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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妙计退军

几个腾空翻身,摘落数片柳叶,运足力道,将柳叶甩飞,柳叶便似锋刃利刀,尽数插在桃树躯干上。李信惊叹:“好剑法,好功夫。”赶至环英身前道:“好姐姐,你的武艺太让我羡慕,能否把你的‘天罡地煞’传授与我?还有那柳叶飞刀、冲天轻功?”摸样很恳切。环英道:“当然可以,我教你武艺,你也教我武艺,不就成了?”李信兴奋,说道:“正是,正是。”此后,两人相与研习武艺。

几日过去,李信正有进展,习剑。忽闻墙外有众人跑动,李信眼望环英,问道:“外面有什么事?”环英诧异,翻身立于墙上,但见天龙帮弟兄蜂拥跑入天龙府,聚集天龙场上。默语:“帮中定有大事了。”环英遂招呼李信,姐弟二人提剑奔往天龙府。李信问及一位弟兄。弟兄告知,于震青手下梁夫东率人前来苍岩山,说要见识天龙帮雄威。不多时,一门卫来报,红日帮已近天龙府了。李天木领了众兄弟迎出,行未远,便遇上红日帮。双方靠近,但见南方一面旗,苍黄天,左边火红日,右边白字“于”,北方一面旗,一条金龙,张牙舞爪,昂首翘尾,游翔于青蓝天。天龙帮弓箭手赶至伍头,排开大阵,张弓搭箭。一将官喝道:“前面人听着,此处是天龙府,不得擅自闯入,停下人马。”一位马上男子举手止住行军,勒住马头,不屑望了天龙旗一眼,又扫视李天木等,发话道:“哪位是李天木?”李天木拍马于众头领中走出,拱手道:“在下李某。”那男子打量李天木道:“在下梁夫东,久闻贵帮多豪杰,梁某一介武夫,想见识贵帮武艺,如何?”

李天木笑道:“梁兄弟好雅兴,梁氏三兄弟之名李某早已仰慕,今本帮能会武林奇才,那是本帮荣幸!哪位弟兄肯与梁兄弟见教一番呢?梁兄弟今日有闲,众位不可浪费时辰呀,梁兄弟呆会儿回去,你们以后想与他切磋技艺便没机缘了。”如此说话,显是想打发梁夫东快些离开。话音方落,曾林从一弟兄身前拿过长枪,拍马而出,直奔梁夫东,喝道:“姓梁的,我不管你是来切磋什么武艺,还是另有鬼胎,转告你的狗帮主,他想打我天龙帮的主意,老子我恭候他呢!”梁夫东道:“阁下通上姓名。”曾林骂道:“他娘的崽仔,我是你老子。”说罢,一枪捅将过去。梁夫东急急避开,一式隔空取物,“呼哧”一声,只手抓过一位弟子长枪,道:“就与你来个马上斗枪吧。”说罢,一枪反击向曾林。曾林用枪挡开。梁夫东紧接又指喉颈。曾林大惊,慌忙避开快枪。几式过来,曾林便觉敌手枪法紧凑精湛、准确有力,当下聚集全神,小心应付着。两人拆了数十招,眼看曾林渐招架不住,王勇全心急,手操两刀,拍马冲上前,当即击开了梁夫东长枪,对曾林道:“兄弟快离开,这厮让我应付。”说罢,舞起双刀,“嚯嚯”砍向梁夫东,梁轻笑一声,挺枪战向王勇全,两人同样拆了数十招,王勇全渐处下风,梁夫东却越战越勇。李天木在旁直摇头,叹道:“梁氏果真名不虚传。”转头又对郭开朋道:“王兄弟这样斗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郭开朋会意,喊道:“王兄弟,帮主有话与你说。”王勇全虚晃几刀,即刻抽身回来。梁夫东连敌两位对手,自是瞧不上天龙帮的人,冷语道:“哪位还想与梁某见教么?”众统领敢怒不敢言,情知不是敌手,只是睁大眼瞪着梁夫东。李天木深感羞惭,堂堂一个天龙帮,竟让他一人压倒了,心下不知如何收场。

梁夫东正得意,忽闻“哐当”一声,一粒石子打中红日帮旗杆上,众人看时,石子已击得粉碎,旗杆震脱人手,从中折断,红日白字旗倒落于地。双方之人皆瞠目结舌,啧啧称奇,那石子飞速之快,力道之猛,实世人罕见的高深内力之人所发。但谁也不知石子所出何人之手?梁夫东又惊又怕,惊的是自己今次见有武道高人,怕的是发石之人武艺在己之上,对自己和红日帮日后不利。以石子飞向及击中方位,梁夫东判断石子于天龙帮众人中发出,究竟哪个却不得而知。李天木等人同样察觉,只是太觉奇特。多少年来,李天木等从未见过本帮有甚高人,而今却何以出现?唯独霍分先是诧异,便即恢至正色,往后留上一眼。梁夫东道:“天龙帮原来是卧虎藏龙,在下当真首次见晓,不知此高贤肯与梁某见上一面么?”梁夫东正值侯话,忽又见一物飞向自己,梁反应未及,偏觉发束被击,头发披将下来,两件轻物飘落于地:梁夫东之俏头、一片绿叶。以叶片从远处切断巾带,而又准又快,此人武艺便可见一斑了。这下梁夫东可真又怕又羞,适才得意相全消了,扔下一句“我们还会相见。”知趣走了。李天木等看着梁夫东如此狼狈,皆忍俊不禁,怀着满肚子的怪异,打道回府。

却说梁夫东回到栾城,身边跟着几位男子,见了于震青。其实梁去天龙府一行,并非为了什么见教武艺,旨在探清天龙府所在苍岩山地势、方圆大小、天龙帮弟子人数、生活景况及人员状态。几位男子便把所见之情如实陈诉与于震青,并交给一张天龙府与苍岩山地势图形。那于震青其貌不扬,方脸细眼、鼻大眉直、双肩宽厚,俨然一位敦实庄稼汉。若非没穿一身破旧衣服,谁都认为是个土里土长、不起眼的农人。于震青退下探子,对所得之情颇感满意,与梁夫东道:“天龙府一行,感觉如何?”梁夫东道:“天龙帮山下良田万亩,山上牛羊成群,苍岩山险峻陡峭,易守难攻,气派着实不小,非同江南帮派。若是闪电快攻,出奇制胜,方是上策。”说罢愁眉不展,低头不语。梁夫东自打苍岩山上受了天龙帮戏辱,一直闷闷不乐,又见有人武艺在己之上,心里更是不舒服。梁夫东武艺超群,从未遇上敌手,也从不把江湖武人放眼里,他只认为自己是天下无敌,今日受挫,哪能不起嫉妒排斥之心?于震青问他为何不悦。他便把飞石折旗、飞叶散发之事告知震青,震青听后,勃然大怒,拍桌吼道:“这伙山贼太是嚣张,三日内,我非全拿下他们不可。这口气怎能咽下?”当即喊来传令兵,招来十首士、五十大士。红日帮职位四等,依次为首士、大士、小士、勇士。全帮十首士、五十大士、五百小士、五万勇士。等级、纪律颇森严。众弟子皆穿黄衣,左臂绣红日图纹,每逢征战操练,首士头环红条,大士臂套红巾,小士腰系红带。梁氏三兄弟梁夫东、梁夫俊、梁夫贾便是首士,三兄弟入帮不长,于震青初识他们时,对三人武艺很赏识,让他们入红日帮,优厚待遇。当时南征,于震青安排梁氏三人带兵征战。三人所向披靡,一举成名。由此三人对于震青是千恩万谢,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对他的为人为事也敬佩万分。红日帮本家在龙洞山,征灭丹刀、飞人、净浒之后,江南的玉峰山、超山、鄱阳湖边岸皆有他的分帮,如此,于震青的弟子已遍及大江南北了。

众位权要已坐定,于震青说了征划之事。当下出征路线、时辰、队伍、领将、战具皆部署停当,明日一早就要攻打苍岩山了。

却说天龙帮人回了天龙府,对方才之事颇感蹊跷,李天木问及各位兄弟,谁也不说是自己干的,李天木深知儿女武艺虽高,却并非具有适才雄浑内力,此事便如此过去了,只当本帮有奇人,不露真相。

梁夫东今日在苍岩山一闹,倒使李天木胆战心惊,预感不详之日快临,便与统领、将官们商讨如何对付红日帮。众兄弟出谋划策,半晌散会。命天龙帮弟兄挖陷阱、搬石头,布置弓箭手。对阵之事已定,李天木情知敌强我弱,如此下去,红日帮必将攻下苍岩山,须得有援手才是。李天木将争取援手之事告知霍分,霍分道:“于震青大动干戈,一意孤行,必将在武林中引起轩然大波。我且说动各大武林名门,让他们主持正道,并陈之于利害得失,众名门念及己帮安危,我想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李天木道:“如此正妙,我与盘山少林长老们素来交好,信儿在盘山学艺三年,前辈们对信儿关怀备至,显是看得起我们天龙帮,你先去盘山说情,再拜往其他名门。”霍分道:“我且和盘山少林寺一同求情于南少林、五台山、峨眉、九华山、普陀山、崆峒、天柱、华山各大门派。”李天木道:“如此更好,切记兵贵神速。我们没有多少时日耗下去,让他们带足人马,且约好各头目邯郸城口处会集。”是夜,霍分骑马驰往盘山少林寺,次日清晨到达盘山,见了大空方丈及诸长老,讲了苍岩山被困之事,方丈飞鸽传书与各大门派,并遣了数千少林弟子速往苍岩山,自己及几位长老直奔邯郸。李天木已派遣邓怀三及几位弟兄在邯郸城等候各位掌门。

于震青攻山第三日晌午,盘、嵩少林及五台山弟子已达苍岩山,李天木眼看守山不住,见救星来临,便似久旱逢雨,振作起来。为守住苍岩山,保卫天龙府,已牺牲了十几位将官,刘复宗、王勇全二位统领也已阵亡。天龙帮弟兄阵亡人数将至半数。于震青同样损失惨重,几次冲锋皆被击退,奇袭暗抄也未成功。这是于震青首次遇上如此棘手之事,捣弄得几乎没甚信心攻克此山。勇士们的劲道也一次不如一次,三万勇士剩两万余。于震青正苦思冥想,有人来报,天龙帮有救援到。于震青忽起身离座道:“哪里?”那人指向离红日帮驻军不远,但见万数白衣僧人分三行立于苍岩山脚,手持刀棍,气势汹汹。于震青跳骂道:“他娘的,这伙出家人跑来作甚?”不多时,一位年壮僧人前来喊话:“红日帮帮主可在?”于震青走出道:“在下便是。”那年壮僧人道:“于帮主听好了,眼下各派已成同盟,宣誓讨伐无道之人,我佛门中人素有降妖伏魔之心,自不例外。于帮主还是放下屠刀,尽早撤离苍岩山,并保证此后不再犯类此之罪行,否则武林同盟可要替天行道了。”于震青气恼,急急返入营篷中。如此一两日,红日帮已停下攻山。其余门派,华山、峨眉、天柱山、九华山、普陀山、崆峒人马陆续到齐,数万弟子围住红日帮行营。众帮约好:“限红日帮日内撤离,南渡黄河,回往龙洞山。于震青情知苍岩山多险峰,易守难攻,加之天龙帮弟子顽强抵抗,又有滚石陷阱,自己已得不偿失,如此攻山,无甚意义。众首、大士也是苦苦相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暂回龙洞山,以后再图打算。当下于震青班伍南回,离了苍岩山。

却说李天木见红日帮已退,赶赴至邯郸,见了各路掌门、霍分及统领邓怀三。众人拣了一家酒店,坐桌侃谈。李天木道:“多亏各路掌门及时相救,李某在此谢了,往后各位若有甚需求或用得着李某地方,李某定当效力。”嵩山少林寺方丈齐然大师道:“李施主不必如此恭谦,铲除邪教是我们武林人之责,我等将与李施主一起对付红日帮。”华山派掌门杨静道:“天龙帮仁义播天下,慷慨好施,愿当为天龙帮解难。”峨眉派本汕师太道:“于震青已南回,江湖暂得太平,他若能放下屠刀,那是最好,武林人士对他以前之错不加追究,他若执迷不悟,再起杀戮之心,我等绝不留情,敝派于大河之线分设数处重兵,于震青一旦事起,救援能趁早赶至苍岩山。”崆峒派、华山派愿将一起与峨眉设兵,天柱派、九华山及普陀山则另设重兵,五台山与南北少林寺离苍岩山不远,不必设兵。李天木道:“各位太看得起李某了!”当下叫了荤素饭菜,一起吃了便奔往苍岩山。只消几时辰,众人已到苍岩山,李天木有心引各掌门、长老上天龙府。但见山腰之上,好些人搬运尸体,或无首,或无肢,或开肚,或中箭,或石轧,或入阱。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各高僧只双手合什,口念罪过。

李天木与众贤攀谈一番,引见天龙各布设,又观过山中峰崖林泉景致,拜访山中寺庙。良久,众人回去,李天木为各掌门送来盘缠,略表敬心。众人不好推却,收下了。盘山少林大空方丈道:“于震青劣性难改,我等还得去龙洞山一趟,让于震青亲自立下誓言,永不犯难江湖。”各位皆道:“正是。”李天木道:“辛苦各位了。”众人道:“理应如此。”李天木送各派人马至苍岩山行道口,大喊道:“各位别忘常来天龙府一叙!”众掌门回道:“后会有期。”见人马走远,李天木返回天龙府,忽嚎啕大哭。霍分及各统领、将官知天龙帮经此一劫,已去了半个家当,况刘、王两兄弟走了,念及兄弟情义,谁都会伤心落泪。霍分劝道:“李大哥,别如此伤心,坏了身体,众兄弟等你重振天龙帮呢,该走的都已走了,生死有命,哪个不会死呢?”李天木哭骂自己无用,对不住死去的弟兄,要往柱子上撞,众兄弟急急拽住。张国安道:“大哥何必如此?弟兄们在黄泉路上愿你这样吗?我们当化痛为力,壮大起来,替众兄弟报仇才是。”李天木良久才平息。

却说九门派数万人浩浩荡荡开往龙洞山,见了于震青,众掌门威逼于向苍天立誓,永不侵害他帮,于震青无奈,只好就范,江湖便从此平静下来。

话回天龙府。经几日整顿,苍岩山恢复旧貌。几日的拼杀倒使一人感触良深,正是天龙帮的少公子李信。李信与环英武艺虽佳,但因李天木阻止,姐弟俩皆未参入打斗。天龙帮弟兄的殉亡和父亲的悲痛,使李信觉得须早日成材,挽救天龙帮。当日梁夫东挑衅天龙帮,环英与李信也在场。两人坐在山丘上,值天龙弟兄紧张观战时,李信无意看到教训梁夫东之人,此人便是霍分之兄霍天。李信对霍天甚感惊奇,此后也没有讲出口与他人知道,只当一个秘密藏于心中,日后或有收益。一晚正寝,想着霍天之事,翻来覆去,怎也睡不着。思索间,忽双眸一亮,愁眉立开,一丝得意,才微笑入睡了。

翌晨,李信早早起床,穿好衣裳,去找霍天。李信知晓霍天不像一些单身弟兄住睡窑洞,有时睡霍分家里,有时则找来一棵大树,睡在枝丫上。众人对霍天此一习气颇觉好笑,他只当作好玩,新鲜好奇便是霍天特性。霍天已过不惑之年,在李天木等人眼中,他是个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游手,在天龙帮众孩子眼中,他是个趣味十足,和善易近的孩子王。李信赶至霍分家室,霍分已起床,问知霍天并不在家,便在山中寻找霍天。不易在一大树上找着了,正在酣然大睡。李信大喊一声“大圆球”。霍天被吵醒,吃那一惊,从枝丫上跌将下来,却又迅速正立地上,安然无恙。李信道:“我只当你是没武艺的。”霍天道:“原来是少公子啊,把我吓一跳的,你以后找我时,若见我睡在树上,千万别如此大声,我会跌下来的。”说罢望着李信,李信也正望着他。霍天猛然忆起适才李信之语,问道:“少公子方才说什么?道是我有武艺么?”李信道:“非但有武艺,而且不一般呀!”霍天笑辩道:“少公子可是说笑?你和天龙帮弟兄都知道我是贪玩好闲之人,从不会有甚武艺。”

李信道:“我刚才还见你运功正身呢,身手如此巧捷,可真让我佩服!”霍天遮掩道:“那是凑巧而已,少公子怎当真?”李信道:“前些日子,教训梁夫东的人,又是谁呢?”霍天惊讶,至李信身前道:“哎呀,少公子,你既然知道了,千万别说出去,若让你父亲知晓,,他会让我去杀人的,我这人杀鸡都不干,何况杀人?”李信道:“但这由不得你!”霍天笑求道:“少公子,只要你不把此事传说出去,我以后替你捉山鸡、抓兔子都行!”李信道:“可我不想要这些东西。”霍天道:“那你想要什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山鸡、兔子的吗?”李信道:“霍大伯,你看是我长大了么?”霍天道:“少公子确实长大了。”李信道:“这就对了,长大了的孩子怎还想着山鸡、兔子这些东西呢?我要振兴天龙帮,打败红日帮,所以你要教我武艺,让我有一身的本事。”霍天感到惊讶,靠近道:“少公子,你长大了定是个了不起之人,一个人有无出息,小时侯就能看出。”李信道:“那你答允我么?”霍天道:“只要公子愿意学,我就愿意教。但你保证不把我有武艺之事让他人知道!”李信道:“我做得到的,但只一人。”霍天问道:“谁?”李信道:“我姐姐。”

霍天道:“你说环英么?她不会说知别人?”李信道:“你放心便是,我说到的定能做到。今日就开始吧,我迫不及待了。”霍天道:“先见识一下少公子武艺,不知境地如何?”李信答道:“小侄献丑了!”当下演了少林拳术。树枝作剑,又演毕“天罡地煞”。霍天称赞李信拳脚快猛、剑术精妙,又道:“凡武林高人,以内力为基本,少公子日后当在修练内力之处加强。我且教你修练内力之心法、招式,少公子往后勤习便可。”李信暗想:“以前周师傅教艺和在少林寺时,从未有人教过修养内力,都是些搏斗技艺、身手力道。这下可好,往后我持有深厚内力便可习练高层武艺了。”李信既有高师授艺,自是入迷,废寝忘食之事常有。家人对此颇感奇怪,问他何以如此匆忙,他只道是勤习武艺,尽早为父效力,对霍天存心培养自己之事从不提及。一日,环英习武,李信走至前道:“姐姐对我少林技艺进展如何?”李环英正值入神,便不加理会,等一段告终,方休息回道:“小弟于我有何想法?”李信道:“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只须一段时日,姐姐便可谙熟。”环英靠李信身旁坐了,嘴里微发“呼哧呼哧”喘气声。李信隐闻得环英肌肤发出的幽香,不禁端视环英脸庞。环英回神来,见李信盯着自己,问道:“小弟怎如此看我?”李信点头道:“姐姐好美!”环英脸上绯红,佯作怪责。

李信续道:“姐姐想要更好武艺么?”环英道:“自然很想。”李信道:“先告知你一个很大的秘密。”环英道:“什么秘密?只管讲来。”李信道:“当日梁夫东在此大闹时,那位羞辱他之人你猜是谁?”环英问道:“小弟知道?”李信道:“你先猜猜。”环英思索一会,苦脸摇头道:“帮中有谁会有如此武艺?姐姐我猜不出。”李信道:“你先向我许诺不把秘密泄露出去,方与你讲。”环英急道:“你放心好了。”李信道:“记住,更别让父、母亲知晓。”环英点头。李信小声道:“是大圆球。”环英睁眼道:“我不信,他怎会有武艺?”李信道:“这你就不懂了,大凡真人者,不露相也。他教了我修练内力心法、招式。”环英又惊道:“修练内力?我们也能修练内力么?雷师傅讲过,学武之人,先修基根,次学技艺,内力随习武而渐增,时日一久,方能自行修练。我们只十几岁,能修练内力么?况这修练之事,因人而异,不必外人教与心法、招法。”李信道:“你说的没错,正是我们未及自行修练内力之时,霍大伯才教我心法、招式的。霍大伯讲了,少时有深厚内力,方能抢人之先,尽早达至深境。他管这叫‘滋增暗长’,对我们很管用的。怎样,我把他传授与你?”环英道:“原来小弟近日在大圆球那儿学武啊,怪不得我看你是匆匆忙忙,魂不守舍的。”

李信憨笑。将‘滋增暗长’授与环英。末后,李信对环英道:“你想我为何传艺与姐姐?”环英猛悟道:“对了,小弟不担心我将后超过你了?”李信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我们将后还要对付红日帮呢!”环英若有所悟道:“小弟苦心,姐姐怎不明白!”李信忽望环英道:“我往后非得娶一位比姐姐还漂亮的好老婆不可。”说罢离开。环英看李信远去,心下暗想:“小弟他几时想要讨老婆了?”霍天自打将“滋增暗长”传与李信,以后渐把满身绝技相继传他。李信天资聪颖,一学即会,进展颇快,不出数月,李信几乎全会霍天所授之艺,只尚欠精熟。李信素关心天龙帮,经常与霍天讨论帮中大事,霍天对这十四岁的孩子颇有兴趣,自将所知之情详尽告他。天龙帮现已广招弟子,李信问霍天道:“我父亲一日可招多少新弟兄?”霍天道:“自天龙帮经上次一劫,人员大减,天龙帮决意开收门人,现在每日总有十数人加入天龙帮,如此不出两年,便可恢至原状。”李信又问:“红日帮也在招人么?”霍天道:“据说红日帮也在壮大,补回当日在苍岩山的损失,红日帮是个大帮,众人原投它门,其每日接纳人数不下我们两倍。”李信问:“你说于震青会不会再攻苍岩山?”霍天道:“这看于震青自己了。以各迹象看,他很有可能卷土重来,目前虽没同盟强大,且亲口立下不战誓言,但日后就难说了。”李信道:“同盟可知情?”

霍天道:“我猜十有八九。”李信道:“那为何不以抑止?”霍天道:“同盟保证过只要不再干戈,对他既往不咎。”李信道:“可未说不限他扩人哪!”李信道:“同盟警告过一两次,他只不听,还强词夺理,说这是他本帮之事,并未危害武林。”李信道:“这明摆着存心与武林为敌吗!”李信道:“少公子说得是,对付他哪有那么多理由可讲,打过去便是,我看同盟的手段不够硬。”李信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两人沉默,霍天发话道:“我教与你的那些武技,少公子可都会?”李信道:“会的。”霍天道:“公子当真聪明,我以后可就再没什么绝活传与你了。”李信道:“你说我将后能达你境地么?”霍天拍李信肩头,鼓励道:“只要少公子今后努力,一定会的。”李信满心欢喜,似看到亲自为天龙帮建功立业的前景。

李信既已得了霍天真传,此后便与环英在家室相与研习武艺,两人各怀壮心,多多益善,精益求精,当真后生可畏!

李信整日在天龙府,除习武之外,便无事可做,李天木并不让他干涉帮中之事,大多时间也只闲着。倒不像环英一个女孩,一天到晚可呆在一个小房里。日子久了,便觉烦腻,正想着有什么好玩之处,猛又想起大圆球,大圆球每日不是要到集市上买酒吃么?且跟他去。李信赶至霍家,走进大门,在房中寻起霍天,但大屋之中静悄悄,空空的好像没人,便跑下回廊,问了扫地奴仆。仆人正值说话,但见一人走来,腰系葫芦。李信一看,那不是大圆球球么?当即离了仆人,跑霍天身前道:“好伙伴,刚才怎找你不着啊?”霍天也远远看见李信,问道:“公子找我可为那事?”李信道:“什么事?”霍天压低声,俯耳问道:“不是学武么?”李信回悟道:“不是的,我今日特找你玩。”霍天心悦道:“正好,正好!妙哉,快哉!”两人离了霍家,径直下山。李信又问:“霍二伯呢?还有他的家人哪儿去了?你刚才在什么地方?”霍天道:“二弟找你父亲了。他的老婆和小儿子探娘家。我适才不正在房中么?”李信道:“听没动静,也没再寻。”两人说谈,久才下山。

来到集市,但见人来人往,好不喧闹!李信兴致高爽。霍天道:“少公子已有三年没上过集市吧?”李信道:“何尝不是?我记得上盘山学艺前,常与大伯您,还有帮中几个伙伴到此买吃买喝的。不知大伯是否记得,我们曾在一家米店门前捉住一个小偷?”霍天苦笑道:“有些小偷不也生计所迫?好在那天我们没教训他,打小偷也会犯错。如今之世,看似繁华,实则虚有其表,内处千辛万难、生活悲苦啊!”二人沉默。李信道:“此处小小集市,自比不上邯郸城,霍大伯,你去过邯郸么?”霍天道:“我家原先就在邯郸。”李信问道:“邯郸有多大?有苍岩山大么?”霍天道:“大多了,也比此处热闹。”李信默语:“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有机会我得去走走。”又抬头问道:“除了邯郸,还有什么地方很繁盛?”霍天道:“这可多了,比如南方的杭州、赣州、泉州、龙兴、中庆、婺州、江州,北方的上都、奉元、河州、汴梁、成都、益都、辽阳。”李信听着,溢满向往之情。两人买了吃喝的,集上逗留一阵,遛着回去了。

李信心中惦着武艺,不单个人研习,还与帮中武强之人较量切磋,帮中弟兄很是热情。李信从不任性,恭谦多礼,众人便也诚心与他交涉。李信每日倒也过得充实,不比以前无聊。日子一久,帮中高手被他寻交遍了,饥渴之心又起。一日,与一位将官谈心。那位将官告诉,要想学高深技艺,可往嵩山少林寺、峨眉山、华山等大门派,那些地方非但有如繁星绝技,还有镇门之宝,只是很难学通,况且又不轻易公开。李信听后心里痒痒,但不知如何学到手,心里确实苦闷。夜晚,李信稀林之中闲步,心下愁想将官之语,正巧霍天赶来。霍天见了李信,看他似有心事,问道:“少公子在想什么?”李信望着霍天,揣摩该不该将此事告诉他。权衡再三,还是给霍天讲了。霍天思索一会,笑道:“此事交给我好了。今晚我得找一颗好树睡觉,公子也该回房歇去,明日一早,到我家来,包你满意。”话毕,消失于黑夜中。李信心下喜悦,一夜不眠。

翌晨,李信来至霍家,走入房室,却不见霍天。纳闷默语:“他不是让我一早来这儿么?应该在此等候我呀!”正值思解,忽听一声:“少公子,看见我了么?”李信吃了一惊,声音好似身旁发出,但并未见人。李信又扫视房室,仍空空不见一人。那声音又道:“少公子,我就在你身边。”李信道:“大圆球,你别捉弄我了,快现身吧。噢。对了,你用的是‘隔音术’。”李信正说话,忽见霍天在自己身前喊:“少公子。”李信诧异。霍天道:“少公子不知道,这叫‘隐形术’。”李信仍惊奇道:“‘隐形术’?世上还有如此绝技?不可思议!”霍天道:“实非人能做就,亏得一件宝物。”李信道:“宝物?大圆球你有宝物?不信。”霍天道:“我还是先给你讲一段故事吧。少公子,你知道九龙门么?”李信摇头。霍天道:“也难怪,九龙门少有声望,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去年才晓得的,何况少公子你?公子也大概记得我和二弟、还有你父亲上盘山探望你之时吧?李信道:“记得,春节后。”霍天道:“没错,当时我们看望你后回家,三人跑累了,拣了一家客栈,系了马,坐桌喊菜。我喜好酒,让小二给我拿一坛古井,小二说古井酒卖完了,我很扫兴,想从外面弄一坛来。我走着看着,忽见一伙江湖人急着赶路,像是参与一件重大之事,嘴上还说要去九龙门喝个痛快。我听说有酒喝,就跟了去。一位旁人见了我,和我攀谈,问我从哪里来,怎么知道九龙门,是否也来购宝。我胡扯应付,但听有宝物,好奇心起了,决定看个究竟。”

李信紧问道:“你都看见什么了?”霍天道:“九龙门见来了客人,好酒好菜招待,我心下高兴,只管自己吃喝。那里的掌门倒也热情和我们搭话。未久,一位客人开言,要见九龙门三宝。掌门听了不悦,不愿献宝,他说了,到九龙门作客,不谈宝物之事。另一位江湖客接话说,他们到九龙门就是要见三宝,并以重金购买,那些人还说了三宝之名、功用。我记得那三件宝物是白蛇剑、天衣甲、神葫芦。白蛇剑黑鞘白身,因洁白无瑕,剑柄卷蛇,故称白蛇剑,削铁如泥,坚不可毁。天衣甲通身玄黑,盔顶有明珠,夜间可发光,百丈之内,犹如白昼。神葫芦更是奇妙,小巧玲珑,颈项之物,把它戴上,静神运功,躯身隐形,但这宝物缺点颇多,能隐人体及素衣鞋帽,却不能隐没外身黑衣,这葫芦且只适于内力深厚之人,忌水忌火。相传白蛇剑为青白二蛇斗法海时所化,天衣甲为二郎神下界时所留,神葫芦是济公的酒壶。”李信道:“你的宝物就这神葫芦么?”霍天道:“你且听我叙来。掌门见那些人执意见宝,一时愤怒,要赶人出门。那些江湖人却骂掌门瞧不起他们,小里小气,烂宝物也没什么了不起。几个九龙门的人和一些客人打了起来,起先动脚动拳的,后来动剑动刀,打斗的人也越多,我只管躲一边,看他们恶斗,九龙门掌门见局势不收,拿出白蛇剑,喊下话,谁若再胡闹,便让他见识白蛇剑的厉害。谁知那些江湖客人非但不停下战斗回去,见了稀世珍宝,反蜂拥抢夺。掌门当即舞开宝剑,只听“哐当”之声连响,江湖客人的刀剑尽数削断,余怒未尽的掌门还在几人的大腿、臂膀上划了剑口子,众人才惊怕回去。我想看个足够,便躲在屋梁上,并未回去。此后,听掌门几声叹息,还说那些宝物以后恐会给武林带来灾难,要毁了它们,或把它们藏起来。有人出主意,扔到一个叫做鬼仙谷的地方,说那是个进得去、出不来之所。掌门及一些门人带了三样宝物,即刻跑至鬼仙谷。我暗中跟去,没走多远就到了。那些人扔掉宝物后回去,我只觉得可惜,等他们走远,赶至谷岸,想看个之所以然。不看则已,一看一惊。原来神葫芦并未落至谷底,却套在一根树枝上,我施展轻功,将宝物拿了上来。真是苍天有意赐给我。本想到谷底寻找白蛇剑、天衣甲,但想及一位九龙门人说过的话,断谷底十分危险,便也没敢下谷。”

李信听毕道:“精彩,太是精彩。”霍天道:“我原先是用它到酒店偷吃偷喝的,现在我把它送你了,希望你能偷到武学高技,但你要记住它特点。”李信道:“妆白,忌水火。”霍天道:“公子你试试看,不知你内力是否可行?”李信正穿了白外套,戴上葫芦,静神运功。刻后,李信睁眼问道:“怎么?你看得见我么?”但见霍天摇头道:“恐怕还得修练一段时日。”李信虽不悦,却也怀信心道:“我会尽早用着它的。”随后谢道:“多谢霍大伯厚礼。”霍天道:“这不必了,以后我若是用它,公子肯借与我便是。”李信道:“一定。”李信正要告辞,霍天又道:“还得请少公子做一件事。”李信道:“请讲。”霍天道:“这件事最好也别告诉旁人。”李信吃吃笑道:“原来大圆球也有如此多的秘密!”霍天憨笑道:“仅此而已。”说罢,两人辞别,回去用膳。

词曰:

江湖不由己,卷混争斗门。

转南撤北调大军,突奇竭围困。

危危何万急,谁把忧来分!

日行夜赶访偷奔,暂喘缓共支撑。

李信自打从霍天手中得来神葫芦,此后更是勤勉修练“滋增暗长”,心下也一直想着外出修艺之事。流年逝水,眨眼又一个春节,李信已十五岁,环英十七岁了。之后便是元宵,夜间,天龙帮众孩子欢聚一起,商量山下看花灯。李信为孩子头头,发话道:“若步行下山,颇费时辰,我们当各人骑上一马,下山之时,把马匹系留在一位帮中弟兄家里。”众小孩齐声欢呼。李信又道:“大家记住,我们集上观灯时,哪一个都不要乱跑,以防走散。”小伙伴们牵来马匹,正待上马,李信忽想起一事,道声:“等一下。”跑还府中,找到环英,拽她手腕道:“我带你去玩。”环英惊喜问道:“到什么地方?如此匆忙的!”李信道:“你不是没去过外面吗?我带你到山下观花灯。”李信将环英拉到天龙场,让她上马。众孩子又呼喊起来,“李大姐来了”,“李大妞来了”。环英瞪了他们一眼。孩子们停下声来,即刻又嘻嘻哈哈笑起。李信跨上马,喊声“出发”,众人马飞驰下山。

李信等人驰至山脚,没跑多远,便见无数麦田,众人拣了一条马路,驰过周山麦田,已到山下人家了,李信带众小孩走至一家房屋,知是天龙帮弟子家,叩开院门。李信道:“我是天龙帮的李信,请问能在此留下马匹吗?我们会付银子的。”那开门男子知是帮主之子,忙道:“少公子好,我正是天龙帮弟子,你们不必付钱,且随我来好了。”那男子把众小孩带至马棚道:“你们是来看花灯的吧?好好观赏,夜间回来,叩响大门,我听见就会开门的。”孩子们系好马,谢了那男子,径直走向集市。

一伙人来到集市上,但见街道两旁满是花灯,红红绿绿,流光溢彩,皆兴奋起来。李信道:“注意跟上同伙,不要走散。”说罢,眼睛已注意上了热闹的人群和眩眼的美灯。众人行走间,忽闻前头人声鼎沸,觉得有趣,一同小跑过去,原来是舞龙、狮的。但见龙、狮舞得激昂活跃,观看之人不住喝彩,李信等也是深深迷住。良久,众人才过眼瘾,回神来,继续逛街,李信见一伙伴仍在观看,喊道:“陈小弟,该走了。”李信以为说说,就会让他收眼跟上,也没再注意他,跟众小孩走了。一伙人才走了片刻,忽听一人道:“陈大勇呢?你们谁见了陈大勇?”李信猛悟,知是小陈还在观看舞龙狮,道声:“你们等等。”遂跑了回去。李信见了小陈,微愠喊道:“陈大勇,赶上伙呀。”小陈方醒悟过来,急急走至李信身前,问道:“大家都走了?”李信道:“都走在前头了,我刚才不是喊了你么?”李信责怪着小陈,二人已跟上众孩子。

没走多久,陈大勇口干舌燥,无意见了一个茶摊,默语:“我且买碗茶解渴,喝完茶后,速速赶上他们。”未告知众人,便抽身去了茶摊。小陈掏了钱,换来一碗茶,“咕咚”一声饮干了,正要揩干嘴唇,不料让另一位小兄弟看见,喊道:“陈小弟,你又在作甚?不怕走丢了?”李信回头见了,一时动起怒来,喝道:“你真是个野蹄子,叫你跟上咱们又为难你了?”小陈辨道:“我只不过买碗茶喝,不用多时就会跟上来嘛!”李信道:“说得倒轻巧,到时你走散了,你一人回去呀!”小陈气恼道:“一人回去又怎了?我这就回去。”拔腿便跑离众人。环英想喊住陈大勇,李信道:“不要理他,他当真会一人回去?”环英道:“若他回去了怎办?”李信道:“他要去就由他去,自作自受!”众孩子也不理会,只有环英放心不下。

却说小陈跑出集市,牵了马,一股劲地鞭马上山,闻得山上静悄悄,寂静得让人心中发毛。小陈不禁害怕起来,又想起鬼怪之事,只得闭了眼,快马加鞭,伏马背上,任马狂奔,但听耳旁呼呼风声,这才后悔自己不该一时赌气,更不该一人上山,哪怕呆在马棚里等他们回来也好。正思索,骏马停下蹄,小陈睁开眼,看是已到天龙府,急急跳下马,跑入家室。他父亲陈将官正担心孩子夜间会跑去何处,见了陈大勇,忧去喜来,问他是否下山了。小陈也觉得委屈,竟流起泪来。陈将官又问是否被人欺负了,小陈倔强,说是没有,只把与李信、环英等人看灯之事告知陈将官。陈将官默语:“没有被人欺负,又怎会一人跑回家,还哭鼻子?这小子定是在哄我,我且去帮主家里,等李信回来,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当下走入李天木家,说明缘由。两人热情攀谈起来。

约莫一时辰,两人听得外面一阵吵闹,知是众孩子都回来了,即跑入天龙场,陈将官见了李信,喊道:“少公子。”李信听得喊声,回头一看,是父亲和陈将官。暗想,小陈定是告知他父亲和自己父亲,让他们惩罚自己了。当下站直身,准备一顿呵责。陈将官续问道:“我小陈因谁生气了?是不是与你们吵了架?”李信回道:“是我,我骂了他。”陈将官一时惊愕,随即笑道:“原来是少公子啊,不打紧的,那小子从小就喜欢赌气,骂他一通也是应该。”李天木却不悦,压抑心中怒气,平声对陈将官道:“你去小陈那儿好好劝抚他,我有些话要与信儿说。”陈将官知晓李天木严肃,笑道:“小孩子嘛,打骂笑闹是常有之事。少公子,你以后要常来我家玩玩,我会让我家小陈听你话的!”说罢回去。

李信、环英跟了李天木进家室来,两人刚迈门槛,李天木忽转身大喝:“谁让你随便乱骂人?”李信、环英吓了一跳,只得怯懦懦呆在一旁挨训。李天木又喝道:“他父亲说他一人壮胆上山,回来后直冒冷汗,你倒是试试看啊,叫谁不害怕?”李信小声道:“起先我声告过大家几次,注意跟上同伙,是他自己东奔西窜的,我忍不住,就骂他了。”李天木道:“你住嘴,且不管你警告过多少次,你当场耍脾气就是你的错。你原先口口声声说要为我效力,为了这点小事就动性子,叫我怎能相信你今后干大事?”李环英和宋露晖一旁劝阻,李天木才消了怒气。道:“明日好好给小陈道个歉!”回房休息去了。宋露晖拉过李信道:“你父亲素来看重下属,你今日委屈了将官的儿子,叫他怎不动肝火?他爱惜自己在帮中信誉,纵使在孩子身上,也不能有丝毫过失。”

翌晨,李信欲上陈家道歉,李天木走来道:“昨晚我训斥了你,你莫见怪,你是帮主的儿子,小事也得作大事看,我非但要护住天龙帮威信,也要让你明白恭谦待人,不能执傲。快去赔个礼吧。”李信听完,背身走了。

李信受了父亲一顿训,心里苦闷了几日,却并未忘记修练“滋增暗长”之功,修练时,觉得内力运转流畅,以前似溪泉之水,而今犹江河之水,时段长了,体内灼热。李信收回真元,睁开眼,但见周身散发腾腾热气,默语:“不知我现在内力如何?”站直身,找来板凳,右手一拍,板凳面身、四足尽折。李信惊喜,想是半年来,力气猛进不少。又想及神葫芦一事,不如试试,看看结果。李信脱了外套,只穿白衣,戴上葫芦,运起功来,正待溜出去,问问霍天是否看得见自己,忽听一声“小弟”,李信看时,原来是环英。环英走入房,并未见李信,自言自语:“小弟哪儿去了?”又见地上躺着断碎凳,自语:“他怎会摔碎凳子呢?”环英抬头扫视小房,便跑了出去。李信心下怪疑,我不就在她身边么?姐姐她怎不看我?她明明看了我一眼,又怎么跑了出去?李信糊里糊涂的,竟转不过弯。回想及刚才,方知是为神葫芦一事,恰值此时,猛然醒悟,原来是自己隐形了,姐姐看不见。顿时乐了,随即又想:“我且去外面走走,看看他们是否真看不见我!”走出房门,来到天龙场,见天龙帮弟兄操练武艺,走上前。仿佛谁也没注意到他!径直走到中间,站在一人身旁或另一人面前,还是没人注意他。这下深信能隐形了!李信离开天龙场,轻溜溜又走向,见庭中没人,知是环英寻自己去了,待会儿还会回来修艺。收回真元,静候环英。李信默语:“如今我能用神葫芦隐形,可外出修艺了,我出去之后,家人定十分着急,不知我该不该将此事告知环英,环英会不会守住秘密。”犹豫间,忽闻一阵脚步声。李信知是环英回来,即刻又运功,想用隐形术与环英逗玩一阵。环英寻不着李信,心下疑闷,放下鸣凰剑,坐树底下猜测起来。

李信见环英愁苦模样,觉得好笑,喊声:“姐姐。”环英吓了一跳,这不是小弟声音么?明明听他在青石之上喊话,怎不见他人呢?甩甩头、揉揉眼、咬咬指头,不是在做梦啊?自己有问题么?李信见了环英怪异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续道:“姐姐,你没看见我么?”环英走至青石旁,李信又避开道:“我在这儿呢。”环英吃惊不小,道:“小弟别捉弄我了,你小时侯总爱捉弄我,不知现在又耍什么鬼把戏?”李信忽现身,拍了环英肩头。环英似觉有人,侧过头去,原来是李信,一颗心险些跳了出来。回神时,环英方才明白,指李信道:“小弟怎会隐形?”又道:“小弟没穿外套么?”李信正自得意吓了环英一番,猛悟自己糊涂,露出马脚,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话,后道:“我与你说了,你别说出去!”环英笑道:“怎么?又一个秘密?”李信道:“这可比原先重大。”环英道:“你有什么秘密,尽管讲我听,保证一个都不传出去!”李信便把神葫芦一事说知环英,环英听了道:“这可是奇事,当真重大,但你要这葫芦作甚?”李信又将想外出修艺之事与她讲了,环英听了直皱秀眉道:“你从盘山回了家还未一年,现又要外出,得需多少时日能回来,你走后,我又得一个人与自己玩了。你才是个小孩,在外面不能照料自己,我也放不下心。”李信道:“我在外若照顾自己不来,干脆回来。姐姐怕寂寞,我会与姐姐写信,姐姐也可找统领伯伯、叔叔们的女儿谈心解闷呀。”环英道:“你就不怕父亲、母亲担心?”李信道:“大行不顾细谨,你就与他们说,我去外地游玩,玩累了就会回来。千万不要说我学艺,若不然,父亲说知各大门派,我能进得去、学得成吗?”环英无奈道:“好了,你记得常与我们写信哦!”李信乐道:“好姐姐,我一定给你带几件漂亮的金玉钗镯回来。”环英戏笑道:“留着那些东西给你未来的好媳妇吧。”话落,眼光停在李信颈上葫芦,续道:“对啦,让我试试你的神葫芦。”李信摘下葫芦,给环英戴上。环英运功。片时,只听得李信说话,“姐姐我看不见你了。”环英走至一边。李信仍在原处喊话,“姐姐我看不见你了。”环英觉得李信迂拙可笑,暗想:“方才他不是如此戏弄我么?”喊声:“小弟,我在这儿呢!”李信侧身,走向说话处。环英却早站在另处,走至其身后,收回真元,现出身来,拍了李信肩头,李信吓那一跳。环英笑道:“怎样,让人耍弄的滋味已领教了吧?”将葫芦还与李信。李信只穿单衣,外头呆久了,觉得身子透冷,当下别了环英,回房穿衣去了。

李信外出之意既决,默语:“我在外面处处要用银钱,需得弄些银子在身边。”当下隐形,在父母房里寻起银两来,好久在一瓷坛里寻着,用巾布裹了足三百两,藏衣怀里,轻步离开,又在马棚拣了一匹青壮马,背上包裹,正待上马,随即又想:“天下如此之大,我又不知峨眉、华山一些门派所在何地,怎去寻它们?”李信不禁犯起愁来,又自语:“我且去问问大圆球,他许是知情。”把包裹藏在石头下,跑入霍家。一奴仆告知李信,说他还未回家。李信心下着急,不知大圆球躲在什么鬼所在,藏在哪颗鸟树上,日头出来好久,还在睡呼噜觉,做春秋美梦。却也无奈,只得坐一大石上等着。良久,见得大圆球睡眼惺忪、摇摇晃晃走来。李信迎过去道:“大圆球,等你好久了。”霍天睁睡眼道:“少公子,有什么事?你说今日见不见鬼,怎稀里糊涂睡到日头晒屁股?肚子快饿扁了。”李信道:“霍大伯快快醒眼,我要你做件很重大的事。”霍天道:“少公子讲讲看。”李信拉了霍天进屋,拿来笔墨纸砚,坐在桌上,道:“麻烦给我绘一张图,标明我们苍岩山与各大门派所在方位,越详细越好!”霍天沉凝片时道:“哦,公子要外出修艺,我差点忘了!我且好好给你绘着。”不久,地图已绘好。李信看时,连大江、大河、红日帮总分地都标上了。李信喜悦,谢了霍天,正待离开,只听霍天喊道:“少公子且等,我有话与你说。”李信止步。霍天道:“少公子,你在那些地方偷艺,千万要小心,不要露出破绽。有些东西很难学,你若看不懂武谱,不要勉强,干脆别去研习,反之,会对你不利的。各派武艺各有特点,要知晓变通!你此次一行,又不知何时能回,记得常写信与我,谈谈你的收获、感悟,我在此想念你呢。”李信道:“谢霍大伯,我走了。”忽觉亲情系身,将后外头流浪,人生地弗熟的,可能要吃许多苦。心中一阵酸楚,背过身,噙了泪,迈步走开。身后传来霍天话声:“壮士去兮再还,少公子马到成功!”

李信正走,默语:“我且再去瞧瞧姐姐、父母亲!”来到家室,环英正修练“滋增暗长”。李信端视环英一会,找来一根枯枝,在门口写了“鸾凤南去,鸾凰珍惜”之句,又轻至父母房口,看了母亲宋氏一眼,出了家门,来到天龙府,远远瞧见父亲及几位帮中兄弟桌旁议事,暗想:“我会让天龙帮强盛起来!到时他们犯不着整日忧心忡忡,让人家欺负!”久才退身回马棚,捡了包裹,牵上骏马,十步一徘徊地下山去。

李信朝南走,打算先往嵩山一游,路上赶着歇着,看得外面花花世界,心下倒也自在,只是沿途之中多些叫花子,让人颇不舒服。夜暮时,李信找得一家酒店,向老板要了一间房,坐了桌,喊起饭菜来。小二问李信要不要酒,李信从未吃过酒,首次远门,倒是有人叫他吃酒,心中好奇道:“拿一小坛来。”小二问道:“小客官想要什么酒?”李信道:“随便吧!”李信用完餐,打开包裹,取出一锭银,让小二找了。小二见李信带如此多的银两,道:“小客官定是个富家子弟吧?许是在家待烦了,出来兜兜风?”旁边几位酒客皆望着李信,有些惊奇。远处一位酒客望了李信一眼,看了看包裹银两,低头喝酒,模样怪秘。李信笑接过小二碎银道:“确实如此。”小二引李信上房,道:“小客官好好歇着,我去打盆暖水来。”李信吃了一小坛酒,头晕目眩,站不住脚根,默语:“我只当酒是香的,怎如此火辣?如此倒好,可睡个安稳觉。”正躺床上,微闭双眼,小二已端来暖水道:“小客官洗个脚吧。”李信又坐将起来,脱鞋解袜。小二道:“小客官是第一次出远门吧?”李信道:“你怎知道?”小二笑道:“像你一个孩子,若常外出,是不会带上许多银子的。”李信道:“我要在外头呆很长的日子。”小二道:“话虽如此,但你不该把银子都露出来。外头偷盗、抢夺之人多得很,小客官以后小心。家店已发生多件偷窃之事了,不是吓唬你,有位客官不仅让人偷了银子,头也被割了,真是惨啦。”李信听了,吓那一跳,酒意消了一半,他虽会武艺,可未杀过人,想及血光之事,心里当真未准备过,随即又想:“反正我将后注定要打打杀杀的,自己遇上凶刺又如何?何必怕他们,且让他们尝尝本公子的绝艺。”遂对小二道:“谢谢这位大哥提醒。”小二道:“毕竟此事不多,官府已盯上我家店,料想盗贼不敢嚣张,小客官也不必过于担心,若真有盗贼来,你大喊几声,几个伙计兴许能帮你,店中宿客也会相助的。”李信再次谢了小二,送他出门,回床歇了。李信闭了眼,想及小二之言,不久入睡了。及至半夜,忽然给一阵吵闹声叫醒。李信睁眼,仔细一听,“有贼啊,快抓贼啊。”又闻得楼底“咚咚”作响,显是有人听了喊声,赶着抓贼,默语:“不知哪间房出了贼?我且瞧瞧去,或能捉住他们。”李信正待起床,但见两人走至床前,朦朦胧胧的,似手中操有凶器。李信心中一慌,吓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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