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知道这回是来擒拿妖怪的,看到孙大圣长相与己迥异,虽然心里悚怕,那些精兵却都锵锵锵地亮出家伙,只要转阳真人一声令下,便上前砍杀。
转阳真人把照妖镜往大圣身上照了照,看到的不止是猢狲,倒吸一口冷气,鼓足勇气喝道:
“你这妖孽好生大胆!快点把宝瓶交出来!”
“宝瓶?!”
大圣怔了一怔,把手往胸前轻轻拍了一拍,碰到了那个小瓶子,想起对子归逢枚芳二人的情谊,恨得牙痒痒的,说道:
“哼!你这个妖道!支使人谁个不会?不过你想支使我,还得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转阳真人喝令一声,一众道士僧人盘腿坐下默念口诀,双掌伸出对着大圣,掌心都有一张符箓。转阳真人果然有些道行,随着口诀愈念愈急,大圣头脑发涨,面前叠影重重,一时间迷糊起来。
八戒在空中看得分明,跺脚慌道:
“不得了了,以前师父对他念紧箍咒的时候,一开始他就是这般德行。”
明月奇道:
“你师父和道士有亲?传了紧箍咒给道士啦?!”
八戒道:
“天才晓得!”
沙悟净疑惑道:
“师兄的紧箍不是早给佛主摘去了吗?”
大圣站立不稳,转阳真人料想时候正好,将拂尘一挥,命精兵上前擒拿大圣。未料大圣一把擎出金箍棒,躬着身子,怒目圆睁,高叫道:
“那么多人想要欺负我,我当真好欺负吗?看打!”
金光闪处,两个奋勇争先的高手来不及哼哼,便被打成了肉饼。
一众精兵高手平日训练有素,无惧生死,天生卖命的材料,见同伴被杀,呼啦一下,所有人手里的家伙都向大圣身上招呼。大圣把金箍棒舞得只有风不见影,所有兵刃都被格挡在外。
转阳真人传音入密,说与道门弟子:
“孩儿们齐念金钟咒,保护武士不伤分毫。”
八戒降落在地,顺手抄起地上两柄腰刀杀入阵中,向大圣喊道:
“师兄,八戒助你一臂之力!师兄说杀,八戒便杀,师兄说留,八戒便谨守杀戒!”
精兵高手得过转阳真人赐饮灵丹,随着“金钟咒”响起,个个都成了精钢不坏真身,个个都能在两个天神面前耍弄耍弄。大圣不急不躁,且打且游戏,心道:
“尽管玩得开心点吧!等会死也甘心了!”
峭壁上传来风破之声,清风、明月、红头、青面凭空而降,四出击杀,山谷里一时刀光剑影,杀声震天。这拨人心里没有念叨杀戒的,出手不问轻重,尽逞一时快意。
清风看出僧人道士的古怪,瞅个空档砍翻两个道士,大声叫道:
“弟兄们,快先打杀念咒的和尚道士,过后才好打杀这些碍手碍脚的武士!”
转阳真人避让闪躲,不慎将手里的照妖镜掉到了地上。八戒刚好杀过,瞅了一眼,山神洞府里里外外没有镜子,一照之下见到自己超级大猪头。真是久违了!八戒莫名愤恨,飞踹一脚,照妖镜被踢到岩壁上,撞碎落下,成了遍地银花。
红头青面听见清风说话,调转枪头只对着僧人道士打杀。二鬼长相凶骇,僧人道士心惊肉跳,眼见几个同道惨被屠戮,再也坐不住了,频频有起来逃命的,一时间,回荡在山间的咒语断断续续,金钟咒即时破功。失去护持,精兵高手纷纷落败,眨眼间血肉横飞,死了一地。
竟会有如此之多能人异士,令自己首尾不能相顾,转阳真人乃迎上前,喝道:
“住手!你们这些妖孽,究竟是什么底细?竟敢仗着一身本事,藐视天朝,盗走天子魂魄,砸死朝廷命官,滥杀皇宫武士,就不怕天谴么?!”
大圣狂笑道:
“爷爷我做过妖,修过仙,做过佛,天不怕地不怕,你们今日送上门来,活该倒霉,正好给我打杀了解气!”
明月杀得浑身是血,煞是过瘾,叫嚣道:
“兄弟们,既然开了斋,就不要放走了一个!”
手起棍落,身边的武士躲闪不及,头上顿时变作万朵桃花开,血溅当场,死了。
众武士纷纷喊着风紧扯呼,各自夺路逃命,奈何天神鬼怪都杀得眼红,哪里肯放过一个,个个呼啸而起,各自追击。所有来犯者,包括念咒的僧人道士一一毙命。
转阳真人无处可逃,闭上眼睛,合掌念道:
“无量寿佛!”
地上叮啷一响,转阳真人听见雷公脸说道:
“知道自己走不了吧?你想拿走的就是这个瓶子?!”
转阳真人睁开眼,地上果然是那个宝瓶在血地上滚动,他无动于衷,心道:
“我已经全军覆没,还提我想的做什么?你要是真的许我拿了宝瓶回去,自己退去才显得真心。”
大圣把金箍棒往宝瓶上一击,宝瓶被打得粉碎。转阳真人心中发颤,瞧见一缕青烟直升天上去了。
“嘿嘿!哈哈!”大圣陷入痴狂,狂笑道,“你既然想要它,随它去了又如何?”
乃将金光闪闪的棍棒横着一击,眼都不眨一下,就势升上半空,先回山神洞府去了。
转阳真人血溅当场,一缕忠魂烟消云散。
冬天快要过去了,仍旧没有春的气息。
满山的鲜血顺流而下,流入山溪,又从山溪汇入河流,带着腥臊一路浮浮沉沉,流向三百多里开外的杨美城,届时将会绕城而过。
近山峡谷,峭壁湿滑,坑井深邃。缪姝鸿扶着岩壁,微微张开嘴,毫无气力地啄饮顺着岩壁缓缓滴漏下来的水滴。她和灵渊子夫妇被困已有多日。
这一日,老妪婆接连昏迷,灵渊子知道她大限已到,凭籍自己功力无法施救,他把她轻轻抱着,像怀抱婴儿一般轻摇。他的泪眼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老妪婆再次醒来,惨白的面容透出依稀血色,声音微弱,说道:
“老头子,你的手在哪儿呢?我要你的手……”
灵渊子握住了她的手。
“握着了……好……暖和一些了吧!”
“呵呵,其实我不冷,你看上面那点光啊,它一圈一圈的,像是太阳映在水里一样,慢慢地漾啊漾啊……你觉得暖了吗?”
“嗯!”
灵渊子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同时点了头——他无奈地握着妻子的手——他只能这样轻轻握着,用力了,垂死之人受不了。他恨自己不能让妻子感受到更多温暖。
缪姝鸿离开滴水的岩壁,水珠落在地上,发出叮咚一声响,渗走。
“老头子,怎么这么安静?陪我说话啊!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老妪婆似乎也感到时光无多,勉强笑了一笑,“我和小姑娘说自己的岁数是二百五……其实,小姑娘,那还不到奶奶一半的岁数哩。”
缪姝鸿爬了过去,垂头丧气说道:
“老奶奶,我没有用,连累了你们夫妻,我就是个有花无果的累赘。”
“你就是在大桃树下降生的女孩儿吧?什么叫做有花?什么叫做无果?那是人家看见的,没来由在意——有花无花,有果无果还不都在自己心上么。”
灵渊子哽咽道:
“老太婆,这些年来我也对不起你,有许多心事我都放在心里没跟你说哩,瞧着你陪我一块衰老,我越来越不敢说。”
岩壁内渗出的幽暗的光映在老妪婆脸上。
“我是知道你的心思的。你挂念我,念着我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也不是霸道的人么,你愿意在外修行我还落得个安静,要不是老天爷念着你诚心诚意,他怎么会让我们这几百年来活了一年又一年的?我从你那得到的情意,世上还有谁比得过?”
灵渊子低下头:
“还没认得你以前,我好心给人相面,口不择言,人家说我是不祥之人,对我退避三舍,他们又见我容颜不老,就说我是妖魔附体,逼迫我弃了双亲,离家出走……认得你以后,是你对我好,与我成亲,劝我学道,终于令我有一天证实自己……我才知道自己是镜仙……”
缪姝鸿眼睛眨了一下,寻思道:
“活了几百年又怎样,镜仙又怎样,现在深困洞下,和凡人没有一点区别。除了两个人几百年的都在一起……令人羡慕……”
她听灵渊子继续说道:
“我算得出人家的吉凶祸福,却算不出咱们这回遭遇的劫数,不能令自己趋吉避凶。”
由是心内又想:
“老道长这是对我耿耿于怀,我真的就是个累赘。”
老妪婆手上一紧:
“老头子,参禅悟道以德为先,以义为重,你为了救她,拼力与歹人斗法,实乃是我的好夫君。”
“老太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我看自己是撑不到出去了,日后你孑然一身,这般大的岁数,倒叫我于心不忍,真希望你能够有个亲生骨肉照顾你……”老妪婆看着缪姝鸿道,“这个小姑娘,心地单纯善良,做事风风火火,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若是你们彼此能有个牵挂,互相关爱,我也能含笑九泉。”
灵渊子苦苦地摇头:
“老太婆,你就歇一歇吧,无谓的话不要说了……”
缪姝鸿露出凄苦的笑容,说道:
“老奶奶,老道长年岁高长,这次又救我于危难,我自当照顾老道长。只是,我们都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啊!”
老太婆眼里闪出微弱的光,身子动了一动,说道:
“我想要见到你们结成异姓父母!”
灵渊子和缪姝鸿脑袋都是“嗡”地一响。
老妪婆看了看两人,对缪姝鸿正色道:
“我是个糟老太婆,对你来说这是个不情之请,我这般唐突,仗的就是这一次救难于你的机缘。小姑娘,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会怪你。不过就是有点儿死不瞑目罢了。”
又对灵渊子说道:
“你已经活了七八百年了,别看现在身子骨还硬朗,将来也总有老迈动不了的时候,如无人照看,我这黄泉路上怎会走得安心?”
老妪婆要灵渊子把自己扶坐端正,看看缪姝鸿面前的地面,想要跪下来求她。
缪姝鸿跪在老妪婆身边,伸手握住老妪婆,莞尔说道:
“老奶奶,姝鸿得你们夫妇舍命相救,报答无门,本来不管怎样,都会照看得老道长好好的。现在您指了这条明路,我正该高兴哩。”
灵渊子不忍拂逆妻子的意思,默然不语。
老妪婆微微笑道:
“好姑娘,人世间的事,很多时候都只有一次机会,这唯一的机会一旦失去,总叫人心痛不已。你算是答应我了么?”
缪姝鸿点点头,灵渊子垂下头来,泪水只往肚里头咽。突然,老妪婆手一松,灵渊子急忙叫唤道:
“老太婆!老太婆!”
老妪婆全身一阵抽动,自己浑然不觉,抬眼惶然问道:
“这是哪里?怎么我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微弱的气息中带有一些焦虑。
灵渊子想到她即将离去,抱紧了她,流着泪喃喃说道:
“我们在,在一口深井里……现在出不去了。”
“不对!不对!老头子,现在我飘起来了,我好像在一座山的山顶上。我的衣裳红红绿绿,啊!是花骨朵儿——我是一颗树啊!身上的花儿好美好美,这是杜鹃花吗?你一定没见过盛开着这么多鲜艳花儿的杜鹃花。山下有很多人家,村庄,田野,小路,袅袅炊烟……老头子,你看啊,我身边还有一棵茁壮的松树,它就在悬崖边上扎根。它,它就要对我说话了,它怎么长在那么险要的地方呐?”
灵渊子陪着她一起望向遥远的坑顶,宛若醍醐灌顶,又悲又喜,叫道:
“老太婆,老太婆,你是说真的吗?你怎么……那株杜鹃花真的是你吗?那棵松树是我啊,是我啊!”
“老头子,你是那棵松树?我说的是梦话吗?那是真的往事吗?”
老妪婆眼前仿佛有两处不同的景致。身旁的白发道长触手可及;浮在半空的山巅、杜鹃花、松树宛若梦中。
“你记得那棵松树中间有个透明的窟窿吗?那就是那块神镜,那就是生生世世都随着我的宝物,你见过的啊,它就是我后背上的玉麟痣。老太婆,我,我没有用,没有保护好你啊!”灵渊子一再痛不欲生。
“老头子,你抱紧我……我记起来了……我也曾经是一条鱼儿,在雪峰天池上出世,随着另一条鱼儿从雪峰游下……游过一座座山岭……草原……丘陵,游了好多个湾。我们总是不停的游啊,游啊。”
灵渊子凄凉地笑了,说道:
“我们最后都游到了大海,在大海里一起经历滔天巨浪龙卷风暴……一直在一起……老太婆,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老头子……可惜了这一世……我对不起你了,不能像前两次那样善始善终,我,我,不能,再陪你出到外面去了……”
“老头子,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了几百年,应该知足了,原来却是早就在一起了,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喜欢……”
老妪婆面露微笑,幽兰的光很柔和,恬静地洒在她的脸上。
老妪婆与世长辞。
看着灵渊子伏在老妪婆胸前大哭,缪姝鸿跌坐地上,默然垂泪。她浑身乏力,空荡荡的心里想到:
“老奶奶三生有幸,每一世都伴随在老道长身边,此生也应该死而无憾。”
兔死狐悲之感油然而生:
“被困在这里许多天了,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死了吧。爹爹,娘亲,外公,没有一个亲人在身旁,我是咎由自取。无花之果死了也罢,可惜爹娘他们始终不知道,我最终魂归何处。”
她已经十分虚弱,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话说将近一千年前,灵渊子与老妪婆偶然相遇情订终身,于杨美城附近定居。那时杨美城只是陋城粗现。二人新婚燕尔,老妪婆忽然间怀有身孕,欢天喜地之余,灵渊子算定这是一个女孩儿。老妪婆听闻城外牛涧村有棵神奇的古树,每次花季都长得纷繁似火,好比漫天流云,煞是艳丽。如同每个女孩儿的母亲,总想着自己的孩儿出世后也要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便央告灵渊子带上自己到牛涧村祭拜祈福。
此时,缪家的祖上都还没有发达兴旺,他们住的庄子还不包括老桃树这块地方。
神奇的古树便是老桃树。
灵渊子夫妇到了牛涧村,才听到周围的人说此树其实不祥,尽管长得好看,却只开花不结果,外乡人不知道的拜便拜了,住在周围的人却是从来不敢在此祈福。
缪家的祖上好心,告诉灵渊子夫妇只可远观,不便亵玩。
老妪婆依仗灵渊子有些道行,自信百邪不侵,一点也不忌惮,只管在树前摆上香烛供品,祈求女儿生下来后平平安安,将来出落成个大美人,一辈子顺顺利利。
缪家祖上看见灵渊子身为道士也不忌讳,一时胆大,等灵渊子夫妇祭拜之后,干脆也在那张供桌前祷告起来。不过,缪家祖上求的是兴旺发达福泽绵延。
他们两家,祷告的地点时辰相同,所求不同,结果是灵渊子犯了天煞,不久后老妪婆小产,此后再也没有怀上胎儿。而缪家得尽所有便利,此后一日好过一日,一年好过一年,一世比一世富有,遂成望族。
饶是灵渊子会掐会算,也没能算出这一举动会令自己终身抱憾。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这也算是凌霄宝殿对自己的惩罚。罪不及妻儿,灵渊子历来散淡,唯独对此事耿耿于怀。
缪家祖上对灵渊子自是感恩戴德,再不忌惮有花无果的说法,对大桃树奉若神明,发达以后买地起屋,扩大宅院,第一件事就是把老桃树圈入自家宅地,好生护养。
灵渊子常驻白云观,缪家对白云观十分礼遇,时常接济白云观、问计灵渊子,两家渊源由是而来。
到了出脱得天仙一般的缪姝鸿身上,她外公权倾一时,自家富足无忧,门前谦卑者众多,缪姝鸿本应养就大户小姐家的从容娇纵习气,谁知随着一年一年长大,缪姝鸿屡屡生出无花之果的哀伤,面上与生俱来的几分英气也时隐时现,至于为何,无人知晓。
我如今说这个故事,在此仅适可而止。
冬去春来,转眼江河开冻。不经意间,一点一点的绿意跃上了枝头。
转阳真人在清凉山全军覆没已有月余,离奇惨烈的故事在村民中口耳相传,久久未能平息,尽管到了踏春的大好时节,大家不敢再到山下做买卖了,不由而同止步于山外,对深邃森林敬而远之。幽静的清凉山开始冷冷清清,有时连续数天见不到一个游人。
红头和青面照例是要巡山的,它们既非人类,本来得躲避凡人,这时倒好,它们豪不避忌地走在那些破败的食肆档口,四处翻找。红头挠挠头,说道:
“那两个新来的嘴也太刁了,说起来他们以前也是和我们一样在山里做妖怪啊!三牲五畜是我们常备的食物,烤熟了吃不过瘾,大可以生吃啊!他们怎的就想改口味了呢?”
“就是!现在人家都不开张,我们哪里去弄瓜子糕点啊?”
“这还不得怪你呀!那个猪头使者随意说两句,你便应承下来,现在怎么办才好?”
“我还以为能像以往那样使障眼法儿捞一些回去呢!唉,谁知道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这个时节山上的瓜果也少得可怜,要不然倒是可以拿些熟果搪塞过去,那个瘦猴儿就好水果。”
“你叫他瘦猴?!真是不敬重,他的能耐比你大太多了,连山神都叫他上仙哩,白猿跟我说他是天上的斗战胜佛来的,他吹一口气就压得死我们俩了。”
“呵呵,眼下他又不在,咱哥俩说说而已,我一直膜拜他呢!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的榜样,他就是我的目标。过些天,我得求求他,让他教我成仙速成法,也好四处搜罗好吃的孝敬他呀!”
“主人的亲大哥也是了不起的神仙,咱们伺候了主人这么多年,找他大哥会不会更好说话些?”
“老弟,咱们快些下山吧!说的都是闲话,你居然当真了,你可真好耍。人家若是要教人做仙,不会先教自己的兄长么?咱们排队等着吧!”
“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那我有准数,时间会照顾我们兄弟的。”
“去你丫的,净瞎扯!闲话太咸!”
二鬼一路扯谈,转眼看见了山外的大路。青面欢喜地说道:
“兄弟,咱们该变化了。这些天经过我精心研究,已经可以把嘴里这两根獠牙变短了,现在先变给你看看,你好好开开眼界。”
红头背靠一棵大树,煞是羡慕的看着青面变化。青面还是变做大头小儿,只是腮帮藏不住一左一右两颗獠牙,依旧被撑得鼓鼓的。青面乃张大了嘴,伸手捻住其中一颗,说道:
“你好生看哩,我这就把大牙变短了。”
他叽里咕噜念了一段咒语,哪知那獠牙竟嗖地一下,没有变短,反倒变得更长。红头一乐,说道:
“快些把咒语倒着念。你小子这是拿自己寻开心呐!”
青面心里纳闷,不甘心地又念了一遍咒语,这下不得了了,他那两颗獠牙疯长起来,尖利的牙梢直刺面前红头。
“哎呀!”
红头惊叫,匆匆跳过一边。
两颗疯长的獠牙径直插在了大树上,转眼间穿透树干,继续往外生长。青面张着嘴,流着口水干瞪眼。牙齿连根,他的大头无法动弹,煞是难堪。
看着不知所措的红头,青面“啊啊”叫唤,道: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回去叫主人救我。”
红头拍拍脑门,摸着长牙笑道:
“就去,就去。不知道主人会不会要我扛把锯子过来,要不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折断这两颗大牙。”
不曾想大树后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来人似乎是笑着的,说道:
“不急不急,要折断这样的大牙,也不一定要用到锯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