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西极之地有山,绵延高耸,千里不绝。
此山,便是天山。
事实上,西岭大半的疆土,都在天山的范围之内,山势连绵,连同大半个开阳府都包含其内。
如果说开阳府的政治中心是开阳府的话,那么天山的政治集合体,便是剑宫。
王也是剑宫之主。
当然,王也之所以能顺利创办剑宫,成立西岭最大的集权势力,最大的原因是那位孤身守护天门关数十年的老人。
剑圣独孤。
如果说龙主殿下是东华帝国的传奇,那么剑圣独孤,就是西岭的传奇,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讲,剑圣独孤对西岭的影响力,远比龙游更大。
他就是西岭的神。
也正是因为这种近乎信仰的存在,才让西岭成为四境四府之中,最团结,最安宁的地方。
因为没有人敢闹事。
“有件事倒是忘了告诉你。”王也忽然说道,“还记得之前参与江州长街刺杀的剑宫剑客吧,八境巅峰的那位刺客。”
“经过调查之后发现,那家伙和酒徒老头并没有关系,也并非受命酒徒前往江州参与刺杀的。”
君天行皱了皱眉头,江州刺杀一事他自然知道,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无论是剑宫此刺客,还是草原的王帐侍卫,都是酒徒的人脉和手段。
可这位剑宫剑客若不是出自酒徒之手,那么便意味着,当初想致自己与死地的,另有他人。
王也神色有些凝重,想了想说道,“虽然到最后也没查出指使那位剑客的幕后黑手,但从蛛丝马迹可以看出,此人和南荒,或许有很大的联系。”
又是南荒!
君天行眉眼一沉。
自年前水流云出现在京都之后,所有的事情被陆续点燃,无论是驻华大使馆太平和尚的出现,还是后来京都皇城的混战,都能看到水流云的影子。
加上前段时间北境秦关的混战,水流云和鬼门宗布之间的联合,足以证明这一切的事件背后,有着南荒唐光的影子。
说不好,连同一年前老师遇袭这件事,都是唐光在幕后一手策划。
“先上山吧。”
君天行和王也两人沿着天山小径向上,走了差不多半日的时间,才堪堪望到天门关。
天门关和秦关不同的是,天门关并非一个横亘西面的屏障,而更像是一个联通东华与罗斯帝国的峡谷,两边群山耸立,唯独中间,确是一个数百张宽窄的笔直通道,绵延数十里之远。
兑字号战军分布在天山之上的各处关隘之中,切断了其他可通行的小径。
至于中间的天门峡谷,仅有一人镇守。
剑圣独孤。
天门峡谷之中有一处草庐,经历了几十载风雨飘摇不倒,草庐之前三丈之外的青石上,倒插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光华内敛,毫无氤氲。
而就是这么一把剑,挡住了数十万的罗斯大军,让直通东华西岭腹心的天门峡谷,成了鸟兽难过的禁地。
君天行微微躬身。
对于这么一位将一生献给帝国边陲的英雄,他心中唯有敬慕。
“回来了?进来坐。”草庐之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柔和亲切,并没有外面盛传的杀伐与冷酷。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草庐并不大,但容纳三个人尚算宽旷。
草庐中间用青石垒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架着一个茶壶。
王也嘿嘿笑了笑,很是熟练的捧起茶壶钻了出去,很快就接满一壶水送了进来。蹲坐在火炉旁边开始烧茶。
西岭比北境要冷一些,老人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衣,看上去有些畏冷。
这让君天行有些疑惑,按照老人的境界来算,纵然真正丢到冰窟里面,也不见得会被冻到。
“怎么样,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老人望着君天行,呵呵笑道。
“所谓西岭守护,只是一个年暮垂死的老人,说出去,恐怕没几个人会信吧。”
老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拨弄着炉中的火苗,“君天行,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
老人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等了你整整七十年,你,终于来了……”
君天行眉头一跳,一颗心蓦然开始狂跳。
七十年?
怎么会等自己七十年,七十年别说自己,就算是君家的老爷子恐怕都没有出生吧,他为何要等自己。
老人透着草庐的门窗,望着外面白茫茫的雪玲,神色莫名复杂。
他说的没错,自七十年前被那个人收留,沦为西岭守护,镇守天门至今,已经整整七十年了。
而等眼前的年轻人,同样已经七十年了。
可是,某些曾经坚守的信念,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如今看到这个等了七十年的青年出现,那些原本准备好的话,也似乎没有必要说了。
“你来西岭,怕是不单单担心罗斯帝国对西岭天门的威胁吧?”
老人问道。
君天行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老师失踪之后,眼前的老人自然而然成了东华至高强者,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最有可能知悉的人,便唯有从那个混乱年代活下来的老人了。
他确实不单单为了西岭的安宁而来,而是为了寻找心中答案而来。
“是,希望剑圣大人能够解惑。”
君天行站起来,慢慢躬身,眼神复杂,但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庄重。
“我老师,到底是什么人?”
“东华帝国的龙主殿下,龙门的守卫者,我的老师龙游,到底是什么人?”
君天行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胸口处沉甸甸的压力,似乎在一瞬间散去了大半。
这个疑惑从七年前跟随那个男人修行的时候便产生了,之后不仅没有被时间消泯,反倒像是酿酒一样。直到年前那个男人失踪,导致整个帝国动荡开始之后,那种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再也抑制不住。
但是能够解答这个问题的人少之又少,除了死在皇城中的师兄之外,他能想到的便唯有这个神话一样的老人。
所以今天,他毅然决然的问了出来。
龙游!到底是什么人?
老剑圣神色复杂,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外面的雪岭,然后慢慢抬头,看向了白茫茫一片的天穹。
“你的老师,是这个天下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