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第二天一早，医疗室里传出的一阵尖叫将附近的人全都惊醒了，陆飞冲进医疗室一看，果然是荣万，他趴在床边，不住地从嘴里呕着血，老林叔坐在一边，拍着荣万的背，让荣万更舒服一些。
“怎么了？！”
刚刚侦查完回到营地的阿哲也听到了尖叫，便也走进了医疗室，见荣万如此痛苦，赶紧走过来，把枪放到一边。
“怎么了？荣万？哪里不舒服？”阿哲问道。
“我......我......”荣万呻吟道。
“什么？听不清，你大点声说。”老林叔把耳朵贴到了荣万脸上。
“老林叔......我......肚子疼......”荣万艰难地说道。
“什么？肚子疼？”
老林叔还没有太听清，而陆飞已经听得很清楚了，陆飞将荣万的衣服掀开，眼前的场景让陆飞一阵干呕，只见在荣万肚子上的伤口周围已经零零散散爬着很多蛆，陆飞简直不敢再多看一眼，老林叔见状，也是头皮一阵发麻，直用手把蛆一只一只地抓起来，阿哲看到这不忍直视的一幕，先是紧闭着眼扭过头，接着直接冲向一旁的医疗兵，揪住领子，几乎要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你是怎么当医疗兵的？！你到底有没有把他的性命当一回事？！你看不到那些蛆吗？！”
“受伤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全都顾过来！”医疗兵拽着阿哲，试图让其放开自己。
“你特么说什么？！”
两个人旋即扭打在了一起，老林叔等人见状赶紧冲上去把两人拉开。
“阿哲，别这样啊！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现在我们必须要团结！”
“他也尽力了，他也不希望有人死在他手下啊！”
原本应该肃静的医疗室瞬间乱成一团，就在这时，谁也没注意到原本躺在床上的荣万爬下了床，悄悄地拿起了刚才阿哲放在旁边的步枪。
“砰！”
一声枪响，一个无辜的士兵躺下了，医疗室也瞬间安静了下来，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荣万把枪对准人群连开数枪，顷刻间又有好几个士兵血溅当场。
“怎么回事？！”长官听到枪声立刻赶了过来，一进医疗室，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跟举着枪的荣万，一下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荣万！赶紧把枪放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长官呵斥着荣万，荣万听到长官的声音立刻把枪对准了长官，惊得长官跟他身边的士兵都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荣万，你冷静点，别这样，把枪放下。”老林叔朝着荣万伸出手，挤出笑脸说道，“没事的，你再忍一下就好了。”
荣万看向老林叔，脸上已经是涕泪横流，他没有管周围人怎么说，直接把枪管顶在了自己下巴上，接着一边抽搐着，一边用手去找扳机。
“啊.....啊啊......哈啊......”
摸索了一阵，荣万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随着一声枪响，荣万的脑后勺被整个掀开，倒在了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荣万啊，你这是干什么啊，再忍一段时间就好了啊。”老林叔哽咽着走上前，用手合上了荣万的眼睛，然而就好像荣万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恨一样，老林叔刚用手合上荣万的眼睛，眼睛就又自己睁开了，老林叔重复了好几次，都没能让荣万把眼睛闭上。
“行了，解散吧，都回自己的岗位上去。”长官看着眼前的一切冷冷地说道，他知道手下的士兵们已经快到极限了，然而他也并不能为他们做什么。
“恐怕我们到最后都会是跟荣万一样的下场吧，死都只能是这样的死法，”阿哲在人群之中冷冷地说道。
“别说了，快解散！”长官厉声说道。
“别说什么光荣的战死沙场，为国尽忠，最后等着我们的就只有精神失常，自我了断。”
“我说够了！”
“没人会记得我们，最后就像荣万一样死得满身蛆虫。”
“你给我闭嘴，你在扰乱军心！”
长官怒不可遏，回手一拳砸在阿哲脸上，直接把阿哲打翻在地，众人见状，纷纷退后，长官没有错，而阿哲说的也有道理，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们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该怎么做。
“扰乱军心？这里现在还有军心那种东西吗？你还不明白吗？我们都已经是死路一条了！”阿哲站起身说道。
“就是死！你们也得给我作为军人死在战场上！”
“军人？军人就不是人吗？”
阿哲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直接扑到了长官身上，在失去理智的人面前，官职什么也不是，两人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直打得两人口鼻窜血，周围的士兵才反应过来将两人拉开。
“把他给我关起来，不许给他饭吃！”长官看着被拖下去的阿哲，狠狠地说道，“早晚让你死在我手上！”
“行了！够了！阿哲全家都死在战争里了，你理解他一下！”老林叔哭着站起身，拉着长官说道。
“又不是我杀的！”
长官吼道，这是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连手枪都拔出来了，如果没人拉着自己，恐怕真的把阿哲一枪打死了，看着眼前遍地的尸体，一片狼藉，长官深知，照他们现在的这个状态下去，恐怕不等敌人攻上来，这些士兵内部就要自相残杀起来了。
“就这样束手等死吗？”阿空在旁边问道，长官看了阿空一眼没有作声。
“我看，不如我们上吧，跟敌人拼死一战。”
“可是现在我们连一丁点的士气都没有了。”长官说道。
“为了活命我什么都干得出来，反正在这里待着也是等死，不如主动出击，跟敌人拼了，他们肯定料不到我们会主动攻击。”阿空一席话，在场众人虽然震惊，但是都马上反应过来，或许真的是一个好主意，长官看着阿空想了一下，便将士兵们召集起来，把计划告诉了士兵们，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畏惧的，没有人同意参与这次行动，正在尴尬之时，被关在一边的笼子里的阿哲大喊道。
“我加入！去的时候带上我！战死在战场上总比现在窝囊死在这强！”
此言一出，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一个接一个站起身，纷纷要求一起出击。
“我也去！”
“也带上我！”
“算我一个！”
“还有我！”
就连平时一向对战斗唯恐避之不及的老林叔也决定了加入这次战斗，最终，全员都决定抢先对敌人发起进攻，一时间，营地里的战意空前地高涨。
“我们已经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步了，敌人的数量跟我们差不多，我们在晚上发起突袭，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唯有拼死一战，方有一线生机！”
营地里大部分的士兵都做好了决战的准备，毕竟就像长官所说，这确实是他们除了等死以外唯一的选择了，但是还是有一些士兵认为像之前那样赶路追上大部队才是能让更多人活下去的选择，陆飞和高山就在其中。
“你是怎么想的？我简直不敢相信，主动进攻的这个主意居然是你提出来的，我还以为你是反战人士呢！”陆飞站在一旁，对着正在整理武器跟装备的阿空说道。
“待在这里必死无疑，迟早会被敌人追上，到时候还是免不了这一战，趁现在我们搞一个突然袭击，胜利的希望还大些。”阿空没有回头，只是整理着东西。
“对于你这样的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活下来很简单，可是我们呢？你不是说过像我们这样的只要到了战场上分分钟就会变成炮灰的吗？！”
“我会保护你们的，我答应过你们，就一定会做到，你要相信我。”
“我一定会跟荣万一样的下场的，不，搞不好会比他还惨。”
“行了，陆飞，这次未必是坏事，我们不可能一直逃避的，早晚要直面战争，如果这次我们活下来了，以后也许我们的路会好走很多。”高山从后面扶着陆飞的肩膀说道。
“没错，长官已经决定发起攻击了，不可能更改了，与其想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在战场上活下去，因为兵力不够，所以晚上的攻击所有还能动的士兵全部要上，你要是到那时候还像现在一样害怕的话，一定活不下去来，子弹就像狗，专门挑害怕的人咬，只要你不害怕，子弹绕着你走。”说罢，阿空把一把手枪塞在陆飞手里，“相信这个，相信自己，相信我。”
阿空看着陆飞说道，陆飞看着手里的手枪，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阿空又看了看高山，高山朝着阿空点了点头，阿空脸上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阿空，过来一下。”
长官在一旁叫道，阿空听到，便起身跟长官离开了。
“我们一定能活下来的。”高山说道，陆飞看着高山，没有说什么，但是手枪握得更紧了。
“这次的攻击我需要你们这些老兵打头阵，你们是营地里实力最强的几个士兵了，只能靠你们，你们先摸黑上去，把敌人的岗哨干掉，然后点火，后面的部队看到火光就会一齐冲上去，成败在此一举了。”长官对包括阿空在内的一众士兵说道，听罢长官的布置，众士兵齐声喊道，“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正在众士兵前去准备时，长官拉住阿空。
“靠你们了。”
“放心吧，我尽力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