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在家小小的山神庙中却听得清晰无比,乐止水看着这个奇怪的少年,持着奇怪的刀,看似单薄的身子却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
这安全感从何而来?
一刀斩杀数十伥鬼?
还是那句‘曲不宁的刀’蕴含的极大自信?
少女不由想着,这少年毫无灵力,毫无修为,为什么能一刀杀了这么多伥鬼?
这些伥鬼对于巅峰时期的她虽然不强,却也是货真价实的道基境界,一只伥鬼足矣祸害一个普通的小镇,少年越发神秘起来。
白虎见状,也是兽瞳一缩,当即把剩余的伥鬼收了回来。
对于能一刀秒杀这么多伥鬼的少年,继续让伥鬼打头阵无疑是飞蛾扑火。
它这才认真打量了少年,可是越发觉得诡异。
这是什么怪物?
毫无修为,竟有如此战力。
白虎懵了。
曲不宁吸了一下鼻子,持刀指着景山君,“原来这世界还有妖怪,不出来走走,不知天高地厚啊,竟变成一只井底之蛙了,不过还得感谢你,原来这世界上不止一条路。”
景山君惊异地挪了挪身位,眼前的少年着实让它看不透,说的话也是莫名奇妙。
它低沉道:“小子,能一刀秒杀我数十伥鬼,你的确有放狂话的资本,不过你我无冤无仇,犯不着生死相向,我只要这女娃,你可以离开。”
曲不宁扭头看了乐止水一下,乐止水俏脸一白,随后苦涩道:“你走吧,我们萍水相逢,你不用把性命搭进去。”
景山君裂开了虎口,一排排利齿在月色下散发出寒气,“这女娃都说了,聪明人可不会陷自己于危难。”
“说的不错。”曲不宁也说道。
景山君笑意更甚。
乐止水脸色越发苦涩。
“不过……”曲不宁踏前一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今天我走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就没了,岂不可惜?”
身后的乐止水俏脸微红。
景山君虎瞳一瞪:“确定要管?”
“必须管。”
“你以为我怕你?凭你也敢管本君的事,敬酒不吃吃罚酒!”景山君怒了。
它一向横行霸道,若不是这少年实在让它看不透,早就撕碎他了,给他一条活路,偏偏不珍惜。
“少废话!”曲不宁持刀一斩,身体气血鼓荡,一道刀气迸发而出,锋利无比,一方空间为之一振,那刀气便是杀向景山君。
见少年竟然先行发难,景山君更是怒上加怒,抬起磨盘大小的虎爪,硬接了这一道刀气。
砰!
两者对碰,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那破旧的山神庙摇摇欲坠。
曲不宁用力一踏,身体如流星一般划过,瞬息便是冲出了山神庙,与外面的景山君战在一起。
一刀接一刀,密集的刀气,锋利无匹。
景山君越打越惊心。
乐止水在一旁看着混战,心中也是惊奇不断,这少年没有强大的法术,没有强悍的体魄,竟然硬生生凭着一把奇怪的刀和这种不坏境界的妖物战成平手。
并且,少年似乎还有余力。
一人一虎已经打了数百回合,方圆百米,满目疮痍,地面被景山君的法术打出一个个巨大的坑洞,也有被曲不宁的刀气划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景山君口中喷出一道肃杀气息,曲不宁不退反进,一刀蕴含无坚不摧的意志。
轰!
一时间气流翻滚不止,二者同时后撤数十米。
景山君稳住身体,心中有了一丝毋定,那利齿布满的大口张开:“你是习武之人?”
这世界有修法之人,也有习武之人,一种是直通永恒的慷慨大道,而一种是低俗泛滥的小道。
习武最强大的人也不过短短几十年寿命,哪有修法之人动不动就几百年的寿命长久?并且哪怕是最强的大宗师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不坏境界的修法者。
两者对比,高下立判。
但是……今天这少年似乎给景山君上了一课。
哪怕是大宗师级别的武者也没有这么强。
景山君发现这少年似乎强过头了。
景山君活了几百年,也见过不少武者大宗师级别的人,哪一个不是白发苍苍,即便是它遇见天赋最好的武者,四十岁也才成就的大宗师。
所以景山君一开始才没有把这少年看成武者。
但少年不仅年轻,战力也比大宗师强多了。
见曲不宁点头,景山君心中还有疑问:“武者到了大宗师已经到了尽头,但你比大宗师强多了。”
曲不宁面色有一丝追忆,心有所想,也是点头:“我踏出了大宗师,这个境界,我叫它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
“便是我之刀意与我融为一体。”曲不宁说了半句,又道:“说了你也不懂,问这么多干嘛。”
景山君一张虎脸愣了下,随后怒气冲冲:“只不过是小道,嘚瑟什么,本君今日不杀你,誓不为虎!”
只见景山君张开大口,一道道肃杀的气息在它嘴中聚集。
乐止水眼眸一跳,忙呼:“庚金之气!”
白虎属西,而五行中西方对应庚金,庚金之气乃是锋利无匹的气息,景山君拿出了它的看家本领。
“不可硬碰!”乐止水曾经便是被这一招打破丹田,当即焦急提醒。
哪知曲不宁已经迎难而上,一刀斩出,似乎整个人融合进了这一刀中,这一方天地也蕴含了曲不宁的刀意。
天人合一。
这是天人合一的境界。
乐止水看着,心有忽有一个念头,天人合一境界似乎就是爱咋滴咋滴境界……
甩了一下头,不在多想,乐止水看着数十米开外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声,那凌厉的气机不断从爆炸中急射而出,山神庙瞬间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山下那小镇上打更人的敲锣动作一滞,抬头看向山神庙,一阵嘀咕:“山神发怒了?”
也有小镇居民燃起灯推窗而看,“地龙翻身?”
山神庙终于是到了承受的极限,划拉一声成了一片废墟,乐止水用手扇开烟尘,定睛一看,曲不宁身上的衣服化作碎片,头上的斗笠被打得稀烂,露出了长发散披的模样。
那上半身肌肉微微跳动,不瘦,但看起来也不壮实,还有无数的口子,这是被庚金之气划伤的,被曲不宁控制肌肉收缩,防止血液流出。
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幅身体中蕴含着极大的力量。
远方,那景山君的头颅流出鲜血,潺潺不断,从它右眼到血盆大口处,有一道巨大而狰狞的刀口!
这是曲不宁的刀。
它受了伤。
而且不轻。
景山君受伤,狂怒,暴怒,它修法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巨大的侮辱,对方仅是一介武夫。
“可恶可恶!”
但它又无可奈何。
与这少年对拼了上百回合,它没有留手,每一击都是下死手,但少年的刀,密不透风,锋利无匹,每一刀都有无穷的刀意,每一刀都能破开它用法力布置的屏障,每一击都让它心中一颤。
尤其是最后的一刀,似乎天人发怒,这方天地充满了少年的刀意,它竟然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这便是天人合一么?
景山君念头至此,它害怕了。
曲不宁充满战意,握紧长刀,正要继续,看见景山君的动作,他愣了一下。
只见景山君腾云到了半空,居高临下,口中喷出一道气机。
曲不宁持刀斩开。
“在空中做一个输出的花瓶?”
“小子,今日之耻,他日必将十倍奉还!你的路已经断了,而我,会一日比一日强大,到时,定要你扒皮抽骨!”
说罢,腾云不见。
曲不宁眼看这只巨虎极速遁去,收刀。
“景山君离开,誓必会成为大患,你为何放它离开?”乐止水走了过来。
曲不宁把刀插进刀鞘。
“我不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