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回来,不是天天都打电话吗?”徐妈妈让女儿在客厅坐下,“你现在是冯家的媳妇,没事干少往娘家跑,免得人说闲话。”
“电话跟真人哪里一样,反正我是想你了。”徐染乐呵呵的抓住妈妈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整个人偎依过去,“妈妈的味道,跟以前一样好闻。”
“傻丫头,这么大了还撒娇。”徐妈妈嫌弃道,脸上的笑却是挡也挡不住,她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厨房里我煲了银耳百合汤,以前你最爱喝,我去给你盛碗。”
闻言徐染鼻子一酸,她的母亲刚才还要她少回来,而家里却随时准备好了她最爱喝的甜汤。若说母亲不想她,打死她也不信。现在我不饿,等会吃。”闭上眼,在妈妈的胳膊上蹭了又蹭。
徐妈妈不再说话,被岁月打磨得粗糙的手轻轻的摩挲女儿的手背,一室温馨。
母女俩说着话,时间不经意间就过去了。徐妈妈本来想留女儿吃完晚饭再走,待听到徐染说要回去做饭,也就没强留。
“你等等,喝碗甜汤垫垫肚子再走。”
徐染近来虽被中药折腾得胃口全无,却也不想拒绝母亲的好意,便点点头。
“我就去给你盛。”说着快步走进厨房。
徐染从沙发上起身,舒适的伸了个懒腰,张开的手臂还没收回,就觉胃部一阵抽痛。这段时间她老胃痛,也就根本不当回事。原以为痛过一下好就没事,谁知今天这胃好像决意造反,那股子抽筋般的痛竟一阵强过一阵。等徐妈妈端着银耳汤出来时,就看到自己女儿捂着胃单手撑在沙发背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然然”徐妈妈吓得变了脸色,手中的碗应声落地,她忙朝女儿奔去。
徐染意识还在,“妈,我胃好痛,你这里有止疼药吗?
“怎么会胃痛?然然,你别吓妈。”老人扶着女儿肩膀的手开始颤抖。
徐染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挤出抹笑,想安抚被吓坏的母亲。妈,去帮我找个药,止疼药没有的话胃药也行。”她痛得嘴唇哆嗦,说出的话虚弱不堪。
“止疼药,好我这就去找。然然,妈扶你到床上休息会。”说着,试图将女儿搀扶起来。
徐妈妈本就是个身体不好的老人,即使卯足了全部力气也拉不动身体软成泥的徐染。反而因为她的这番动作,徐染感觉胃痛得更厉害了。
“妈,我在地上坐会没事,你去找药。”下唇已被徐染咬得出血,徐妈妈哪里看不出女儿遭受怎样的痛苦。
将眼中的泪水忍住,徐妈妈松开徐染,冲回房间,拉开抽屉,翻出药箱。幸好她家里备着治疗头痛的止疼药,找到药她急忙跑回客厅。
入目的是女儿毫无血色的躺在地板上,双目紧闭,一抹嫣红沿着她的嘴角滑下,刺痛了老人的眼。
“然然”老人的哀嚎惊天动地,可也无法将昏厥过去的女孩叫醒。
刚送走一个病人的夏时景忽而觉得一阵心悸,就像什么大事发生了般。他怔愣半秒,抬手捏了捏眉心,想着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心脏出了状况。
蓦地,一消瘦得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浮上心头。
那丫头最近不知怎么样,应该没有更瘦了吧。
不想则已,一想心头就涌上阵烦躁,夏时景轻叱一声,自暴自弃的拿起手机。即使知道问她,她也不会说什么,但不打这个电话,貌似就放不下心。
而那一头的徐妈妈刚从徐染的包里翻出手机,想给冯子安打电话求救,没想到手机刚到她手中,就轰鸣作响。
屏幕显示的是夏医生
医生?徐妈妈溢满泪水的眼睛一亮,连忙将电话接通。医医生,救命。”她捧着手机,嚎啕大哭。
“急性胃出血,肝肾功能不同程度受损,肠道与喉咙都有问题,再加上严重营养不良性贫血夏医生,你这朋友刚从非洲支援回来吗?还是在家受了虐待。”
等徐染被推出急症室,夏时景即刻找到她的主治大夫,就有了以上对话。
夏时景的脸色极为难看,平时他本就冷漠疏离,此刻更是覆上层煞气,整个身上都布满生人勿近的气息。同事的话让他眉心越聚越拢,垂落在身侧的两手不自觉的握成拳。
“那有没有什么危险?”他毫不掩饰担心的说。
同事不免好奇的多看他一眼,这个夏医生为人处世一向礼貌却又缺乏热情,难得看到他情绪外泄的时候。
没能立即得到答案,夏时景询问的目光不由一紧,一股寒气凭空冒起。他的同事连忙收回打量的目光。
“你也是医生当然明白这些都不是要人命的大事,但任由发展的话,以后就难说了”注意到望着自己的视线越发锐利,该同事忙话锋一转,“这姑娘还年轻,回到家好好休养休养就没事了,胃不是靠治而是靠养。还有”说到这,他也皱起眉头,“我刚才看了验血报告,她身上似乎累积了一定量的毒素,这姑娘难道在服毒慢性自杀?”
“不可能。”
一声厉喝打断他的怀疑,他已经不敢去看夏医生的脸色了。忙搓了把脸,干笑两声,“那就是误服了什么东西,她的肠胃被折磨成这样,应该也是胡乱吃了什么”
听着他的猜测,夏时景眸中晦暗不明,惊讶、怀疑、担忧最终这些全部换成焦躁。冯子安那混蛋,究竟是怎么对待徐染的,好好的姑娘结婚才三个月,就被送到医院抢救。
该死!
冯子安从徐晶晶公寓厮混回来,到家才从冯母的口中得知徐染被送进医院。他惊得嘴巴张得老大,“怎么进医院了?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他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赶。
冯母觉得自己很委屈,“那也要你电话能打通啊。究竟什么事进的医院我也不清楚,亲家母在电话里只知道哭,哪里能把事情说清楚。”掩饰不住的嫌弃。
“那你怎么不去看一下,然然生病住院,咱们家一个人都没过去,丈母娘还不知道怎么想。”冯子安想想都觉得忧愁。如果不是一到徐晶晶那就把手机关掉了,他不会到现在才知道这事。
他把责任全部推给手机,却忘了真正造成这结果的是他毫无原则的找小三。所以说三观不正的男人做任何事都能找到自己无辜的原因。
“我怎么走得开。”冯母嘟囔,“你爸身边少不了人。而且有亲家母在,然然能有什么事”
冯子安赶到医院,怎么也没想到夏时景会在徐染的病房。
“时景,你怎么在这里?”他讶异的问,随即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就在这家医院工作。”
夏时景从窗户边转过身,冷冷的看向冯子安,“你总算是到了。”
冯子安知道发小的性格,并没对他的态度引以为意,他讪笑一声,走向病床边的徐妈妈,“妈,然然怎么样了?”
握着徐染手发呆的徐妈妈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头也没回。
冯子安脸上闪过尴尬。妈,我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手机没电了,没法接到你的电话。然然没事吧?”
好一会儿,徐妈妈才动了动,“我女儿有没有事,你看不到吗?”
冯子安被岳母一句话堵得脸色不自然,他望向床上昏睡的女孩。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徐染竟消瘦成这样,医院洁白的床单下,隐隐勾勒出她的身形。
她脸色苍白,连唇上都看不到一丝血色,双目紧闭,眼眶周围泛着青色,黑眼圈竟浓重到成了副墨镜。
点滴的针扎在她手背上,那里青筋虬髯,除了皮看不到一点肉。
这让冯子安惊讶得不止一点,最近他都没怎么正眼看过徐染,这样一打量,才发现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竟瘦成了纸片人。
肩膀一沉,他莫名的身体一哆嗦,转头,是夏时景冷冰冰的脸。
“出去谈。”他冷漠开口。
冯子安没有拒绝。
夏时景把冯子安带到楼梯间空旷处才停下脚步,他蓦然转身,两眼直直的盯向对方。那是怎样一种目光?锐利如刀,冰冷刺骨。冯子安顿觉毛骨悚然,一时间呆住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这目光中辨别出浓浓的愤怒与不屑,他不敢承受其重的挪开视线。
“冯子安”
有人咬牙切齿的喊他的名,他本能的偏头看向对方,不料一记重拳在这一刻迎面砸来,他躲闪未及,鼻梁处重重挨了一记。
“嘶”冯子安大肆抽气,捂住剧痛的鼻子,“夏时景,你疯了呀。”眼见对方的拳头又挥了过来,这次冯子安眼明手快的侧身躲开。你凭什么打我,再乱来就绝交。”
“绝交?”夏时景笑得阴冷,“好啊,有你这种男人做朋友,我都觉得丢脸,绝交最好。”他收回拳头一脸不屑。
冯子安连忙退避几步,躲到个安全范围,他目光闪烁,充满防范。我哪里招惹你了?说不出原因,休想我原谅你。”
夏时景没回答他的话,倒是两手环胸,落在冯子安身上的目光轻蔑得像是看垃圾。冯子安,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我知道你这人不够担当,却没想到竟会恶劣到这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