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能说。”周妈看了一眼走廊四周，宋美媛和姜檀就在苏洛云身后不远，院方的那几个领导还在那里戴着口罩站着，更远的地方不时有人经过。
这里真的不是说这种事的地方。
“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苏洛云立刻明白了周妈的顾虑，可是到底哪里才是安静的地方，如果离开医院找个小咖啡馆什么的，又担心周妈舍不得离开儿子那么远。
就在她焦急的时候，姜檀抬手指了指医院的院长。
“姜少有什么吩咐？”院长点头哈腰的过来。
“你们医院那个什么孙教授的办公室在哪里？我现在要用。”孙教授这样的医生，在医院里的待遇肯定是最好的，办公室自然隔音安静，所以姜檀选了那里。
苏洛云立刻就明白了，姜檀这是在为她和周妈找谈话的地方。
“就在前面办公大楼的九层，姜少您请跟我来。”院长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不仅不敢说，还要亲自带路。
苏洛云不想把宋美媛牵扯进来，便让她先带着小李和小陈离开医院，今天的手术很辛苦，明天放她们一天假。
“你自己也不要太累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宋美媛向来对苏洛云言听计从，就算心里有很多疑问，也按照苏洛云说的离开了。
“周妈，咱们走吧。”苏洛云带着周妈，跟在姜檀身后。
到了孙教授的办公室一看，果然与众不同，各种现代设备一应俱全，居然还有特制的咖啡机，这哪里是办公的地方，简直就是休息室。
“姜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事您请叫我，我就在楼下。”院长非常有眼色，说完就离开了。
苏洛云先让周妈坐到了沙发上，正犹豫要不要让姜檀回避，毕竟这是自己的家事，她不想什么都麻烦姜檀。
就在这个时候，周妈说话了，“洛云小姐，您不是说过姜少是自己人吗？我可以开始说了吗？”
苏洛云无语，她是说过姜檀是自己人，但当时是姜檀自己凑过来的，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难道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姜檀故意揶揄苏洛云，还在她耳边低声威胁，“那你不会忘了这个地方是我找的吧？我当然有权留下来。”
说完，他就走到远一些的沙发坐下，既不会打扰苏洛云和周妈详谈，也不会因为距离太远听不见。
苏洛云知道姜檀是说什么都不会走的，她只好坐到了周妈的对面，“把你所知道的，关于那个女佣的情况，全都告诉我。”
“那个女佣姓高，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是原来的夫人生病前几天刚来到苏家的，夫人生病后，就派她专门服侍夫人。”周妈所说的夫人是指高宁君。
“这个姓高的女佣是谁雇佣来的？”苏洛云觉得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因为苏家的规矩很严，雇佣的每一个佣人都会考察很久，就算签了合同，也会让佣人从最基本的打扫庭院做起，不可能一来就去做伺候人的活，而且还是当时苏家的夫人高宁君。
“是李娇兰。”周妈毫不犹豫的说，现在她对李娇兰英没有什么敬畏，便直呼其名。
苏洛云暗暗点头，果然，苏家什么风吹草动都离不开李娇兰这个女人，同时这也说明，在高宁君最后的日子里，李娇兰虽然还住在外面，但实则已经掌控了苏家的内务。
“姓高的这个女佣在服侍夫人的时候，有没有跟你们接触过？”苏洛云问道，如果接触过，她就可以从周妈这里知道更多。
“没有。”周妈摇头，“这个女佣有什么事都向李娇兰汇报，夫人病了以后，李娇兰就不许我们接近夫人的卧室了，只有这个女佣送饭菜的时候可以进去。”
这等于是把病中的高宁君给软禁了，李娇兰也太狠了。
苏洛云咬牙，她一定要把高宁君受过的苦都悉数奉还给李娇兰。
“有件事很奇怪，夫人生病后，就从来没有出过卧室，苏家也不给夫人请大夫，李娇兰只让这个姓高的女佣熬一些中药给夫人喝。”这一点连周妈都看不下去了。
不是说中药不好，而是高宁君都病的不能离开房间了，可见病情肯定不轻，怎么说也应该找西医检查一下，或者送到医院去。
“你知道是什么中药吗？”哪怕只有一个药方，苏洛云也能查出端倪来。
“不知道，那个姓高的女佣很仔细，每次熬完药，都会把药渣给扔了。”周妈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这里面大有问题，“可是我从来没有见家里来过中医，真不知道这药方是李娇兰从哪里弄来的。”
这一点苏洛云也深感疑惑，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大夫在不见到患者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开药方的。
“这个女佣就在苏家待了十来天，在她服侍夫人一个星期后，夫人就死了。”周妈对此印象深刻，因为高宁君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一个星期就病死了？
“你说说夫人死时候的具体情况。”那时苏洛云也在苏家，可她当时年纪太小，有很多事都记不得了。
“我们本来不知道夫人死的，是有一天早上，那个姓高的女佣从夫人卧室里冲了出来，还大喊大叫的，说什么好可怕啊，夫人头发都掉光了，已经断气了。”周妈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高宁君死时的样子，但单看那个女佣的反应，就知道高宁君的死状很惨。
周妈的这些话正好印证了苏洛云的记忆，看来她没有记错。
“李娇兰真是没人性，夫人生病的时候，一直是那个女佣在服侍，夫人一死，就把她辞退了。”周妈深恨自己，明知李娇兰心狠手辣，还跟了她这么多年，张斌的事，要不是苏洛云肯不计前嫌的帮忙，靠李娇兰的话，张斌早就死了。
“你知道那个女佣被辞退后，去哪里了吗？”周妈刚才所说的这些没有多大用处，因为她没有亲眼看过病中的高宁君，只有那个女佣见过。
“这你还真问对人了，那个女佣好像很穷，在苏家当了十来天的佣人，李娇兰居然一毛钱都没给她，就把她辞退了，她连买车票回老家的钱都没有，还是我看不过去，帮她买的车票。”周妈一副回忆的样子，“那个女佣的老家在云海市，对，没错，车票上就是写的这里。”
“你还能记起那个女佣的样貌吗？”有了地址，再知道样貌就好找了，最好那个女佣有一些显著的特征。
“她长的很周正，没有什么特征，只是眼睛有些近视。”周妈只能提供这么多信息了，因为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姓高的女佣。
苏洛云让周妈先去照顾张斌，还嘱咐她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周妈也觉得这当中有很大的问题，苏洛云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她刚离开苏家，不想再插手苏家的事，自然点头答应。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苏洛云和姜檀。
“姜少。”苏洛云轻轻叫了一声。
“我会派人去云海市调查的。”姜檀不苏洛云开口，就直接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把实验室的事安排一下，再给小雪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就亲自去云海市。”苏洛云觉得只有亲自去，才能表现自己的诚意，那个姓高的女佣才会告诉她当年发生的事情。
“现在先不说这个了，回家吧。”姜檀在苏洛云和周妈谈话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是真的很累了，好像下一秒就能睡着的样子。
“好。”苏洛云和姜檀离开办公大楼。
两人刚到楼下，就见医院大门口方向有很多记者。
院长正带着孙教授等人在接受记者的采访，只是他们没有得到姜檀的允许，都不敢把口罩摘下来。
此时正在回答记者问题的是孙教授，他一改对苏洛云说话时的那种傲慢无礼，像个敦厚学者似的说道，“张斌这个患者的情况非常特殊，脑部肿瘤，羊癫疯，还有很多并发症，手术难度可想而知，但是我们医院从来不惧艰难，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挽回了患者的生命。要知道张斌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真不要脸。”有很多人在围观，当中就有那个在救护车上向苏洛云爆料的护士。
“怎么这么多记者？”苏洛云走到护士身旁问道。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财迷，为了一点点的线人费，就给媒体打电话，说我们医院下午做了一个可以称作奇迹的手术，记者们就赶来了。”护士特别不服气，“手术明明是你做的，可是你听听那个不要脸的在那里大放厥词。”
“是挺不要脸的。”苏洛云赞同。
孙教授没有明说是谁做的手术，只说手术是在医院做的，而他正是这家医院唯一能给张斌做手术的人，记者们肯定会把这个功劳放在他头上。
就算苏洛云去找他算账，人家也可以说，都是那些记者们乱写的，他可没有说过自己做手术了。
“我这就去告诉媒体，手术是你做的。”护士义愤填膺，想要冲过去。
“等一下，你这样做最多把我推到媒体面前，但是惩罚不了没有医德的人。”苏洛云拉住了护士，“我有更好的办法，只是需要你帮个小忙。”
“没问题，让我干什么都行。”这个小护士非常仗义。
苏洛云在护士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小护士开始还不是很懂，后来一想才明白，直夸苏洛云，“你真是太聪明了，就这么干，让那个狗屁教授身败名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