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苍白英俊的面庞上充溢着桀骜不驯，对翠翠的话置若罔闻。
他的指节上全是鲜血，小混混的，也有他自己的，但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眉宇间尽是阴狠。
周边的人群终于开始有了反应，有窃窃私语的，有呆滞站立的，也有往后退避的，唯独没有上前拉架的。
“苏城，别打了！”翠翠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正在施暴的手，看见他指关节上破了皮，混着淤青，她心疼地直掉眼泪，“你手都破了！”
少年终于有了点反应，慢慢回首，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带血的手抚过她脸上那个清晰的手掌印，忽地嗤了一声，反手朝着那个小混混就是一巴掌！
小混混低低地嚎了一声，头一偏就昏死了过去。
苏城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顺便将翠翠拉了起来，口气冰冷：“你先回去。”
程翠翠好不容易拉住了他的手，哪里肯放：“不行，要走一起走！”她执拗地牵着他的手，任凭他怎么挣扎都不肯松开。
“你等着警察来抓你？”苏城嗤笑了一声，偏头凑近她耳边，“程大小姐，你想尝尝坐牢的滋味吗？”
程翠翠怔了怔，被他森冷嘲讽的语意吓得退了一步，那手没防备，就被苏城挣开了。
门外已经响起了警笛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晰，也不知是谁报了警。苏城瞥了一眼暮色沉沉的门外，在程翠翠肩头推了一记，将她推入围拢来的人群中，大摇大摆地朝门口走去。
“是你打的人？”冲进来的民警一抬头见是他，愣了愣，啧了一声，“怎么又是你？”
“是我。”苏城下巴轻扬，毫无惧意。
“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那民警一抬手将他拷上，将他往车上送，身后救护车随后赶到，将那小混混抬走了。
“等等！”程翠翠突然从人群里冒了头，“警察同志，请把我一起带走吧！”
民警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疑惑地眨眨眼睛：“你是目击证人吗？也行，跟我们去做个笔录吧！”
程翠翠大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车，坐在苏城的身边。
苏城把头偏向一边，看向车窗外的车流，理也不理她。
到了派出所，民警问苏城为什么打人，苏城挑眉笑道：“想打就打了呗！”
“你和王兴之前认识吗？”那小混混在警局也是有案底的人，只扫了一眼，这些民警就认出了他。
苏城一摊手：“现在认识了。”
民警拿他没办法，只能如过去一般先将他关起来，却不知另一边程翠翠已经抽抽噎噎地将事情原委如数讲了一遍。
“那他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民警十分疑惑。
程翠翠急了，她哪里晓得那苏城脑子里灌了几斤水，明明那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他就是一句都不肯多说！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他确确实实是为了帮我出头才动手的，我知道他打人不对，但是看在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份上，你们能不能对他从轻发落？”
“具体情况我们会再查证的，你打电话叫家里人来接吧。”
“警察同志，那苏城会怎么样？”程翠翠心中方寸大乱，扒着桌子泪珠儿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具体还得看受害者的伤情严重程度，轻则拘留、罚款，严重的话，就要判刑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程翠翠懵了，“警察同志，罚款我来交，医药费我来出，你们不要让苏城去坐牢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了！”
民警叹了一口气：“叫家里大人来接吧，太晚了，你回去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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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功听程翠翠讲完事情始末，心里已经大概想明白了原委。
“明天我们先去看看那个王兴的情况，看他的伤情我们再想对策。”他拍了拍翠翠的脑袋，“先别担心了，太晚了，你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说。”
折腾了一天，程功也感觉有些累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只是今夜还得委屈自己睡沙发。
“我睡不着，哥，我害怕……”翠翠抱着程功的胳膊不撒手，“我一想到苏城还被关在里面，我就睡不着，我一闭眼，眼前就是他打人的画面……你说，你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突然冲出来打人，他还、他还帮我还了他一巴掌……”
她怔怔地摸着自己的脸，已经不疼了，只是还有些微微的麻，眼泪在那上面蜿蜒而过。
“你说他是不是疯了，他不知道会坐牢吗？刚才在派出所，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
程功也不答话，只由着她絮絮地说着，这一夜她过得实在是惊心动魄，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口而已，所谓答案，假以时日，想必她自己就会慢慢明白的。
程翠翠最后累得靠在他肩头沉沉睡去，此刻天光已经渐亮，程功将她抱回房里，盖好被子，关好房门，再走回到客厅，将窗帘哗啦一下拉开，明亮的日光刺得他有一瞬间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家里座机响了，程功眼疾手快，一把扑过去赶在第二声铃响起之前接了起来。
“妈。”他压低了声音应道。
“婚期定在下个月十八号，婚庆公司我已经联系好了，之后会有人和你联系。婚纱照约了后天下午，你们今天先去试衣服，尺寸不合还来得及改。”程妈妈在电话那头徐徐地说着。
“妈？”程功愕然，“会不会太仓促了？”
“不会，婚庆策划是我的老朋友了，保准十五天之内就可以把一切都给你准备妥当，彩礼的事情你也不用管，我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按时出席婚礼就可以了。”
“……”程功无言了，半晌才说道，“我这边，出了一点事，今天恐怕不能去试衣服了。”
“怎么了？”他听见妈妈的口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是翠翠的事情。”他想了想，还是大致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对妈妈讲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