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轻轻的点头：“难为你记得清楚。三弟和你最好。”
“是二哥和谁都不好！”今晚的气氛比较融洽，所以水汮也就直说了。
水溶敛眉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道：“我？”想了想：“也是。”
“算上夭了的五弟，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二哥从来不理。叫你来，你也不应，后来我们也就不找你了。”月华幽幽，容易牵动人的回忆。
“我比你们年长的多些，自然不能和你们一起胡闹。”水溶淡然道。
“二哥是独来独往惯了，后来，我想，你样样都比我们强，是不屑和我们为伍也说不定。”
水汮笑了笑，摸着脑袋，目光里因为回忆，而阴霾全无。
“错了。”水溶重重一叹：“忘了？若是没我，你们就是犯了错，也不甚妨碍，若是我再搅进，你们，有那么容易过关？”
水汮一怔，顿时明白了，嘴唇颤了两下道：“原来，那个时候，二哥就对我们好了。”
“也不全是。那个时候，我也怕罚。”水溶说到这里的时候，唇角牵扯了一下，似是想笑却最终又化作了紧紧抿起的冷峻，可是却让水汮心里有些难受。
先帝的偏爱，或者说是水溶失宠，都是莫名其妙的，那时候虽然小，但是心里也是十分疑惑，但不能不说又有一重私心在内，觉得哥哥不受宠，那他就可以多得一些宠爱，那是一种自私或者说是龙子皇孙在那种环境下产生的一种本能。
此时让水汮想起来，不知怎的格外愧疚。
“其实，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水溶声音更加沉郁，如同眼前的镜湖一般，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二哥说的是。当日若不是招摇的过了些，三哥也不会……”水汮摇头叹息：“当日住在这里，他以为太子就一定是他的，谁知道，父皇择中的却是六弟。”
水溶听了这句话，眸中霎时掠过一股寒意：“三弟被贬的时候，你去送他了？”
“没有。”一股郁愤在他的眼底骤然升腾而起：“那老妖妇，怎么会让我去。”
“乾佑二十年，父皇驾崩，我北上，他向西，这个京城就只剩下你了，也不易。”水溶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后来传了消息过来。三弟不堪路途遥远，重病倒毙，连尸身都无处寻找。”
“重病？二哥，你不觉得这其实又是……”水汮的声音里已经掺杂上了些哽咽。
“四弟。”水溶剑眉深敛，转过头来道：“有些事，放在心里，就算是对我，也不要说出来，你在京城这几年，难道，还不明白？”
水汮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其实，从二哥回京的时候，无论是明讽暗刺，不理不睬，甚至是排揎挤兑，初衷都是两个字……保护。这个四处都是陷阱吃人的京城，唯有如此，才能既不让人知道，又将他置于保护之下。
想到这里，水汮对水溶更加感佩。
水溶这时候声音陡然一扬：“怎么，听了那么久，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还不准备现身？”
这句话让水汮顿时一怔，立刻戒备了起来，用目光询问着水溶，水溶却依旧是一脸的淡漠，半日又沉着声音：“出来！不要逼我动手。”
身后的柳林有看不太清的光影闪烁了一下，一个黑衣人便出现在了水溶和水汮的面前，拂动的衣袍若突然压下的一片黑云，而脸上却是青铜面具，只能隐约看到那明亮的惊人的利目，却看不清他的真容。
“北静王，好久不见了。”他的声音加了很重的伪装，显得异常的邪气。
“应该说，一个时辰前才见过，然后一路跟过来。”
水溶微微抬起下颔，清冷的眸似乎在瞬间穿透了那冷硬的面具，看到了他的脸一般，让修罗下意识的将脸错了错，然后又转回来：“看来我是打扰北王南王在这里畅谈往事。”
“原来宫中遇刺，是你干的。”水汮有些疑惑的打量眼前的人，身高和自已一般，可是那身黑衣和修罗的面具，都让人看着觉得不舒服。
“哟，原来南王看出来了。果然是厉害，不输给你的二哥嘛。”他的声音里满是讥讽，这让水汮更加不爽，刚要开口辩却被水溶止住，然后听见水溶道：“修罗阁下，本王是不是该道谢。你今天晚上是奇功可嘉，阻住了东瀛忍者，搅乱了宫廷歌舞，救了水朝的群臣。”
“哈哈哈，北王客气了，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报你的救命之恩，其他人是死是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也懒得管。”
修罗的声音里满是不在乎。
“救命？我救过你？”
“北王，四下里都是你的人，我的人，明人不说暗话，也不必藏着掖着。而且你也不是那样的人。”修罗的话很直接，邪气也减淡了下去，他看着三个人站的角度，水溶和水汮当然是更近一些，青铜面具下的目光突然有些闪烁不定，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那水边，抬起头，仿佛在欣赏水中月，月映水。
水溶微一转身，跟着走了过去，站在了离他几步远的位置上，水汮觉得这个黑衣人有点古怪，行为邪僻，与人两样，生恐他动什么手脚，便亦步亦趋的跟上。
“喂喂喂，我说南王，我还害的了你的好哥哥？就算我有这心，你二哥有那么不济事？你站那里，跟屁虫似的做什么。”修罗有些没好气的道。
他这一呛，水汮猛然刹了一下，接着就是一怒，又是疑惑，莫名其妙，他一个堂堂亲王，为何要听他一个江湖人的？不过这种感觉，有点熟悉，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你跟本王很熟？”水溶侧了侧眸，然后目光看向水面。
月光下，湖面上映出三个人的影子，白衣，黑衣，青衣，这个画面，似乎也并不显得突兀。
“当然。咱们可是老熟人了。”修罗邪邪的笑，伸出指头，很认真的数算着道：“喏，桃源一次，西岭山一次……铁网山是几次来着？记不得了，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