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往冰原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幽铃宫的山脚下,往日清冷的小镇也多了些陌生的面孔,变得热闹了起来。
“骆师兄,你看那人是不是?”云吞摊子上,一个劲装打扮的少女拽住同伴的袖子,下巴朝着长街上走来那人一点,低声问道。
坐在她旁边的中年男子眯眼细看了会儿,摇摇头:“看着不像。”
少女托着腮,看那人走向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怎么不像了!一袭青衫,背负长剑,长得也跟传言里一样俊俏。哎,他来的晚了,客栈早就满客了,就连大通铺都挤不进人了。”
被叫做骆师兄的人这回头也不抬,埋头吃云吞,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吐槽:“你哪是看他长得像顾长亭,你是看他长得俊,犯了花痴。”
少女被吐槽了也不气,眼珠子一转,把自己面前的面碗往中年男子面前一推,一边拿勺子往骆师兄面碗里添云吞,一边嗲着嗓子喊:“师兄。”
“你干嘛。”骆师兄一手捂住自己饭碗,一边警惕得瞅着自家小师妹。
“你说那人来那么晚,肯定找不到地方住,不如……”少女嘿嘿笑着,拽住了骆师兄的胳膊:“不如师兄你把你的房间让给他,咱们也就跟他搭上话了,好问他到底是不是顾长亭呀。”
“白芊芊,做人不能这么见色忘义。”骆师兄伸着筷子指指头顶,隔着张油布棚子,头顶上还不紧不慢地飘着雪花,骆师兄气得险些笑出来:“先不说那人是不是顾长亭,就算他真是顾长亭,咱们也是来比武,不是来做好人好事的。这么冷的天,你是想冻死你师兄我啊,还把房间让给他,你怎么这么能想呢?”
白芊芊撒了手,一嘟嘴:“比武比武,就是你再练二十年,也赢不过顾长亭。”
“本来也没想赢,反正输了也不亏。江湖上顶尖的高手里,顾长亭是脾气最好的,比武从不伤人,每年追着他行踪找他比武的人不计其数,万一哪个有幸遇上了,顾长亭还会出言指点一番,许多人大有进益。这几年顾长亭销声匿迹,最近才有消息说他在冰原出没,咱就赌赌运气,万一遇见了,以后也能跟人吹嘘,你师兄我骆三刀,好歹也是跟顾长亭打过架的男人。”骆师兄三两口吃完自己碗里的云吞,见白芊芊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筷子在碗里戳着,问:“你云吞还吃不吃,不吃给我,还没吃饱。”
白芊芊把筷子一搁就起身:“不吃啦不吃啦,师兄我去转转,等会儿你自己先回客栈啊。”
骆师兄抬手抄过来她的碗,还不放心地叮嘱:“老实点,别惹事啊。”
少女已经跑出了云吞摊子,头也不回地挥手:“知道啦知道啦。”
白芊芊眼见着那青衫男子打客栈里走出来,稍作犹豫就往北边走,急忙快步跟上,就在后面不远不近的缀着。
就见那青衫男子停在一家书院门口,书院坐落于北境之北,名字却叫南城书院。
他来书院干什么?难不成书院还能住人?白芊芊正碎碎念着,就见那男人忽然回头,望向了她。
“姑娘跟了我一路,有什么事吗?”
白芊芊被识破了,也不羞涩,大大方方承认:“我看少侠你长得好看,想跟你做个朋友。”
倒是那青衫男子闻言一愣,略低头笑了一下:“姑娘倒是好性情。不过以后万不可随便跟在他人后面,若遇上其他人,怕是会以为姑娘别有所图。”
白芊芊背着手笑:“少侠这是自己夸自己性情好,不会多想了?我叫白芊芊,白玉无瑕的白,芳草芊芊的芊芊。少侠怎么称呼?”
青衫男子又是低头一笑。白芊芊越发觉得眼前人对自己胃口,他生的眉目清朗,眸子里柔软得像一弯流水,身上偏又带了几分风尘落拓,似经历了不远万里的跋山涉水,依旧眉目温柔如初。
“我姓顾……”青衫男子正要开口,却见书院里跑出来个少年人,圆圆的脑袋上束着学士方巾,反倒更显得呆头呆脑了些:“你就是唐念的大哥?唐念说他不在。”
不在就不在,哪还有自己说自己不在的,就算是借口,这也太过不加掩饰了些。
青衫男子笑吟吟地问:“那唐念在哪儿?”
少年抹了把汗,说:“他在藏书楼。”
青衫男子闻言,越过了少年,径直往书院里去,看来是要亲自进去找人了。
“顾少侠……”白芊芊追在青衫男子后面也要进去,却被圆脸少年拦下了。
“姑娘又是什么人?”
“关你什么事!”眼见青衫男子越走越远,白芊芊一跺脚,就要往里闯。
却见圆脸少年伸手一拦,揪着白芊芊的后颈衣服就给她扔了出来。
白芊芊跌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她虽不算什么高手,好歹也是练过几年武,怎么就被个呆头呆脑的书生给揪出来了呢?
“南城书院,外人不得擅入。”呆头呆脑的圆脸少年笑得仍旧一脸质朴,看在白芊芊眼里却十分可恶,“还有,姑娘,你不要再瞎闯了,夫子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再无理取闹,我打你万一被夫子看见,又要罚抄书了。”
白芊芊气的说不上话来。
重点是男女授受不亲吗?难道不是你们南城书院的学生怎么这么暴力说打人就打人呢?
少年又补了一句:“哦,对了,好心提醒你,幽铃宫的地盘上,你是最弱。别瞎跑了,赶紧回家结婚生孩子吧,说不定你儿子天分好一点,从娘胎里开始学武,差不多也能赶上幽铃宫的平均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