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这话说的未免也是太恶毒了。果然不是薛睿的嫡亲兄弟,两个人之间没有血脉亲情的相通,只是就算是陌生人,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我和薛睿还未发作,那生怕在自己的宝贝儿子这句话下把她的全局安排打乱了的安智倒是急躁地开了口道:“你怎么说出这么不明事理的话来?你浅茹嫂子一向身体不错,更是林家的掌上明珠,孩子月份小,总是不容易显怀的,你给我闭嘴!”
薛翰似乎很少被疼爱他的母亲这样训斥,胆战心惊之下也就闭嘴了。
我偷眼去瞧薛长天的神色,果真是变了脸。虽然之前薛睿已经给薛叔叔通了气,告诉薛叔叔安智对我不利的事情,可是也许还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未必能全盘接受。今日被自己的幺子对着自己的孙子这么一诅咒,再被平常只会乐呵呵过去的妻子这么一掩饰,果然是面上挂不住。
“薛叔叔,不要生气。”我一副大家闺秀,宽容大度的模样劝慰道。何必对这样的人生气?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的身份又能隐瞒多久?到时候怕是街上的老鼠地位也能比他高些去。
薛睿瞥了一眼薛翰,薛翰往后缩了缩,像是被冰寒的针扎了一下似的。他这才慢条斯理地道:“毕竟是薛家的二公子,有些傲气也是正常,爸不用过多计较,而且安姨这不是已经劝告过弟弟了么?”
你是薛家的二公子,我们才能容许这样的傲气,你是薛长天的宝贝儿子,才有权力这么任性。可是你不是,到时会便会见了真章,可别哭啊。
我一面腹诽着,一面拨动着手腕上的蓝气球,这块手表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后来就算是再得到多少的名牌手表,也不能夺取我对它的宠爱。现在,怕是要忍痛割爱了。
我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怯生生的薛凝,伸手招了招,也不管她会不会过来,自己先把蓝气球从手腕上摘了下来递给她,言辞恳切地道:“之前我们有些地方误会了凝儿,现在也该赔礼道歉一番。这块手表是你姐姐我最喜欢的,如果你不嫌弃,你就收下。”
薛凝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做此打算。倒是薛长天看我这般,明显欣慰了些,虽然自己的女儿对薛睿多有得罪多有暗算,但是血脉之情在那里,总归是两个孩子能重归于好是最主要的。
这是我和薛睿昨晚上商议好的事情,暂且给那薛凝一个面子,也算是成全了薛叔叔在病里的一桩心愿。为人子女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孝字。
薛凝怯生生地伸手来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装得全是受宠若惊和欣喜万分,她笑着拿过去,珍而重之地道:“姐姐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妹妹我一定好好地收着。之前我们怎么会有什么误会呢,完全都是些小事,陈芝麻烂谷子,还委屈了姐姐天天往心里放。”
我淡淡地应了声:“那就好。”
安智瞳孔微缩,美眸中的神情有些复杂:“这块手表的确是浅茹最喜欢的,上次来看我的时候,这孩子也是戴的这个……”
我看着她,暗暗偷笑,那可不?我要表面上拉拢你的女儿,难道还能露出什么破绽给你寻?
“不过是戴旧了的东西!怎么林浅茹把我们家当成垃圾场了,什么东西都往我们家里塞?”一个不和谐的尖锐声音响起,正是一直满脸怨恨的薛翰。
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安智的那番话并不是替我打圆场……而是要激起自己那儿子的蠢笨心理,来与我作对!我不由得微微冷笑,安智其心果然是可怕,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儿子也会轻易去利用,实在是令人心寒。薛凝不便于开口的话就让自己的儿子去说,自己的儿子不懂她便来点拨。
总的就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笑了笑,恍若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殷殷关照薛凝道:“现在天气也凉了,你在家里也就算了,外出的话一定要多穿几件衣服,知道吗?”
我的大度和薛翰的尖锐心眼比起来,实在是很讨人喜欢了,不说这些当家做主的,就连在一旁站着当背景的保姆们神色间也露出了浅浅的深思。薛长天慈爱地笑了笑,安抚地看了我一眼,看似随意地开口道:“这就不必说了吧,好歹都是你姐姐的一番心意,东西好好收着,可不要弄丢了。”
明面上帮我撑腰的薛长天把话说完,就回归了那种闲云野鹤的样子。他最近忙于养病,心里都是记挂在病房里等他的俞瑟,哪里还能照顾到家里几个小崽子的心思?不要说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我占个理字,就算是不占理,他也不会苛责于我。
薛睿从茶几上拿了一盏清茶,放在口边轻轻地吹了吹,试好温度之后递给我,温柔地道:“你也说了不少话了,喝点水歇一歇,别马上口干舌燥了说不舒服。”
我与他眉来眼去,落在薛凝的眼中自然是不痛快了。别看这兄妹关系是实打实得很,可是这小妮子的心眼大着,当初她的色,诱薛睿根本是不为所动,现在对我如此之好可见着迷程度之深,一向眼高于顶的薛凝自然是不会开心。她的大眼睛微微一眨,便害羞带怯地开口道:“哥哥和姐姐的好日子也快了,到时候婚礼上一定会有很多人庆贺……凝儿之前在路上偶遇了嵇家的小姐,她也说想来送上祝福呢。”
好一个一环套一环,现在便把嵇婉童要来的事情告知我们,这样到时候婚宴上出现了她,我们也不能多说什么了。薛凝还真的秉着时时刻刻给我们添堵的心思来聊天的,一刻安生都不能享受。我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秀眉,看着坐在身边也是一脸不愉的薛睿。
“真热闹。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呢?”一道清越的女声从门后传来,我们俱是转过头去。
看到了一袭鹅黄色大衣笑意暖绒的薛灵溪,正从楼梯上缓步而下,长款的大衣拖曳在身后像是凤凰的尾羽,到底是经常做老师的人,看起来便是不同凡响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