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人召见林沐之前,先把林染召进了宫里,皇宫的路林染并不陌生,小时候她经常跟着她的母亲进宫,记忆中的皇后也很和蔼可亲。如果不是没有听到越少威的话,她也许怎么都不会相信,皇后会是自己头顶的乌云。
那是她与越少威结婚一年的时候,越少威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她无忧无虑又可以恣意潇洒的生活,她觉的威的爱就像大海一样包围着自己,哪怕是把幸福溢出来一些也没关系。
她们的女儿很快就出生了,一家人都似乎沉浸在新生命诞生的喜悦里。
突然有一天,她发现每天围着自己的那些欢声笑语和嘘寒问暖都没有了,诺大的房间只剩下了自己和襁褓中的女儿。
一天择奇红着眼睛回来,她更加不安,追问之下才知道,越家的管家去金城运送货物的时候听金城人传言,林家的小姐和夏望月公子定婚,并且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耳鬓厮磨,早就如同真实的夫妻了。后来皇后娘娘觉得林染不够端庄,就强行退了婚,林染没有脸面在金城待下去了,就远嫁潭州,避人耳目。
管家回到越家就把这些传言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了越家人,越家人觉得林染居然骗了他们,要林染给他们一个交代,越少威尽力给家人解释自己在娶林染之前是经过充分的调查的,林染的曾今和家世都是经过他详细了解以后才结的婚。虽然越家人暂时没闹起来,可是谣言在潭州却穿的沸沸扬扬,越家的人把林染母子自觉打入冷宫,越少威也很少再来看他们。
择善看到林染母子连像样的热汤都没有,就去厨房找吃的,结果被越家的家丁围攻毒打了一顿关在地窖里。
择奇心里着急,却又不敢在林染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偷偷的哭。
林染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谣言瞬间就堕入地狱,更没有想到所谓的生死相约抵不过几句闲言碎语。
她这些天所有的疑惑和被冷落的委屈在一瞬间都爆发出来,可是又觉得为这样的事这样的人流泪十分不值得,可是痛苦就像决堤的洪水根本无法控制,她死死的咬住牙不让自己流眼泪,刺骨的寒冷令她浑身都颤抖起来。
择奇见林染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赶紧双手抱住她,大声叫她,林染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间了,择善坐在身边哽咽。
林染觉得脑子异常清醒,她握住择善的手,说了句“傻子,都什么时候了,怎么有时间哭,我们要先救择善。”
择奇见她醒过来,赶紧站起来说要去禀报威少爷。
林染拉住了她,“禀报什么,对于威少爷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小姐,你晕倒之后,威少爷还是很担心你的,他请来了医师给你看病,医师说你只是怒火攻心才晕了过去,施针以后就能醒过来,少爷才放了心,他让我照顾你,醒了之后就赶紧告诉他……”择奇说不下去了,这又怎么能是关心呢?
“你去拿盆热水来,替我梳洗一下。”林染冷静的吩咐。
她让择奇精心的帮自己梳好发髻,找出一件鲜艳的衣裙穿在身上,走出了房门来到了越少威近来住的书房里。
书房的灯还亮着,越少威背对着门站着,林染走进去后,他并没有转身,只是冷冷的问道:“你家主子醒了?他以为是择奇来给他回报。”
那股刺骨的寒意又一次袭来,林染做梦都没有想到,有越少威会变成这样的一座冰山。心底的那股倔强支撑着她压住所有的悲伤,故作平静的答道“是,醒了,让公子担心了。”
越少威听出了她的声音,转过了身体,看见林染妆容精致,满脸骄傲的站在自己面前,“小染……你……”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林染见他脸色有些憔悴,差点就心软了,但是想到择善还被扔在地窖里,生死不明,她马上收回了这无谓的感情。
“威公子,这些时日以来,都是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人,以至于她去偷你们府中的吃食,一切罪过我一力承担,请你放了择善。”
越少威没想到她开口就只想着她的侍女,突然变得很生气。“林染,你难道不该先解释一下你自己的事情吗?居然只替你的侍女求情!”
林染双眸津满泪水,却满眼寒光,“解释什么?我清清白白与你成婚,这个世上的人都可以误解我,唯独你不可以!我林家虽然现在只是金城的皇商,可是我的祖父曾是朝中内阁要员,我的父亲尊循祖父遗命,只读书不入仕,我们才只是以商安身立命。我的母亲是出身七大世家的玉氏,我从小尊家训,习礼仪,当年在金城的时候你何曾听过有人敢有只言片语污蔑过我?”
越少威一下子气馁瘫坐在椅子上,林染说的这些,他自己心里何尝不知道是事实,“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想到你从小和夏望月一起长大,他又是那样的人,我只要想到你们曾青梅竹马,耳鬓厮磨……”
“青梅竹马不假,何曾耳鬓厮磨,我们林家虽不是门阀大族,但家训严苛,父母教导勤勉,我从来不敢做有辱门庭的事。越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小瞧我呢?”
越少威不再强硬。他坐了下来,“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可是你知道说这些的人是谁吗?是皇后身边的的宫女,管家也是验证过后才回来禀报的!”
皇后的宫女,看来自己说什么也洗不清嫌疑了。
“所以越公子要我怎么做?”
“我要一个解释,小染,我要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你和夏望月绝无私情!”
林染无声的笑笑,“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你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种子,我的保证,我的誓言都会成为你怀疑的原因,你会认为我只是急于洗澡自己的嫌疑,为了自保的手段而已!越少威,你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你已经认定我不清白了吗?”林染泪流满面,却始终忍着没有让自己失声。
“我不该有你的一个誓言吗?这些天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你见面就只关心你的侍女,对我视而不见!你难道不是应该先向我请罪吗?”
他的话像是审判一样,林染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她竟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越少威的地位竟然如此不平等起来,自己的尊严,越家人的虐待,甚至是择善的性命都不及他毫无理由的怀疑带来的心情不顺!
林染闭上眼睛,让眼泪都流回心里,她握紧拳头,弯曲膝盖,重重的跪了下来!
“越公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侍女她是无辜的,请越公子高抬贵手放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