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安慰道:“马上孩子们就放学了,不管老师如何,至少孩子们应该有一个良好的环境,咱们在这七嘴八舌地议论,给孩子听了去,不好。”
学生的家长听我这么说,都觉得有理,不住口地称赞我:“老师还是要像浅茹老师这样才好,这才叫师德!”
我只觉得受之有愧,连连摆手。他们话音刚落,学生们就放学跑了出来。今天的放学队伍仿佛格外凌乱,连一个队形都没有,百来个学生就这么一窝蜂地跑了出来。我皱起了眉头,没有规章这样放学,万一发生踩踏事件怎么好?万一有孩子贪玩跑丢了可怎么好?不过……越是乱,越是有人高兴,越是有人会觉得自己有机可趁。
我用目光在人群里搜索着,要在这百十个初中娃儿里面找不同,颇觉困难。突然,我的目光定在了一个穿兜帽衣服的女孩身上,她把帽子几乎拉到了眼睛上面,口鼻也用口罩捂得严严实实。艾心暖本就身材娇小,假装扮成初中生,也根本很难看出来!
可惜,我对她还算是了如指掌。
我正盯着东张西望想找个出口的艾心暖,她仿佛有感应一般,也抬头看向我这里。她与我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了她的慌恐和惊惧,她几乎是不要仪态一般地撞开人群就想往外跑去。我喝道:“艾老师,大家在这里等你一个说法,你就要这么走开了去吗?”
学生家长和学生们的视线也被我这一声大喝所吸引,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仓皇逃窜的艾心暖。艾心暖被旁边的家长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口罩也被扯了下来,露出了她那张脸。
人群里一阵哗然。艾心暖见走不脱了,索性狠狠地盯着我,问道:“这么多人里,你都能看得出我?你是有多恨我?”
我淡然道:“哪有学生上学连个书包都不带呢?为人师表,我并不恨你,但是你不应该一走了之,至少应给学生的家长们一个交代!大家说是不是?”
我这话说的可是极其漂亮,家长们异口同声地答了“是”之后,纷纷挤在艾心暖跟前质问微博消息是真是假。更有家长直接大手一挥,道:“浅茹老师和艾心暖老师站在一起说话,都让我觉得高下立判了,我看这事肯定是真的没跑了!”
侧门这里的轰动也吸引了正门人群的关注,人们纷纷往这里走来想看个究竟,我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往路边上退了两步。我到底也是当事人之一,即使是受害人,但是在大家觉得艾心暖已经被“实锤”了之前,我的存在感还是越薄弱越好。
果然,认识我的人并不多,大家看艾心暖已经被抓住了,一窝蜂地跑了过去,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尤其是那几名记者,跑得尤其快,拖着长枪短炮的,大长腿嗖嗖地迈着。
有个挤不进去的小记者干脆就地采访起了学生家长:“你好,请问艾心暖老师是自己出来澄清的吗?”
那学生家长牵着孩子,本已经掏出了瓜子在磕,见有人在问,来了劲,拍了拍腿道:“什么澄清啊,她是想跑!被人给看出来了,哎!你说,她要是心里没鬼,她跑什么啊!”
记者机智地问:“那就是说,现在你是认同艾心暖老师师德有缺这件事的,对吗?”
“记者同志。”没想到开口的是那学生,摄像师赶紧将镜头转向他,“我不知道艾心暖老师是不是真的小三,但是我知道浅茹老师,她一直对我们很好,教书也很棒,但是有一天,因为艾心暖老师骂了她,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大家都说艾心暖老师的爸爸把浅茹老师开除了,我只想在这里说,我们都很想你,浅茹老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这些学生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不管是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我听那孩子说的铿锵,不由得捂住了嘴,眼里已是泪光莹然。我根本不好意思出去和那孩子相认,因为我在平常的教书里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他却这样维护我……我到底有什么好的……
学生家长赔笑道:“嗨,小孩子不懂事……不过不懂事的小孩子们都这么觉得了,其实我觉得家长的看法也差不多哈……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此时,人群正中央突然爆发了一阵骚乱。和我一样站在外围的人不禁都伸长了脖子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里面七嘴八舌的讨论更加激烈。
“她怎么打人呢!”
“老师竟然动手打人啦!”
“哎,这位爸爸你也不要太激动……”
“可别说了,我家孩子也说这艾老师教得不行!”
“您可别说教书了,她都不关心孩子啊……”
“现在瞅瞅,还打人。”
“真是,这种人哪有资格做老师……”
我好不容易才听出了事情的原委,大约是艾心暖没法给自己辩解出个洗白的前程,恼羞成怒打了学生家长,更是引发了众怒。
理尚雇佣的保安这时候也赶来了,但是现场群众群情激愤,人多势众,他们往里面冲了好几次都被挡了回来,又不敢真的用强,只好僵持在外面。
突然,里面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女生:“啊——”
是艾心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