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仇敌之间的心灵感应也是可怕的强,我盯着她看不过几秒钟,她就似有所感地转过来看到我。她停止了咀嚼面包,隔得太远我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觉得她愣得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人。其实说起来,我确实是她不应该再看见的人吧。
她和奸夫害死了我的孩子,所以我把他们一个送进了大狱,一个留下了案底。让他们没有工作可以上班,现有的环境也遭到了破坏,虽然心中的仇恨还是没有能够放下,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应该到此结束,再深究下去就是所有人放不下的终身之憾。
我轻轻地扯了扯薛睿的衣袖,道:“咱们走吧,看见她现在觉得也怪可怜的。”
薛睿笑着看我一眼,道:“嗯,现在咱们也不必和她多费唇舌了,你和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突然觉得很是疲惫,就好像还没有遇见薛睿的那个晚上,险些我就轻生了的那个晚上。我看着他,好像就在看着自己的全世界:“两个世界么?如果没有遇见你,现在我和她才真正的是两个世界。”
可不是么,如果没有薛睿及时出现在我眼前揭穿他们的阴谋诡计,那么我……早已经不在世界上了,和艾心暖当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薛睿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头,我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恩爱情景落在艾心暖的眼中是怎样的光景,大约是会深深刺痛她吧,可是我希望她能记住,曾经的我也是被这样刺痛,何况她夺走的还是我最视若珍宝的东西。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我已经获得了我最需要的幸福,她也得到了她应该得到的惩罚,我不觉得我们彼此之间两清,可是对于彼此来说最好的还是互不相见。这一辈子的仇恨就深埋在心里,直到祈求下一辈子还是不要互相遇见了。
我们转身正要走,就听见身后尖锐的女声传来,被风声撕得七零八落了,但是还是尖锐得很有穿透力:“浅茹!林浅茹!”
我皱着眉头停下来,看着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跄跄跑过来,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那个消瘦女人,说实在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怜悯,只是觉得如此而已,人生大约就是这样,总是起起落落。薛睿不着痕迹地往前一步,挡在了我的身前,有些轻蔑地看着跑到了我们跟前的艾心暖。
我们只是看着她,眼神中没有多少怜悯,也没有多少愤怒,艾心暖迎上这样的目光,微微一愣,随后便颇有些凄楚地道:“你现在满意了吧?”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她,她的头发乱糟糟地绑成马尾甩在身后,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就像是很多天不洗脸了一样,我惊讶于此刻她还能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来,但是却不想与她争辩了。她和阿凉又不一样了,至少阿凉是个心里还是有点良善的,而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都是自私,好像不为自己考虑一秒钟自己就不能活一般。和这样的人已经永远没有说话的必要了,我需要做的只是转身走开。
我拉着薛睿的手就要走,艾心暖快速地一绕,又站在了我的面前,神色间颇有些狰狞。薛睿上前一步冷冷地挡在了我的身前,看着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目中的含义是再清楚不过,那凉意几乎能让艾心暖透心凉。
从一开始艾心暖就不敢和薛睿正面刚的,她不害怕我,但是很怕我这个男朋友。她看见薛睿的威势,果然是往后缩了一下,色厉内荏地道:“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我终于是忍不住目中的轻蔑了:“是你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我没有问你想做什么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怎么你还不依不饶起来了?怕是拘留所没有呆够,想再进去体验体验?”
提到拘留所,大约是触痛了她那实在是算不上美好的回忆,她有些愤怒,又有些迷茫地看着我,道:“现在田野在哪?”
我一愣,这话问我做什么?难道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都不知道田野在牢里?这种事情只要是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吧,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万里。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可见是根本没有问,果真是个凉薄的人。
我们不答,只是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水果气息的女人,现在已经自暴自弃了的艾心暖根本不值得我们再多费唇舌。果然只是露水夫妻,做不得数,一旦一方落难,另一方是绝对不会挺身而出相依相守的。
“你怀孕了?”艾心暖年岁不大,但是双眼已经开始混浊了,她的目光停留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宛如一个粽子的我身上,有些意外地道。
我不由得想起了从前那段几乎让我痛不浴生的经历,心中更是冷笑不止,根本不想回答她这样的问题,她和田野联手害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以为我能放下,可是在她的故意触怒之下,谁能忍得住心中的怒火?现在我怀着孕不宜生气,于是只是轻蔑地看她一眼,说出了我觉得我这辈子最恶毒的话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没人要,没福气生孩子的?”
我身边的薛睿含笑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原本还有些忐忑,生怕他会说我几句,可是我怎么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很有几分鼓励的意思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