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我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看月亮,心里的馋虫不知怎么就被勾了起来,我喃喃自语道:“这下弦月怎么这么像一只蒜泥龙虾啊……”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医院里一片寂静,大家基本上都就寝了。我突发奇想,现在我伤势怎么说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至少只是散步活动是没有问题的,不如我自己溜达去找个卖小龙虾的地方,打打牙祭?
这个念头只要一升起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我咽了口唾沫,就去床底下找我的软底平跟鞋。在医院里没有准备外出的衣服,我只能穿着病号服出门,我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这么穿总觉得像僵尸出行……
蹑手蹑脚地出了病房,我往左右看了看,确定走廊上没有看着我的人,电梯在护士站前面,我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护士站,捏了捏小拳头。我是平旌特别关照过的一个病人,他特意和小姐姐们说,不是他或者父亲母亲带我出去散步,绝对不能放我离开病房半步。平旌实在是太了解我了,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
成败在此一举!
我尽量无声无息地靠了过去,屏住呼吸弯下腰从护士站的桌台下一步一挪,一步一挪。如果现在有人看到我,估计会笑得肚子痛,哪里来的人,竟然走路像是煮熟了的大螃蟹。我挪步挪得可谓是十分艰难,既要小心翼翼,又要小心不能碰到伤口。
突然听见护士小姐姐在值班的空档里打了个哈欠,我赶紧停住脚步,怕被她们听见我的声音。好不容易艰辛地绕过了值班室,我累得几乎腰都直不起来了。
正想松一口气,突然听见一个笑意满满的声音在电梯前轻轻传来:“浅茹小姐大半夜的这是想去哪?”
我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有人,吓得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好不容易给自己顺了顺气,我看见殷子衿一脸闲适地斜倚在墙上,温和地看着我。
我长出了口气,还好不是平旌在这……不然我今天保准是出不去了……不过……这深更半夜的,他来医院做什么?我客气地笑了笑,疑惑地问道:“殷总这么晚了,来医院有事吗?”
殷子衿不急不缓地道:“我这两天有些感冒了,今天早上来看你的时候,取的感冒药放在了护士站。今晚也不知怎么了,左右就是睡不着,于是我就想着干脆趁着夜里凉快,走一趟来拿药。没想到药还没拿到,倒是看到了浅茹的表演……”
我的脸一瞬间红得像只煮沸了的虾子一般,他都看到了?我的表演?我……我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我不想再和眼前的美少男说话,一想到我弓着身子像只螃蟹一样挪步的动作被殷子衿尽收眼底,我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我勉强挤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就要上电梯,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吃点东西压压惊。
没想到殷子衿一只手便挡住了正要合起来的电梯门,跨进了电梯里,冲我一笑。我愣住了,小声问道:“殷总不是要去拿感冒药吗?”
“晚上坏人多,而且你的伤还没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知道平旌那家伙要怎么心疼呢。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殷子衿微微一笑,绅士极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去去就回,不用麻烦你的……”
殷子衿突然笑着摇了摇头,含笑问道:“浅茹小姐带钱了吗?”
呃……我的眼睛瞪了起来。他不问还好,一问我就想到,我不仅现金都在病房的抽屉里,连手机也忘了带出来,这回儿可好,不仅现金支付这条路走不通,连手机付款都不行了……
殷子衿见我神色尴尬,不紧不慢地道:“浅茹小姐深更半夜出门,不是想买东西,就是想吃东西吧。现在出门可离不开一个钱字,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我和殷子衿已经是半生不熟,他这么说我也不会觉得被冒犯,只是还有些许的不好意思。我支支吾吾地道:“我忘了……”
“是啊,你忘了,但是现在再回去拿,大概率会惊动我们的护士小姐姐吧。”殷子衿从插袋里抽出一只Prada的长款钱包,微笑道,“不如让我陪你一起去好了,你多了一个护花使者,我也可以跟着你打打牙祭。”
我想了想,确实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朋友之间,说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殷子衿的笑容恰到好处,让我如沐春风。
跟着他到了地下车库,他一边向他的车走去,一边问我:“你想去哪里?”
被他这么一问,我又愣住了,有些尴尬地道:“本来我只想随便转转,或者打车问问司机哪里的夜市比较出名……你要是问我地名,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还真的是不知道呢……”
殷子衿皱了皱眉头,道:“这么晚了,你居然想着打车?现在出租车司机的素质参差不齐,屡屡见报的事件你可不能当做耳旁风一样。你以为那些离你很远,其实说不定就在身边。”
我额前直冒冷汗,是啊,我算是被美食冲昏了头脑了,这么深更半夜地打车乱转,实在是不妥。殷子衿和我说话像是兄长一样爱护我,我不由得对他生了几分亲近,在他身上看到了林平旌的影子。
我问道:“你和我哥的关系是不是特别好?”
“知心故友了。”殷子衿笑着道,“和他认识了很久,但是难得见一次,这一次我在N城赖了一个多月,可不就是蹭他的吃蹭他的喝。这下可好,撞见了他妹妹,看来是贪小便宜多了,要被放血了呀。”
我不由得被他的幽默逗的咯咯直乐:“你这个脾气肯定对了我哥哥的胃口,他的朋友可不多,你俩可要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