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问题,木涔低头斟酌了一番,罕见地犹豫了很久。
等待的每一秒钟都很漫长,后来开口的却是铁皮,“主人,我就随便问问而已,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的。”
木涔看向铁皮,他正笑得很灿烂,就好像他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不在乎似的。
这个笑容,在木涔看来,十分之牵强。
她抬了抬手,然后又放下,这个简单的动作木涔重复了好几遍,最后又什么都没做。
在铁皮的角度,看不见木涔的动作,他转头向着窗外,打量起外面的环境了。
看样子他们早已完全离开城市了,今夜的天气不好,月亮被乌云遮挡,点点星光无法照亮整片大地。
这群人没有开车灯,唯一的光源,就只剩下路边暖黄色的灯光。
车窗上的倒影很模糊,铁皮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轮廓。不断安慰自己,问题的答案没那么重要,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说到底,木涔的沉默还是令铁皮后悔了。
他的反应,说得好听点,是为木涔着想,不想让她为难;说得难听点,就是他怂了,怕听见不好的答案。
终归是太过在乎,才会有太多顾虑。
经过平坦的公路后,汽车渐渐驶入陡峭的小路上。
道路两旁的树木高大而茂密,涵盖了很大一片区域。外界被隔绝得严严实实,这下子,最后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阵阵蛙声于林中回响,混合着悠长的蝉鸣,编织起一段热烈而有节奏的音乐。
因着地势缘故,车速不得不被放慢了,车内才稍稍平稳了些,但有些路段还是颠簸得厉害。
“砰”的一声闷响,铁皮的头磕到了车窗上。
糗大了、糗大了……
一瞬间想到木涔就在旁边坐着,铁皮捂着自己的额头,偷偷瞄向她那边。
仔细辨认了几十秒,确定木涔正闭眼假寐,铁皮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龇牙咧嘴起来。
还好、还好,没给木涔看到他坐车的时候犯困。
这种貌似有点危险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睡着呢?一定是做梦,但做梦不也说明他睡着过吗……
想着想着,铁皮就把自己绕进去了。总之,他决定要好好保持警惕了。
“困了,就睡吧。”
铁皮马上get到了木涔的意思,身体坐直,语气急促起来,“主人,你刚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顿了一下,木涔违心道。
她只是有点近视,又不是瞎,怎么可能没看到,但偏偏铁皮就毫不怀疑地信了,注意力又转移到木涔的上一句话上,“主人,我一点都不困的。”
木涔带着一丝笑意开口,“你知道小鸡啄米吗?”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铁皮一时没懂木涔的意思。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木涔这不就是在笑话他犯困吗?
他凑近木涔,换上一副气鼓鼓的表情,“主人,你骗我。”
“没有。”
这淡淡的口吻,又让铁皮有点抓狂,“你又说谎,你刚刚还在笑话俺。”
……
青蛙和知了愈发躁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吵闹,一声又一声,此起彼落。
在如此浩大的声势之下,疾风终于到达;裹挟着它们期待已久的雨珠,一颗一颗恣意地倾洒到枝叶、地面之上。
在这场大雨中,之前的问题、对这趟行程的担忧以及周遭的环境,都被尽数忘却,两人的对话也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