了笑,“今天继续练兵一天,后面几月给你们假,想回去见阿父阿母和妻儿的就回去,过完年再回来继续。”
众人看着他们的首领,眼神显得有些凝滞,不说话,表示不解。身后的小楼也疑惑的盯着慕容清。
慕容清温和的笑了笑,用调侃的语气道:“本王要迎接几位远来的贵客,还要带着他们玩几个月,作为主子独乐乐也太不厚道了,你们许久不曾归家,难道不想家吗?我给你们回去,过完年记得回来就行。”
众人不假思索的拜倒在地,齐呼“吾王圣明。”虽然不懂自家的主子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这的确真真切切的了了众人的一桩心愿,所以管他呢,跪谢就是了。
慕容清抿唇一笑,众人眼里的首领无论是眉眼还是气度,俱是一派风流。慕容清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意,倒有三分真心,却也有七分的算计。平日里是万万不该让严阵以待的军队散落各方,既从了军便要有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底气,只是如今,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