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6549700000025

第25章

秋云出门后,店中忙碌,秋月两头兼顾,既上菜又打算账,忙里忙外,累的上下喘气,好不容易挨过饭点,正坐在柜台上稍作休息。

来个娇娇娆娆香气熏人的女人,素手摊在柜台上,手内绢帕里包几块碎银,命秋月即刻送吃食到上江口落雁馆,细描了番路线,将银钱丢给秋月,拢了帕子转身离去。

秋月本就慢热,女子噼里啪啦念一通,不待她反应过来,钱已在台上,只得收拢罐中,让姑姑备齐菜,自行去送。

谁知到了落雁馆门口,抬头瞧那架势,见院口红花翠柳,各色女子倚门卖笑,楼上莺歌燕语阵阵靡靡之音传来,竟是烟花之地。

秋月不知所措,想进恐难以应对,想逃又怕客人怪罪,正在门口愣神发呆。

店中的女子在楼上已瞧见她,招来个小厮同他耳语两句。小厮下去后,女子在楼上唤秋月:“小姑娘,让我好等,在楼下立什么棒槌,速速将东西提上来,误了我的客人,唯你是问。”一番利语说的秋月不敢不从。

急忙进门,刚上到楼梯转角处,涌来几个小厮,手持布袋麻绳,将她前后围住,秋月不知何事,只觉害怕,低头抖擞身子侧开,为别人让行。

结果先来人捂住她的嘴巴,塞上布条,麻绳缠绕几圈,布袋兜头瓮上,将她捆成个粽子样。

秋月方才警觉自己竟是被掳了,扭动身子想挣脱,哪里还挣的开。

几人悄无声息的避开众妓女和嫖客慌称买了袋木炭,抬到后院杂物房,锁上门,竟无一人知晓。

秋月在袋中泪如雨下,不知所临何事,眼前一片黑暗,恐怕自己凶多吉少,念及家中亲人,一时之间痛苦欲绝,如挖心掏肺般。

颇为讽刺的是,这妓院隔壁有一破财神庙,庙中近日流窜来个十四岁的乞儿,其最擅长偷鸡摸狗,顺手牵羊。偶尔手痒便摸到妓院中东夹西藏,做些拔葵啖枣之事。

今日他一时兴起,见外院热闹非凡,大白天妓院生意都如闹市,心里不平,便偷摸到后院,往灶间把烧鹅烧鸭果子蜜饯吃个嘴甜肚儿圆。舒服的汗毛都张开了,伸着懒腰,优哉游哉准备抽身离去。

却见平日堆柴放碳的杂物房上了把拳头大的锁,暗自思忖莫不是这妓院收了宝贝藏起来,他便是无事都要瞧上瞧,更别说这上了锁的门。也是难不倒这位高手,他从腰间夹根铁丝,插进锁眼,上下搅动,不会儿便松动开。

他喜滋滋的开门,一眼瞧见躺在柴火堆中被蒙住头的秋月,脸瞬间垮下来。

怎么是藏了个人啊?

这妓院初时买的雏儿若不从,都要饿上两天受些教训。

他只当这是妓院来的雏儿,不想多管闲事,却听那袋中传来的哭声,凄凄苦苦,婉转低咛,直像路边的小奶猫叫唤,挺挠人心神的。

沉思了番,咬牙过去,撩开她头上布袋,见里头的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眼睛肿的如核桃,扭头来看他,泪眼朦胧,满脸惊惧。

他心中一软,摘下她口中布条问:“哪家买来的姑娘,被捆了多久,这般只知道哭,可还得遭罪?”

秋月见他年纪相仿,头发蓬乱,衣服邋遢,不像是妓院中的人,鼓足勇气,抽啼道:“我不是买的姑娘,是被人掳的。”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心里害怕,又光顾哭。

乞儿见她泣不成声,耐心好言劝道:“你先别哭啦,不是买的,是哪里来的?你若好好告诉我,兴许哥哥本事,将你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

秋月此刻早没了主意,死马当作活马医,犹如溺水之人见了浮物,哪管是秸秆还是木桩,吞泪急道:“我是西街口张氏卤菜馆店家的妹妹。烦哥哥你行行好,送我回家成么?”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哀求。

“张氏卤菜馆,我知道。”乞儿听到吃,喜上眉梢:“好妹子,我救你可以,你得答应我,让我吃你家卤菜吃个够。”

原来真是木桩。

秋月忙点头:“一定一定,我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哪怕见你可怜,也会赠你吃食的。”

乞儿等不及耽搁,从腰间拔出匕首,三五两下截断麻绳,拉了跌跌撞撞的秋云往门外跑。

院内围墙高驻,乞儿蹲下身对秋月道:“想出去就提起胆,别叽叽歪歪的,踩我肩头,我托你上去,你先坐在围墙上。”

秋月微微点头,踏上乞儿肩膀,他肩膀往上一送,秋月自己不消使力,竟在墙头坐稳。他自个儿呢,脚借旁边红漆柱,如马踏飞燕,顺势越上墙头,先翻身落到外面,然后弹身握住秋月的手,秋月朝前跌,正跌在他怀中,脚不沾地,被他轻飘飘的放下。

秋月惊魂未定,拂胸喘气。

他是个猴急的性子,火烧屁股般拉起秋月开跑,嘴里嚷道:“妹子,你可真够磨叽的,小爷我已经等不及吃你家卤菜了,你还在那儿学什么病西子。”

秋月被她拉的犹如断线风筝左右摇摆,还惦记妓院中撞落的食盒:“我的食盒还在里头……”

乞儿回头侧她一眼:“让小爷吃高兴了,否管什么十盒九盒,便是箩蔸我也给你编一个。妹子快走吧,再不走,店里的龟公打手便追上来了。”

后面那句话把秋月吓个实在,她再也不敢多言语,任乞儿拉着跑。

秋云已回店中,左等右等不见秋月回家,心里正急。

往常来店中就餐的有几位差役,秋云常赠他们东西又打折的,正想去衙门央求。

便见街口飞也般奔来个小子,浑身褴褛,手里拉着上起不接下气,如个灌风口袋般的正是秋月。

他在二人面前停下,秋月没收住脚,他使另手朝后伸,拉人的手松开,旋到秋月身后,稳住她的肩膀,免她跌跤。

他笑嘻嘻的说:“妹子,你刚才不急,现在又急过头了。”

秋月只撑住膝盖张口喘气,涎水从口中流到地上,心如鼓捶,脸涨的生痛,已没功夫再搭理他。

秋云瞧了小子一眼,上前抚妹妹的背,张枫冲来盐水。等秋月稍顺气,扶她到椅上坐,喂他喝下盐水。

“我说,妹子,咱们说好的卤菜呢?”乞儿上身抵着墙,一腿斜撑,一腿弯曲,脚踏在墙上,见众人只管秋月不满道。

“姐姐,这小哥刚救了我,我答应他,要请他吃咱家的卤菜,吃个够。”秋月肿泡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姐姐。

“行,我和三姑弄菜去。”秋云答应,又对乞儿道:“小哥先坐,你救了我妹妹,我一定好生感谢。”

乞儿满意的点点头,对此行为颇为肯定。

不一会儿,秋云和三姑端菜上桌,一桌子铺陈满的卤牛肉,卤肥肠,卤猪尾等卤菜,还有锅子羊肉汤,和各式小菜。

乞儿眼睛都直了,本和秋月聊天,丢了她,提起筷子便夹。

秋月怕他噎着,欲撑身子去冲茶,他却腾手将她按住,嘴里不停,左鼓又鼓含混不清道:“妹子,坐着别动,给我盛碗汤就行,不喝茶。”

秋月依言盛了碗乳白羊肉汤,又洒上碧绿葱花,他端过去,秋月烫字儿还没出口,他已灌进五脏庙,长吁口气打个饱嗝叹道:“舒坦。”

秋月小声念道:“你慢慢吃,没人催你。”

秋云搬过秋月身子,询问她事情经过。

秋月一五一十说了,眼中又泪花翻滚,乞儿看不下去,撷衣袖想为她擦,他衣服上全是泥块,秋月也不躲。反倒是张枫见了,挡下乞儿衣袖,用帕子为秋月撷泪,叹气道:“你们吃着,我去外头给孩子买身衣服,瞧这可怜见的。”

秋云点头:“姑,从账上支。”

张枫白她眼:“就你精,姑吃不了亏。”说完便出去了。

秋云坐在椅子上思索,到底是何人寻事?秋月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将她骗到妓院中,用这等阴狠手段。想到几个可能的人,又挨个抹去,一个个细心的精心的琢磨。终究是生意大了,招的人太多。往后该结交的人必得结交,该奉承的也少不了寒暄,万事都要慢慢思量打算。

脑中忽想起不久前那对母子,渐渐有了头绪,脸上浮起冷色。

乞儿拿胳膊肘耸秋月:“你姐姐有何仇家,我看她脸都气白了。”秋月摇头:“姐姐一向和气,从不惹事。”乞儿白眼:“你瞧你姐的脸色,就不是和气人会有的。”秋月不满他说自家姐姐,把碗抢过来:“我再给你盛碗饭,堵你的嘴。”乞儿笑:“妹子,那感情好。”

秋云转头问乞儿:“小哥怎么称呼?”

乞儿正等着秋月的饭,不知怎地他不敢像对秋月样放肆对待秋云,老实回答:“我叫江一流,江水的江,一二三的一,流氓,呸,流泪的流。”提到流泪他又想到了秋月,嘿嘿一笑:“我觉着姐姐的妹子,才是流泪的流。”

秋云笑了:“我叫秋云,我妹子叫秋月,秋天的秋,云朵的云,月亮的月。”

张枫从外头回来,接话道:“我叫三姑,一二三的三,姑妈的姑。”将手中衣服递给他:“吃罢饭,三姑带你去里头洗把脸,瞧你花猫样。”

他伸手想拿,又放下:“三姑,你帮我捡着,我的手……”他举起满是黑灰的手嘻笑道。

秋月从厨内出来,先看看手,再看看碗底,赶紧重新洗手打饭。

秋云又问:“江小哥赶哪儿来的?”

他显得有点苦闷,盯着手中竹筷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无爹无娘,小时被庙里头的师傅收养,师傅去了,被新主持赶出来,四处晃悠,姐姐问我赶哪儿来,前些日子在城隍庙,昨儿在财神庙,明儿还不知去向……”说完他又笑,眉眼活跃起来:“但是今儿能救下妹子,能吃到姐姐家卤菜,还有三姑送我新衣服,明儿去哪儿也不重要了。今儿就是好日子……”

三人听的心中触动,秋月轻轻将碗放在他面前:“快吃吧,热饭,不烫。”

三姑背身抹泪,走里头去烧滚水,准备让孩儿洗个澡。

秋云道:“听二妹说你好像会功夫?”秋月点头:“他很厉害的样子,我都没使力,就被他托起来。”江一流道:“师傅教过我功夫,厉不厉害不知道,师傅不准我和人打架,我只打野狗。”

秋云喜道:“一流,你想找门子事做吗?”他摸摸头不好意思道:“我啥也不会,若真说,前儿说的打狗算么?”秋月道:“你会开门,哎呀,那不是好手艺。”声音小下去。

“不是,让你来我们店当伙计。”秋云没说,兼保镖:“管吃管住,还发月钱,你来么?”

乞儿跳起来,头差点撞到屋顶,欢喜的不行:“那哪有不好的,姐姐不嫌我邋遢糟糕,我怎会不愿意。”

秋云咳了两声,打量他一眼:“当了伙计可不准这么邋遢。”秋月道:“我帮你洗衣服。”

他高兴的紧:“我自己洗,我能洗,不是不爱干净,而是衣服洗多了,洗破了就没了,我只有这身衣服。”

同类推荐
  • 消失的安歌

    消失的安歌

    纪安歌本是被家族捧在手心的明珠,被王爷疼爱的尊贵王妃,却在一夜之间母族覆灭,王爷抛弃!看着眼前那个拥着别的女子的俊秀男人,她却只能为自己失去的孩子悲痛欲绝……从前他是眼里只有她的深情王爷,如今他却是害她家破人亡、失去孩子的始作俑者!既是如此,以往的爱也该被释怀,是时候了结一切离开这里了!
  • 悍王追妻:嫡妃要出逃

    悍王追妻:嫡妃要出逃

    成婚八载,又废又丑,被夫君毒杀,一尸两命?当她变成她,再睁眼时,锋芒毕露!帝国家喻户晓的废物千金,语出惊人,王爷,她不嫁!皇上,她不稀罕!偏偏某王爷就爱她这一款,咬死了不放,霸道宣告:“跟我走,以后你就是我的王妃。”她挑眉,露出俏脸上巴掌大的胎记,丑恶如鬼:“这样子,你也要?”他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绝配!”
  • 倾天下之冥妃落衡

    倾天下之冥妃落衡

    百年前,她是人称地狱幽灵的鬼仙月落衡;他,是传言霁月清风的冥王夜铖商。她最喜一身红衣,热烈似火却又柔情似水;他爱着一身素裳,陌上君子却又诡异似修罗。多少年了,回忆起初次见面时的模样,两个人都自觉好笑。“喂,就是你,你有银子吗?”月落衡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倒像是在调戏眼前的人。夜铖商拂拂衣袖,慢慢凑近,身上的气场居然让月落衡反受压制,“要财没有,要人倒是有一个。”......百年后,他们依旧是对方命定的那个人。
  • 凤归吟

    凤归吟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风云暗涌,君临、凤安、长宁三国硝烟渐起。乱世的序章被打开,她自命作为凤安的质子交换到君临,而他身为君临的战神王爷因一场旧疾与她结缘,处处护她。十年为质,十年为约。十年过后,到底是离开还是留下?分明说好的互不相欠,最后欠下的却是一生一世也扯不断的情缘。一曲凤归,辗尽一生,我学这曲凤归吟学了十年,等他却等了一辈子那么长。
  • 菲你莫数

    菲你莫数

    “一二三四五……”“菲菲,你别数了,朕的后宫除了你谁也不要!”“皇上……”“一二三四五……”“菲菲,你别数了,你是我唯一的阳光,再没有别人!”“王爷……”“一二三四五……”“菲菲,你别数了,我的心里只有你。”“将军……”
热门推荐
  • 妃我所愿:花心王爷人鱼妃

    妃我所愿:花心王爷人鱼妃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咱不是一般的混混,所以咱赶时代尖端潮流——穿越时也不能一般。干老本行时被一脚踹飞,咱就变成一条美人鱼了。咱不是一般的有运气,仙女都能遇到,好好利用,咱也能混个千金小姐姐当当。咱也不是一般的背,竟然就给安排嫁给皇上他老弟了,好吧,嫁就嫁,咱的宗旨不能忘。穿越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事业故,二者皆可抛。可最后,咱竟然没抛开……郁闷了……
  • 玄门众生

    玄门众生

    月下风起风过,庭前花开花落。道可道也,此道乃众生之大道也。
  • 穿梭于时空的少女

    穿梭于时空的少女

    当在时空穿梭的霸气女主遇到软萌男主,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时”因为一场时间事故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遇上了小梨子,从此以后时带着小弟走遍各大时空
  • 特工皇后,天下第一佞臣

    特工皇后,天下第一佞臣

    他堂堂北朝皇帝,对她用情至深,甚至为她吃下绝子丹,她却声称从未爱过他!即使知道她是敌国的奸细、死敌的女人,又如何?他亦要保她周全。冒险将她救出放逐,龙之轩亦心死吞下忘情药……再次相见,她换了脸,而他忘了情。为保他皇位,她女扮男装入朝为官,不惜卷入朝堂的权谋争斗,成为皇帝身边的天下第一佞臣,而他,却在不知不觉中,重新爱上雌雄莫辩的她……
  • 台湾通纪

    台湾通纪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人生百味小小说

    人生百味小小说

    来源于现实生活,并略微高于现实生活。书写人生中的点点滴滴,生活麻辣烫。
  • 幽闲鼓吹

    幽闲鼓吹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岁月无声

    岁月无声

    在一个边远的西部小城,马卫国、四化、铁头三个高中生正享受着成长的快乐与烦恼。青春年少的他们肆无忌惮地挥霍着过剩的精力,流行音乐、武侠小说是那个年代留在他们脑海中最深的记忆。一个叫杨朵朵的北京女孩的到来改变了一切,马卫国沉迷于她的天使般的美丽公主般的高傲大都市赋予她的时尚和见多识广。他跟踪杨朵朵却被发现了,从而得以进入白雪公主的闺房,就像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一样成为朋友,并开始接受音乐的启蒙……
  • 轩辕修神

    轩辕修神

    黄帝,即轩辕帝。历经数千年后,轩辕氏成为人神一族,麾下更有慕容、北冥、南宫、长孙四大门派守护。轩辕氏藏有一本至高无上、令邪魔惶恐的神书,名作《神念》。据传,修得此书精髓之人即可脱离凡骨,飞升成仙。奈何魔不守道,祸乱人间,殃及百姓,致使人世间民不聊生。他,身为轩辕氏后人,承袭先辈之正气,为解救天下众生,毅然踏上弑魔之旅。一段段辛酸经历刻骨铭心,一个个倾国红颜侧肩而过,一次次热血战斗愤慨激昂。且看他如何战败魔帝,征服天下,纵横六界,成为一代举世无双的战神!
  • 决定退圈后我红了

    决定退圈后我红了

    网文小青梅作家与竹马明星的情缘。练笔之作,不喜勿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