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点了点我的额头,看我尚且不明所以,叹息一声道:“看你这个模样,是喜欢他喜欢得很啊。平时那么聪明,现在怎么就成了个傻子?”
“啊?”我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但还是愣愣地有些木讷。
平旌倒是比我先反应过来了,五味陈杂地看了母亲一眼,又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来提点我:“妈刚才那是在考较薛睿,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看你那急眼的样子,真是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
“啊?”我听懂了平旌话中的意思,却又有些不敢相信了。
母亲微笑着看着我,眼中也有些替我高兴的意味:“这孩子,宠辱不相惊,以前也见过他几次,就觉得很不错。能力也有,相貌过关,就是家世里和我们家暂时有些别扭……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倒也不碍事。谨慎些就好了。”
我还未惊喜地谢过母亲慧眼,平旌就很不乐意地道:“妈,妹妹才回来多久,你就又要把她往外面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呀,如果你撮合他俩在一起了,怕是以后浅茹孝敬您的机会也就少了!”
如果平旌是信口胡诌,我大可不必理他,但是他这话却偏偏是实话,虽然不好听,理却不糙。如果双方家里都同意了我和薛睿的交往,我和薛睿怕是很快就会成婚,总归是要住在一起的,那时候有自己的小家了,恐怕真的要对母亲的关注减少。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为难地抿了抿唇,道:“母亲并不是撮合……只是实话实话啊。但是平旌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我现在不愿意离开父母身边,小时候没有让父亲母亲享受到的天伦之乐,现在我总想着补些回来。”
平旌听我话里完全忽略了他,便酸溜溜地道:“哎,你现在想补,也没有小时候那么软糯可爱的小模样了。现在长得五大三粗的,爸妈别被你一个乳燕投林给吓到就算不错了,还天伦之乐呢?”
他说话一向皮得很,我牙痒痒地搬出救兵来,抱着宠溺地看着我的母亲的手臂,一边轻轻地摇晃着一边撒娇道:“妈,你看平旌,他这么说我,我脆弱的玻璃心呀……”
此刻母亲的心情也是极好,作势就在平旌的脑门上敲了不轻不重的两下,吓唬他道:“你再欺负你妹妹,回头我就让你娶个姑娘回家。”
平旌嘴角抽动,眼角都快抽筋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我摇着母亲的胳膊,很是满足地瞪了一眼平旌。
“你别听你哥瞎说,这孩子自从你回来了,反而没了个做长兄的样子了!”母亲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道,“你什么时候撒娇,我都欢迎。无论你多大,永远都是妈妈眼里的孩子。”
平旌在我回来以后,心结也打开了,重若泰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活跃不起来的“妹妹失踪案”告破,他自然是活跃了很多。虽然有时候我与他嬉笑打闹没个正形,但是我知道,只要我们有了正经事,他一定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知人善任的林平旌林总经理。
只是在我面前,他哪能有那么大架子呢……
这么想着,我一面感动于母亲和我说的话,一面继续用不符合我年龄段的语气来撒娇卖萌:“那我们晚上和薛睿一起去吃饭吗?”
“他是东道主,哪有不去的道理。”母亲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只是那一眼,便万千宠溺,隐约看出母亲风华正茂时年的绰约风姿。
我几乎看呆了,喃喃道:“怪不得我长得还算是不难看,原来完全是遗传的娘亲的。但是给娘亲丢人了,我连妈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母亲被我这一哄一夸,浑身舒泰,笑颜如花地道:“我就是知道你是在拍马屁,我心里也开心,怪不得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你和你哥就是不一样。你哥要是件能穿上身的衣服,那也是件硬邦邦的防弹衣,比不得你贴心。”
平旌无奈地撇了撇嘴,小声道:“我本以为妹妹回来了的家庭是其乐融融的,没想到直接导致我家庭地位下降了,还一个劲地被欺负,这叫什么事啊……”
我和母亲相视一笑。
华灯初上时,我们一行三人连着薛睿一起,已经在薛氏集团名下的酒店包厢坐下。精致可口的菜品一道道地端了上来,纵使我这些天司空见惯了美味珍馐,也不禁觉得这一道道卖相极好的佳肴很是牵动胃口。
母亲动筷尝了两道凉菜,但都是浅尝辄止,她微笑着看向端坐着的薛睿,不发一言。
薛睿赶紧问道:“阿姨可是有什么菜不合胃口?”
母亲微微摇头道:“我女儿喜欢的菜,我都会吃。”
薛睿咀嚼出母亲话中潜藏的意思,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便喜上眉梢,灿若辰光的眼眸中迸出毫不作伪的喜悦,他整了整衣冠,郑重道:“阿姨放心,有阿姨这句话在,我为浅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含笑娇羞看他,他也回以我热烈的微笑,笑中尽是释然的喜意。
没有我的全心爱意,母亲怎么会说出首肯之言?薛睿到现在才算是彻底相信,我对他心结尽消,难怪他一时间控制不住情绪。
也正是他的真情流露,让母亲的脸色更轻松两分,连平旌也暗暗沉了几分敌意下去。母亲淡淡地道:“你也不要太得意忘形,你只是过了第一道关,你以后和浅茹相处之中,如果有什么我看不过眼的原则性问题,那你们还是不成的。”
薛睿诚恳道:“我必然会全心全意地对浅茹好。”
说着,他抬头冲我安慰地一笑,那双惊艳了时光的眸子里温柔流转,黑色瞳孔中的爱意沉沉,一直甜到了我的心里去。
母亲微微一笑,凝了凝眸道:“你说你会全心全意地对浅茹好,那你可会有朝一日为了别的什么事或者什么人……伤害她?”
薛睿皱了皱眉,还是诚恳道:“以前有过,所以以后,再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