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不到时间,日升越来越慌,她觉得这种只能坐以待毙的感觉糟糕透了,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这人恐怕后招不断
他在土里来去自如,自己起码要在地上才有胜算,师父师父快点来吧!
吉青那边心急如焚,体内蛊虫同样感受到主子危急,激烈的寻求呼应,奈何日升灵石内的蛊虫毫无反应,日升丝毫不敢动作,若是叫巫彭发现就是真正绝望的时候
吉青不断排除缩小范围,蛊虫感应最强烈的地方是一处高地,光秃秃的,没有树木没有洞穴,一览无余,完全没有藏人的迹象,连只鸟都没办法停留,但土质疏松透气,很是突兀,吉青疑惑思考良久,最后他相信蛊虫的判断,对着唯一有可能的地下施掌
而巫苏则去了高辛,前几天巫苏接到三叔逃出宗祠的消息,不以为意,可今日升在霍山断了踪迹,必有关联
进了高辛他策自己的坐骑,招摇过市一路到了巫府
巫咸并未提前知道,他也感到意外,不明白巫苏突然从别院回来所为何事
马上出府去迎
“濡儿!”
巫苏堪堪下马
“父亲,来不及多说,召集族中长辈,三叔盗了琅玕果!”
巫咸来不及打量许久未见的儿子,对随身的人说:“快,快去通知长老们在宗祠汇合,商讨要事”
父子俩一起进府,且说起来
“细细说来,怎么回事”
“三叔可是逃去了霍山?”
“确有此事,你三叔一进霍山便像兔子进了洞,很难抓回来,族里现在没空管他”
“三叔可知母亲痊愈?”
“必然,你母亲曾去宗祠看望过他”
“那就一定是三叔!父亲!恐怕现在不能不管,他偷了琅玕果,兹事体大,儿子就不去见长老们了,叫他们知道就好,我直接去霍山拿三叔,还需要父亲密法”
“也好,你随我来,务必从他手中夺回琅玕果,至于琅玕果丢失这件事我会在长老面前含糊过去”,“对了,先去看看你母亲吧”
“儿子明白,母亲那边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我此行只要密法”
巫苏果然没有停留,他回府有另一重打算
霍山上吉青已经连施数掌,地面纹丝不动,更显端倪,他想必定有什么法术在上,他主动驱动蛊虫,探了探,还好人还有生机,还有机会等主子来,无可奈何,他在高地上守着
日升的恐惧已经到极致,她浑身冰冷,不住的开始发抖,目不转睛的盯住洞里唯一的一点光源,两盏微薄的油灯,那灯噗嗤噗嗤,忽闪忽闪,明明灭灭
等等!噗嗤噗嗤?看得见的这些甬道绝对都不通气,这灯为何会闪?
灯挂在壁上,风应该从哪里来?地下?怎么可能呢?这已经是地下了!嗯?灯下黑
果然在泥洞的底下!灯下那片阴影细看不同寻常,估计是弧形的地道口,地道连着外面,不像其它几个连着的都是泥洞,日升找回点胆子,她决定一试!
巫苏赶到霍山,已经感受不到日升的气息!他脚下一晃,稳住自己,不会有事的,必定是三叔用了什么手段!跟进不了日升,联络上吉青也一样!
吉青看到巫苏发的信号球,大喜,主子总算来了!蛊虫还有活动的迹象,还有希望
他让自己的坐骑去找巫苏
两人很快汇合,吉青双目赤红,看样子熬了一天一夜,日升被抓已经一天一夜!
“主子,日升必然在这高地之下”
巫苏松了口气
“是巫彭!我要施展家主密法,你护法”
吉青没想到是巫彭,那老妖怪可不好对付,希望日升能撑住!
巫彭终于确定心中所想,慢慢走出甬道,浑身都在战栗,他好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巫族的宗祠怎么关的住他?不过是因为外面也无聊罢了,他把玩着日升的血,爱不释手,谁能想到最后一颗琅玕果,没有被小龙服下,落地成人了,吸收了三百多年的人间烟火,药效远超挂在树上的琅玕果,究竟是被谁护到了这么大还没有被利用的透透彻彻,有趣啊有趣,是先卸胳膊还是先卸腿呢?
嗯?人呢?
日升很不幸的被揪了回来,泥道不似甬道有砖,它坑坑洼洼的,而且一样狭小,只有他自己来去自如,日升闭着眼睛屏住呼吸拼了命往前爬,不敢思量手上脚下抵着压着的是什么,可那人反应太快,日升又逃的匆忙痕迹可循,不到一半就被劫住
这两个泥道是用来丢尸体的……里面断臂断腿横七竖八,几乎没有完整的身子,已经都成枯骨,看样子这个地下泥洞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日升匍匐着,瞪着那人,怕到极致也生出一些胆子,那人脸上狰狞的肉突然变得烫红,他那半张脸是没有脸皮的!他在暴怒!
他既然出现在自己前面,看来这个泥道还有别的口,又是一丝希望
巫苏还没有传承家主会有的力量,他纵然天资超过父亲,也有局限
他求来的密法,是一宗羊皮卷,看着不起眼,对打不开的人来说也没有用,却是巫族祖宗留下的神物,彼时巫族还难登大雅之堂,但巫术的发展运用一点不惧束缚,巫苏此刻已经快要虚脱也没有唤醒巫族上古神明
他最后一次运行大神通,势在必得,方才成功
巫彭的御土之术便是他偷得的一种巫术,没有密法吉青攻破不了
祖宗留在羊皮卷里的力量被巫苏唤醒,他枯竭的灵力暴涨,从未有机会习得的巫术心法突然历历在目,巫苏口中一阵念念有词,吉青看准时候开始发掌,土地开始松动!这片高地是巫彭术法之源,整个土阵的阵眼!
巫苏陡然睁开眼睛
“西南向,半里处,快追!”
吉青恍然间已不在原地,整个高地土崩瓦解,障眼法消失,地下的泥洞再也支撑不住,这里一眨眼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树木花草与四周无异
巫苏精疲力尽,瘫倒在树下休息,等着吉青救出日升
泥洞里面巫彭正准备大放日升的血,头顶突然传来震感,怎么回事?
日升当然也感受到了,几乎要侥幸的哭出来,一定是师父来了!
巫彭仅有的那只眼睛紧紧的绷住,一瞬间隙,权衡利弊之下揪住日升准备逃窜,虽然带上日升自己可能被来人抓住,但泥洞一旦坍塌琅玕果必毁!往后的乐趣啊!
巫彭口吐怪语,泥洞变幻莫测,日升猜出他的意图,不想让他得逞,趁巫彭双手施展法术,她双腿用力崩开绳子,往泥洞里扎,这次巫彭无可奈何,泥洞已经岌岌可危不受他控制,此刻他的灵力非常不稳定,他不能随意拦截,只好跟在日升后面追赶,这么一闹,吉青快了一步,恰恰赶上日升被巫彭劫持着从一颗巨树顶冠里出来,原来他的出口是开在树根里的!以防他不可控泥地树木时,设下的唯一的出口,巫彭自以为控制土木的巫术已经炉火纯青
巫苏施法破坏泥阵,不外乎借祖宗的力,封了方圆几十里的灵气,小半个霍山已经不能施展术法,但凡是有点灵力的人都无法施展,他看着吉青也不能上树,拧巴阴鸷的脸狰狞一笑
“放我走,我不摔死她!”
吉青不为所动
他与坐骑绕着巨树飞,日升好容易适应外面的光,看到师父连树都上不了,明白灵力或许不能施展,心里放松了许多,更不怕巫彭了,他不就是隐密的术法厉害嘛!
在土里就罢了,在树上能奈我何?她不动声色,慢慢抬手,一瞬攀上巫彭揪住自己的那只手,借力就是一蹬
巫彭居然不肯松手,两人一起落下
日升拼命摆脱脖子上的桎梏,连皮带肉被巫彭的利爪扯下一大块,巫彭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尾巴骨怕是要断了,饶是他那把骨头再硬,也扛不住日升这一脚,日升的力气可没有被限制这一说!
吉青驾坐骑略过,一把接住日升,大鸟叼住落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巫彭
“嫦梧,去找主子!”
嫦梧应和一声,巫彭一时脱口,又被叼住,吐出一口老血
吉青让日升在兽背上抓好
“老东西,真该千刀万剐,脖子可还要紧?其它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可怖的事?”
日升脖子火辣辣的痛,不敢想后脖颈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不要紧,没做什么,还没来的及,他谨慎的很!”
想了想又问
“师父,公子也来了?”
“嗯!若是没有主子,我想救你也不得门道!”
日升沉默
不过半里路,嫦梧扑腾几下就到了,日升远远看见巫苏靠在树前,虚弱不以,上次他这样还是一两年前,那次是自己救他,这次却他是救自己,真真是扯平了
嫦梧堪堪停在巫苏面前,吐出巫彭,吉青跨一步下来看着他,没注意日升一时站不稳跌下坐骑,回头却看见主子站起来了,日升叫巫苏扶住了,巫苏顺势抱住日升,日升脸一烫,赶紧退开,急急扑动眼睫
“公子我没事!”
“别动!我看看伤!”
“就是皮肉伤,不碍事!”日升不惜牵动脖子上的伤,把头一低,坚持退开了
巫苏又逼进一步,一只手轻轻扣住日升肩膀,另一只手环住,勉强最后一点灵力,治愈她脖子上的伤,他眼里日升明明是委屈极了的模样,叹了口气
“此人是巫族长一辈中的老三,我三叔,此次是我不够谨慎叫他知道你在我身边”
“这次只是侥幸,往后去了高辛更是危险重重,你的祸事因我而起,我必护你,只是我分身乏术,你……”
日升懂事的接过话“我明白的公子,以后不会乱跑了”她难掩失落,不过仔细想想够幸运了,彼时还不知道自己价值惊世,如果一开始遇到的是巫彭之流,恐怕只会受到非人的对待,巫苏到底直正,心软心善,有始有终
况且日升算是看清楚了,没有巫苏救母,这些麻烦也少不了,如今还不错,能活在巫苏羽翼之下。曾经不受扰,或许是老刘头有什么方法替日升规避开风险
镇定了伤口,巫苏安慰说
“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往后世上再无琅玕果了”
他见不得日升失望,他从来能运筹帷幄,很少这么无力过,他懊丧自己能力还不够强,却还没有深思为何面对日升情绪已不能自禁
日升转瞬明白巫苏的心思,这次琅玕果已经因巫彭而毁,不负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