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洗,连最淡的薄云也没有丝毫,清凉的月辉洒下,让整个大地更显皎洁。
君天行面色幽冷,轻轻跨出一步。
身前的空气仿佛起了一层水纹涟漪一般,诡异的荡漾开来,一柄晦暗不明的灰色短匕从虚无当中探出,悄然无声的割向君天行的咽喉。
君天行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不紧不慢的转身,伸手将姥姥的房门拉着合起来,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那道晦暗刀光一样。
躲在暗处的目光微微一亮,就连呼吸都粗了一分。
如果,今日的刺杀成功的话,那么不仅顺利完成了雇佣任务,同时也能将自己的名声,彻底传响在整个地下世界。
堂堂破军之刃,帝国百战之将,死在了自己刀下。
这将是一个刺客一生追求的绝高荣耀。
但是下一刻,刺客眼眸微微一缩。
匕首出现的地方,探出了一只带着银色手套的手掌,五指轻轻握拢。
叮!
金铁之声传出,一身白西装,面容邪魅的小乙挡在君天行身前,眼眸阴寒。
“呵呵,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君家大院刺杀我家将主大人?”小乙手心右手微微用力,灰色匕首便在小乙手心化作铁屑。
“你想死吗?”
院落当中的天网护卫被第一时间惊动,纷纷涌了上来,未央等人也一脸凝重的跑出来,盯着外面雪亮的夜空,眼神惊疑不定。
君家大院前面的塔楼楼顶,一道如月光一样皎白的身影慢慢浮现,白色的西装,白色的皮鞋,白色的礼帽,就像一位雅致的绅士。
“白无常?”
小乙十指微微舞动,残影连连,丝毫不诧异出现在眼前的杀手。
“你似乎……并不意外?”白无常有些奇怪的问道,声音沙哑飘渺,明明人站在前面,却感受不到声音的来源。
“呵呵,为什么要意外?意外前来刺杀的人不是白鬼游方,而是你白无常?”
小乙冷笑,邪魅的脸上冷意沸腾。
“等你跪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保护好将主,这人,交给我!”
身影闪烁,如同一只看不清身影的幽灵,刹那之间就出现在了数丈之外,手心出一枚银白色的短匕飞掠而出,虚空被拉出一条诡异的孔洞。
杀手的身份,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难以摊开的秘密,就例如纵横地下世界十余年的无常。
亦例如,最近几年崛起,如黑马一般横空出世的白鬼游方。
白无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身影一晃跳下塔楼,蓦然闪掠撞向小乙,手中一根白色的帆棍斜挑,如毒龙入怀,狠辣异常。
拓跋未央浑身紧绷,眼神狠厉的盯着远处如同两道幽灵一般相互碰撞的人影,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无论是此刻白无常,还是君天行身边的侍卫小乙,年纪都和她差不多,但是两人展现出来的实力,却能完完全全的碾压她。
拓跋未央心头微不可查的一颤。
如果自己之前不好识歹的话,不说这位深不可测的将主,恐怕这位寻常事件根本看不出异常的侍卫,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自己。
小乙和白无常的交手,并没有太多的声响,连轻微的碰撞都很少传来,但每一次身位靠近时崩放的杀机,让整个君家大院带上了极致的寒意。
“是谁派你们来的,告诉我,我让你们离开!”
君天行背负双手,大耄飘摇。
站在屋檐之下,气机收敛稳若磐石,但是某一刻,君天行忽然开口问道。
“啊?您说什么?”拓跋未央僵硬的身体微微一松,有些不明白的说道。
君天行目沉如渊,身上的气息在以一种恒定的频率拔高,拓跋未央忽然觉得院子里似乎暖和了不少,小乙和白无常碰撞肆意的杀气,被挡在了数步之外。
“我不想问第二遍!”
话音刚落,君天行侧面的影子竟然诡异的蠕动,一根黑色帆棍仿佛从影子当中长出来一样,闪电般刺向君天行肋下。
黑无常!
拓跋未央脸色大变,浑身肌肉收缩,汗毛竖立。
溅射的杀意覆盖下,她丝毫都没察觉到身旁的异常,如果不是君天行的提醒,纵然这一棍子捅到自己体内,也依旧不会有任何的察觉。
这是和刚才那位一起的杀手吗?
君天行,到底是如何发现的?
拓跋未央已经顾不得去想了,下意识的躬身推手,一拳迎向刺过来的黑色帆棍,浑身气机爆响,砰然相撞。
君天行眼眸微微眯起,对这位草原女俘虏的感官,倒是好了不少。
但是显然,一个至少跨入八境界的顶尖杀手,并不是她一个还在中三境徘徊的战士能够抵抗的。
几乎在两人相撞的瞬间,拓跋未央浑身一颤,右臂上肌肤筋骨炸裂,血雾升腾,整个人像是撞在了火车上一样倒飞出去,砸在了数米之外的院墙上。
一个大境界,两个小境界的差距,并不是随便能够跨越的。
黑色帆棍只是稍稍停滞了一瞬,便再次探出,速度更快,帆棍上的杀意再也不加掩饰,以一种极端阴森锋锐的姿势,落到了君天行身上。
咚!
像一声闷鼓,又像牛皮爆裂的炸响,压抑的极低,却又清晰可见。
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帆棍,如同土屑一样纷纷寸断,阴影当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阴影蠕动,一道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黑色礼帽的人影闪掠而出,疯狂的撤退。
但是下一刻,一只手掌突兀的出现,一把握在了人影脖颈之上。
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声音突入死寂。
拓跋未央挣扎着爬起来,脸色苍白,眼瞳抑制不住的颤动。
她想起了草原上翱翔九天的神鹰,俯视天下,狂野不羁,但神鹰的眼中永远充满了悲情与怜悯。
而眼前这个身着黑色大耄的男人,同样像一个九天之上的神邸,却带着俯视苍生的淡漠,似乎下一刻,便会挥手剥掉凡尘中某一条性命。
“黑无常!”
君天行眉眼微垂,视线飘渺不可捉摸,声音却如同地狱传来一般,带着无尽的寒意。
“别让我问第三遍!”
被君天行提在手中的黑衣身影,眼眸深缩,浑身上下被无形的气机隔断,竟然连最基本的呼吸都感觉艰难。
他想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又是如何看穿自己的身法将自己拘禁,又为何,能让看惯了生死的自己,感觉到直透灵魂的战栗。
“我……”黑无常脸色微微发白,挣扎着牙关开合,说出了一个字。
但是下一刻,一声锐器划破空气的嘶鸣,将他的话截断在了嗓中。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