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两万块。”高妈现在说起来都觉得蹊跷。
“具体都做什么工作？”苏洛云也觉得这个价格高的离谱。
有道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李娇兰那么刻薄的人能开出这么高的价格，感觉都可以让高妈去杀人放火了。
“没有什么重活，只是伺候生病的夫人。”高妈当时觉得伺候人，又是病人，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当时的夫人病的很重吗？”原来在高妈去苏家之前，高宁君就生病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病。
“我刚去的时候没有见过夫人。”高妈的话似乎自相矛盾，没见过高宁君，要怎么服侍？难道闭着眼给病人喂水喂饭吗？
但高妈接下来的话，让苏洛云和姜檀都很震惊。
“李娇兰只让我把饭菜和水放在离床很远的一张小桌子上，夫人的床顶有纱幔垂下来，加上我眼神不好，根本就看不清夫人病到了什么程度，她也没有跟我说过话，直到……”高妈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气息开始不稳定。
苏洛云让她不要着急，慢慢的有规律的呼吸，过了一会，高妈才觉得好了一点。
“那是夫人出事的那天，我一进去，夫人就趴在窗前的地板上，好像是从床上摔下来的。我赶紧过去，想扶夫人起来，走近后才看清夫人的样子，太吓人了。”高妈的脸上闪现过惊恐的神色，像是回忆起了极度可怕的事情，“夫人的头发都掉光了，皮肤一点光泽都没有，瘦的皮包骨头，整个人就像个骨头架子。”
苏洛云脸色苍白，高妈不懂医学，所以才说什么皮肤没光泽，像个骨头架子，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皮肤和肌肉都萎缩了，加上掉光了头发，这正是SR病毒发病的症状，而且还是到了末期。
“李娇兰是不是让你每天都给夫人送去一碗中药？”这个情况也是周妈提供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明白了，是夫人冥冥之中告诉你的，对不对？夫人她死的冤啊。”高妈紧紧拉着苏洛云的手，“我真的不知道李娇兰给的中药是一种慢性毒药，要是知道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给夫人吃的。”
“你怎么知道是慢性毒药的？”苏洛云赶紧问道，难道高宁君是慢性中毒死的？
“每天都是我亲手熬药，李娇兰还特别吩咐把药渣都扔了，但是那些草药的形状我都认得，离开苏家后我找老中医问过，所以知道那是一种吃了可以慢性中毒的药。对了，对了！”高妈忽然提高了声音，面部扭曲，“每次进出夫人的房间，李娇兰都让我仔细消毒，如果不是毒药的话，为什么让我消毒？我是帮凶，是我害死了夫人，所以老天报应我，回家后我老公没多久就病死了，都是我……”
不是这么回事，苏洛云摇摇头。
慢性中毒的中药只能喝下后才有效果，只是单纯的熬药和送药，是不会中毒的，李娇兰让高妈消毒是另有原因的。
通过高宁君死那天的样子，已经可以断定她是感染了SR病毒，这种病毒只能通过皮肤接触感染，其实就算接触了患者，只要及时消毒，也不会有事，只是有的人不知道自己接触了患者，没有及时消毒，才会彻底被感染。
这才是李娇兰让高妈严格消毒的原因。
高妈当时急需钱，没什么文化，加上眼睛近视，所以李娇兰才会选中她。
加上高宁君的床上有床幔垂下，高妈就更看不清高宁君的样子了。如果不是高宁君从床上摔下来，高妈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服侍的是一个感染了病毒的人。
说是来让高妈服侍高宁君的，不如说是让她来监视的，同时也等着高宁君死。
估计当时高宁君是因为感染病毒到了后期，非常痛苦，才会挣扎着爬下床求救，只可惜没有什么力气，没能爬出房间。
所有的想法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苏洛云不忍看重伤的高妈那么难过，轻轻哄她，“不知者不为怪，你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不关你的事。”
“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也应该怀疑的，夫人都病的那么严重了，家里居然连医生都没有请过，是我傻，才会害了夫人。”高妈内疚自责，老泪纵横。
苏洛云没法告诉高妈，李娇兰一心盼着高宁君死，就算不是她，也会找别的女佣来的。
“你知道你熬的中药的方子，是谁开的吗？”苏洛云现在只有这一个疑惑了。
“是李娇兰。”高妈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疑，“我虽然眼睛不好，但我是站在桌子边看着李娇兰写下药方后，让家里的司机去抓药的。”
李娇兰还会开药方？难道她也懂医学吗？
在苏洛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听李娇兰说过关于医学的事，她就算病的很厉害了，也不会给自己开药方，而是叫家庭医生过来。
如果高妈说的是真的，那李娇兰掩饰的也太好了，是真正的戏精。
不过现在不是仔细考虑这个的时候，高妈在重伤之下说了这么多话，情绪又很激动，身体特征越来越差了。
“我……”高妈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只是大喘气说不出来。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更不要自责，救护车就快到了，你会没事的。”苏洛云不想让高妈再消耗体力，柔声安抚她的情绪。
此时，救护车的声音遥遥响起。
“不，你让我说，我知道我已经不行了，要是不说，就来不及了。”高妈好容易能喘口气了，用无比悔恨的眼神看着苏洛云，“我只想说，对不起，请你原谅。”
“好，我原谅，一切都过去了，你不用再想那么多了。”苏洛云看出高妈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到了死亡边缘，她没有时间再劝解高妈不要内疚，直接选择原谅。
其实，这根本就不关高妈什么事，她当时只是为了赚钱给丈夫治病。
救护车开过来的时候，高妈已经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了。
医护人员下车，经过半个小时的现场急救，最后宣布高妈已经死亡了。
看热闹的人见死了人，都觉得晦气，不用人劝，就自行离开了。
夜空下，就剩下姜檀和苏洛云，还有路边不停闪着急救灯的救护车。
“我是不是害了她？我是不是不该来云海市问她这些问题？”苏洛云毕业实习的时候，也见过患者死去，但都没有此时这么大的触动。
“你有什么错？是有人要杀人灭口。”姜檀一只手搭到苏洛云的肩膀上，轻轻将她搂在怀里，能感觉到她纤细身材下的无助。
“是谁要杀人灭口？”苏洛云心里已经有了这个人的影子。
“李娇兰。”姜檀和她想的一样。
“我觉得李娇兰当时开除高妈，一是怕高妈泄露什么，二是担心高妈已经被病毒传染了。”苏洛云分析道，这样说来，李娇兰已经知道高宁君感染了病毒，却没有将她送到医院，就算无药可救，至少医院可以减轻高宁君的一些痛苦。
李娇兰在高宁君必死无疑的情况下，还嫌她的痛苦不够，给她喝慢性中毒的药物，让她更加苦不堪言，真是心狠手辣。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高宁君是如何感染病毒的，实验室里不见了的病毒样本，是不是高宁君所感染的？
“现在都是咱们的推论，唯一的人证也死了，李娇兰肯定不会承认的。”苏洛云以前只知道李娇兰母女针对自己，原来她们连高宁君也算计了。
“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姜檀看苏洛云的脸色异常疲惫，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医生把高妈抬上救护车送去太平间，直接带她上了来时候的车子。
酒店准备的这辆车子设备齐全，姜檀找到了眼罩，给苏洛云戴上，强迫她睡觉。
苏洛云也不知自己是奔波了一天太累了，还是想着扑朔迷离的高宁君之死，觉得脑子昏沉沉的，不一会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姜檀的车速很慢，回到酒店，轻轻抱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把苏洛云放到床上，摘下眼罩，这时姜檀才发现她脸色不是一般的红，伸手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居然发高烧了。
姜檀立刻叫来医生，经过诊断，医生说，“这位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疲劳过度，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医生给苏洛云打上点滴就走了，姜檀守在床边，看着输液瓶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还不时用凉毛巾敷她的额头。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我本来就是来报仇的，李娇兰你丧尽天良，这下咱们的仇更大了。”苏洛云迷迷糊糊的轻喃，忽然哭了出来，“妈妈，我要妈妈，你到死都不知道我是你亲生女儿，你一天都没有疼过我，我也想像别的孩子一样在你怀里撒娇。”
姜檀没怎么听清她含糊的话，只听清楚她在喊妈妈，一直以为她很坚强，原来在坚强的背后，她也只是个小女人，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生病了就想赖在妈妈怀里。
苏洛云一直哭闹不停，可是他上哪给她找妈妈去？
“只要你不哭，我可以暂时当一会你妈妈，你可以在我怀里撒娇耍赖。”姜檀躺到苏洛云旁边，轻轻拥她入怀，拍着她的头，坚毅的面容上眼神格外温柔。
卧室温馨的光线下，苏洛云像是找到了依靠，抓着姜檀的衣袖，逐渐安静了下来。
姜檀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虽有困意，仍然坚持到她打完点滴，帮她把针头拔下来，看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已经退烧了，他这才抱着她安然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