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初吃东西不加咀嚼,为了加快速度生吞下去。
方九柠怕他会噎着,就没让他吃太多,方九柠带着他去医院,顾南初还是和之前一样,在病房外一坐就可以是一天,护士出来摘下口罩对顾南初说:“病人醒了,你们换了无菌服可以去看他。”
顾南初和方九柠进病房看望顾城,顾城虚弱的不成样子,脸色十分苍白,顾南初根本不接受顾城油尽灯枯的事实,他不信。顾南初挪步走到病床前:“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不喜欢医院……”
顾城想要抬手摸摸顾南初的头,可是,他太累了,只能虚弱开口:“阿初………”
“嗯……爸……”
“阿初……你瘦了啊………高中生……得好好吃……吃饭。”顾城每说一句都好像要用尽力气,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是自己的儿子一时间又放不下。
顾南初轻轻握着顾城的手,不敢用一丁点的力,怕捏疼了他。
“爸,放心,我有好好吃饭。”
顾城看到方九柠,又使了使劲挤出点笑容,方九柠看的难过,就上前两步离他近些。
“九柠……好孩子……阿初,以后………拜托了………真的拜托你……你们了……”
方九柠微微点头,眼眶微红:“叔叔放心,以后南初有我,我绝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的。”
顾城歪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真舍不得啊:“阿初……爸……走了……以后……你就去九柠家吧……方家……会照顾你的………阿初………要听话。”
顾南初摇头,眼角有一滴眼泪滑出,他不愿意!不愿意!
“爸!我不去!!!我就跟你过!!!我不去别的地方!!”
顾城有些着急,剧烈的颤抖起来,顾南初被吓得慌了起来:“爸!!我听你的!!!听你的!!!我都听你的………爸………为了我………坚持坚持行不行……行不行………爸……求你了。”
顾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乞求般的看向九柠:“孩子……如果我真的………昏迷了……别治了……我已经和医院……你父亲……都说好了………如果……那时候………不治了。”
方九柠吸着鼻子:“叔叔……再坚持一下……南初不能没有你。”
顾城太累了,说着说着就又陷入了昏迷,医生护士涌了进来。
“病人出现休克。”
“除颤!”
“血压………”
顾南初像在大海里没有浮木的求生者,一瞬间,他没了主意,方九柠把他扶着,退到一边。
“南初,你坚强些……坚强些……”
顾南初死死抠着方九柠,眉头紧紧锁着,硬忍着泪水不让它掉下来。
一番抢救,顾城终于又稳定下来。
顾南初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顾南初睡了很久,很久很久,方九柠都害怕他不愿意醒过来了。
顾南初醒了来,一开口声音嘶哑的不像话。方九柠端来了杯温水:“喝点水,爸妈在照顾叔叔,放心。”
顾南初捏着杯子,看着方九柠终于让眼泪肆意流淌下来:“……九柠………我害怕………”
方九柠就坐在床边,柔声安慰:“不怕,我们南初是最棒的,不怕。”
顾南初放下水杯求九柠:“能不能陪我躺一下……”
方九柠点点头,脱了鞋上床,把顾南初搂在怀里,不带有一丝情欲。
顾南初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在方九柠身上尽可能的汲取着安全感。
顾南初从这一刻开始,变得尤为敏感,一点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在睡梦中突然惊醒。
顾城撑到了他能坚持的最后一刻,沉默了太久的顾南初,终于爆发了……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做主不治了!!!我爸是你们害死的!!!”
顾城太痛苦了,他治不好了,方铭可怜他才履行了他的遗嘱,不再继续治疗,就在一个雨天,顾城永远的走了,也在这一天,顾南初变成了一个乖戾的男孩儿,任谁,都再也走不进他的内心。
顾南初的大喊大叫,差点碎了方九柠的心,她心里明白顾城的离开对他自己而言反而是解脱,可对于顾南初来说,却是带走了他的全世界,顾南初在这天地间再也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
方九柠揪了揪顾南初的衣角:“叔叔活的太痛苦了,这样反而……”
顾南初一把甩开方九柠的手:“你也是帮凶!!!你也是!!!”
顾南初把自己关进了屋内,方九柠几天都等不到他回来,她收拾好了行李对方铭和林晓说:“爸妈,我不放心他。我去他那住段时间,你们放心,我会照顾他的,不会让顾城叔叔难过的。”
方铭知道这时候阻止就没了人性,于是默许了她的做法,摆摆手不再管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