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轰轰——
从整个学院的天空之上,一直延伸至遥远的天边,此时此地,黑白交错,一片轰然!
沉睡着的夜惊醒了过来,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悄然降临……
密密麻麻布满苍穹的,是闪电银蛇,照亮了大地,万物尽是一片诡异的惨白。
只是,在一瞬间之后,所有的东西又恢复了原状,深邃的黑暗,又重新统治了一切,笼罩一切。
黑与白……这片天与地,便以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隐匿于黑暗里的雷鸣,犹如墨河中翻滚的大鱼,虽看不见,却震耳欲聋,仿佛撼动了低空悬挂着的圆月,摇摇欲坠,就连密不透风的雨幕,也变得左摇右摆,害怕极了的样子。
这一切,莫不是在宣告着……暴风雨,来临了。
哐!
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寂静学院之中,陡然响起一道敲击的声响。
响声非常的清脆,从一间空荡荡的教室内传出,在电闪雷鸣的情形下,显得异常的阴森与恐怖。
哐哐,哐哐哐……
敲击的声音刚一响起,就宛如铺天盖地的雨幕一般,连绵不绝,不曾间断过。
哒……
与此同时,距离教室稍微远一些,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着一个身影走行在学院的回廊里。
“那家伙究竟藏在哪里去了呢?逃的倒是真快,呵呵,看来多年以来的殴打,他也并非白挨嘛。”
哒哒哒……身影的脚步声不急不缓,也并不沉稳,这究竟是种怎样的脚步呢?
似乎有些难以言喻。
哐!
突然间,一道响亮的声音,若远若近地飘了过来。
“找到你啦!”
闪烁着的电光中,在一张从浅笑开始逐步扩大,直至成为病态而又疯狂大笑的半张面颊上,血一般红的唇大张大合,发出的嗓音,似压抑了无尽的兴奋,迫不及待。
这时候,身影的脚步是如何方才揭晓。
这竟是一种表面看似在欣赏着四周风景的漫步,闲庭信步,可实际上却是,在暗地里蓄势待发着,随时准备出发,一种很特别的步调。
就好像是……饥饿难耐的猛虎,嗅到了猎物的味道,于是便即刻化身捕猎者,开始狩猎!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响亮声音传过来的时刻,身影仿佛僵硬了刹那,在这一瞬间,轰雷炸响,银色的闪电划破苍穹,刺亮了整个学院。
电光闪闪下,在走廊中,纯白色的袍服虽是湿漉漉却也依旧引人瞩目,如此映景。
一袭侠士的装束不改,身影正是木子龙。
闪电映照出他熠熠生辉的亮眸,是那般的不凡、圣洁与高傲,但也使其脸颊上,那兴奋至极疯魔一般的可怖笑容,毕露无余。
木子龙隐匿于闪电过后的黑暗,身体明明在上个瞬间还是僵硬住的,可到了下个瞬间,原地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轰隆——咔嚓——
今晚的雷鸣跟电闪,发了疯似地起舞着,演奏着,从暴风雨来临开始就一直不曾间断过。
听呐!轰雷演奏着;看呐!银蛇起舞着。就仿佛是为了什么而起舞,为了什么而演奏。
是为了今夜吗?
木子龙斜视了一眼彻底乱了天的苍穹,在心底问着。
他前倾上半身昂首狂笑着,那疾跑着的身影,宛如穿梭在闪电之中的恶灵,渗人诡异。
电光忽明忽暗,他便忽现忽隐。
余音绕梁,木子龙张狂肆意的笑音,在回廊间久久不散。
“疑惑?不需要!怀疑?不需要!啊啊啊,不需要不需要,统统都不需要!
“不会错的,小爷我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今夜!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需要!”
“就让这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哈哈哈……”
笑声中,他朝着先前响亮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施展开全力疾跑而去,形如鬼魅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雨幕之中。
哐!咯吱!
终于砸断了……望着手中的铁管,少年皱做麻花的死鱼眼,终于是稍微松弛了几分。
铛铛……咚…嗡嗡……
嗯……还不错。
少年扔掉手里除了铁管外的多余物品,只剩下三根支架的椅子,摔落在地颤鸣了片刻,方才安静下来。
然后,他抬了抬手掂量掂量了一下铁管,察觉到虽然它是空心的,但还算有些重量,倒也不枉费了他的一番心血。
从来到这间教室开始,他便着手准备,意欲获取一根铁管,而在这桌椅横七竖八胡乱放置着的教室里,最不缺的就是铁管。
然而,见到它很容易,可想得到就很难了。
少年卯足了劲,将椅子狠狠地甩飞出去,这样砸了很多次才将手中的这根铁管弄到。
一番折腾,绕是他身强体壮,也出了满头的小汗。
不过这件事即便再怎么艰难,恐怕少年也会去做吧,因为……
轰!轰隆——骤然间,银蛇乱舞,闪闪的电光照亮了整间教室。
少年黑暗中的身影,随此变得清晰。
他穿着黑白两色搭配的校服,浑身湿哒哒的,身侧还有多处破损,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蓬头垢面,稍长的发丝湿漉漉地搭在眼帘上,狼狈不堪。
他的脸颊上,有一边特别红肿,甚至从抿着唇的嘴中,还在止不住的涌流出浓稠鲜血。
少年正是木子歌。
狼狈、凄惨、可怜……似乎只有这些才能形容现在的木子歌。
但是,他的双眸……
“木……”唔……哼!木子歌想要说话,可刚刚张嘴就有浓稠的血液大口涌出来,剧痛,满腔蔓延。
他那刚刚松弛了几分的死鱼眼,陡然间皱意更浓。
他的眼中涌动着痛苦,但这只是少许,更多的,是灿若星辰的闪耀、是燃烧不灭的赤红、是深邃涌动的黑暗。
那是杀意!
那是愤怒!
那是憎恨!
双眸中,是一无所有的无所畏惧!
木子歌虽深感痛苦,可脸上却未表露出分毫,或许是他已经习惯了痛苦,多年以来的屈辱,无数殴打谩骂,使他觉得再剧烈的痛苦也只是痛苦。
反正再痛苦也痛苦不过爸爸妈妈逝世的日子,因为啊,这是心在痛……
呵!
木子龙,快追来吧!这次,一定要杀了你!
木子歌迅速的习惯了身体上的剧痛,嘴角忍不住勾起,失声冷笑一下。
闪电的银芒照射出他逐步走向疯狂的双眸,明明是一双死鱼眼,毫无波澜,但却是那般的令人胆战心惊。
不过……
不可否认,木子龙,你确实强,但你并不是强大到不可战胜,我们的实力差距并不是很大,我还有机会能赢。
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你!!
木子歌握紧了铁管,快步向着教室的门侧走去,他一边走着,一边回想起来。
之前跟木子龙战斗的一幕幕,每一个与之交锋的画面,如同放映机一样清晰的回放在他脑海里面。
一遍、两遍、三遍……一遍又一遍。
每一遍回放过去,木子歌就能愈发感觉与木子龙的差距在越来越小,他输的并不是实力,而是……经验。
他输的是战斗经验!
无论是善于发现的眼睛也好,还是能迅速做出应对策略的头脑也罢,这一切,都必须从战斗中积累经验。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战吧!
首先,需要避免与木子龙正面交锋,教训已经有了,若是强行与之交锋,只怕会更惨,甚至有可能被杀死。
综上所述,还是暂避锋芒为好,想要获胜,想要杀掉木子龙,就必须得有决定性的东西。
也就是武器!
最简单最直接的杀人需要什么?
木子歌不会傻|逼的说用一双拳头,使用武器啊!有了武器,一击便有可能定乾坤。
于是,他想了一下,在回廊间七转八折,就来到了这里,并取得了武器。
握在手心里的铁管,很轻,也很沉重。
呼——
木子歌倚靠着教室门旁的粉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想平复一下因种种情感而剧烈起伏波动的情绪。
发丝流下的冷冰冰雨水,很快使他冷静下来,唯有一颗心,扑通扑通,前所未有的猛烈跳动着。
毫无波澜的死鱼眼,一成不变的司马脸,即使知道了马上就要猛挥出手中的武器,一颗心也毫无恐惧……
连木子歌都有些想不明白了,明明他是在战斗,甚至还有可能会杀人,但却心生不出一丁点害怕。
战斗……不可怕,杀人亦此般,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为什么呢?
犹然记得,前不久的自己,还一直心心念叨着妈妈的尊尊教导,善良与温柔……
它们究竟到哪里去了,消失了吗?可为什么心底不会再有痛苦?
明明……
木子歌忽然明悟,啊——是“可为”吗?我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可为!
我心无愧疚,便毫不恐惧!
我心无恐惧,便毫不动摇!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是这样吧?爸爸……
木子歌心想着。
骤然间,一道迅如疾风,紧随闪电掠过的白色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了教室的门里面。
这一瞬间的画面映入眼帘,时间仿佛定格了起来。
两个少年都同时发现了对方,它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战况一触即发!
可最先行动起来的,却是从始至终都伺机待发着的木子歌。
他的司马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死鱼眼骤然一沉的狰狞表情。
啊啊——木子龙!
木子歌杀气澎湃,双手的关节泛紫紧紧握住铁管一边的末端,随即,他朝着木子龙的胸膛,刹那间就是挥去了沉重的一击!
此时,他占据天时地利,手里的武器也好,暗中偷袭也罢,这些对付木子龙的准备,就像是一个老练至极的狩猎者,为捕杀一头猎物,而精心设计了一切。
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