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将霜画逆黄泉,踏遍樊笼未肯归。
翠枝花头下,满地金辉,吴桂总香流醉。
蓬草屋子里,遍野青芒,书声若衔天碑。
仙岚殿里,这一天大早,小胖墩换上了一身小小的道袍,仿若量身定做,终于可以不穿红肚兜了。
“师傅,师傅~《随便经》二十七篇我都背下来啦。虽然最后一篇叫什么《遁一》的,完全没搞懂哎,不过总算囫囵记下了。今儿刚好过了七日,是不是就能去找图涯和画霜妹妹他们了呀~”
小胖墩跑到仙岚正殿前的草地上,左蹦右跳,发现这收腰束臂的道袍弹性还挺好。边蹦着,小胖墩还边冲着立在斗拱飞檐下的白髯老道士喊话。
晨时,朝阳下的微风,拂过长着老牛的稻田,撩起老道士缕缕银丝,摇曳着灰色逍遥巾的飘带:“嗯~总算有点儿道士模样了,这样下山,估计也不怕随便就被什么人抱走了吧……嚯嚯嚯~”
“咳~徒儿此番与遗月孤霜族后人一同下山,算是历练,也可当作游玩。为师便不在你身边教导,徒儿当实践趋吉避凶之道,与千雪谷的后辈同舟共济。”
“知道啦,师傅。那我去收拾下行囊喽~嗯,还要带上那个大红朱果,给图涯他们。”小胖墩屁颠屁颠得向着凌月阁一层的房间跑去……
不一会儿,穿着墨韵道袍的小胖墩便又一溜烟的跑了出来,背上束着个麻布行囊,双手抱住一枚大红朱果。
“徒儿,这是东荒的地图古卷,其上古地名,我已释以如今东荒大夏所用的周郡名。此图浩大精细,其上所标注的要探寻之地,可于东荒数十万里大地上、锁定到一里方圆。”
说时,老道士抛出一握黄皮卷轴。身穿道袍的小胖墩一口把它衔住,扭头将之塞进了行囊的夹缝里……然后立马抽着脸叫唤起来。
“呸呸~师傅,这图卷您是放了多久啊,都憋出一股霉味儿啦。”小胖墩简直不知该甩头狂喷好,还是仰天长嚎好,“哇呀呀~”
“唔呼呼~不久不久,都是这一纪为师闲来无事、随手所作。也就不过十余亿载,没想到这梧桐芯纤的布匹都能发霉了,嗯姆……”老道士满头银丝乱颤,不知是在偷笑呢、还是偷笑呢?
就在小胖墩仰天直呼命苦之际,又被一个沉甸甸的麻布锦囊迎面砸中了。
“哐~”
“哇呀!”
“嗯,对了徒儿。汝与千雪谷的后辈,离圣人之境位远矣,皆不能完全避谷。这袋银钱你且带上,应是够得尔俩在大夏数月的盘缠……”
“这锦囊中另有夹层,其中有三道符箓,若是有性命之危,当可取之一道。取之便呼‘如意逍遥’,心中最盛之意念便当得显,危机自可解除……”
“此番下山,汝等可寻来时山路之始,其在月仙之地以外,有一五色阵台旧迹。徒儿可启之以汝腰上所系‘仙岚白璧’,自可得入东荒,当是降临于‘泰岜’之巅……”
老道士覆手弓身,对着小胖墩得啵得啵说个没完。不知怎滴,小胖墩觉得师傅此时竟同自己娘亲一样唠叨,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对啦,师傅。我虽然知道是要找那啥玉璧残片了,但是那残片长啥样啊~不然到时候见到了不认识,岂不麻烦是也。”小胖墩正要从田野尽头的那道破木门踱步而出时,突然想到了这个很严肃的问题。
“无妨,若是徒儿你靠近那古玉残片,腰上‘仙岚白璧’自有反应。快快上路吧,那女娃所受之诅咒可耽搁不得了,此番为师也有一事……”老道士的身形随着声音渐渐缥缈,最终了无踪迹了。
“知道啦,师傅~”穿上道袍,伏着行囊的小胖墩话音刚落,已勿然来到了破旧小木屋外的青石道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小胖墩辰风惊觉一回头,只见一条长河于虚无深处蔓延而出,辉煌地贯穿了小木屋所在的空间,又浩浩荡荡地流向宇宙无尽未知处。
那条长河上仿若有无数星辉。此时辰风目力清明,他看见那些星辉是无数本应浩瀚的星体、无数神魔生物、甚至无数人影……它们无一例外都散发着绚烂的光,仿佛要把一片片乾坤照亮,其神韵是否辉煌了一又一个纪元?
“真好看啊~那些都是什么?那条河流般的东西真的是河流吗?”小胖墩辰风仰望着这不曾见过的辉宏神异景象,惊愣了半晌。就在小胖墩思绪飘远间,那条绚烂长河就如来时那般,突兀消失了。
小胖墩浑身抖了抖,有了点实感,便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沿着铺满桂花的青石小径出发了。
……
“林深兮月桂,梧桐兮三秋~”
“霜重兮皑雪,霞霓兮九幽。”
“哎呀,图涯,你怎么随口就对出来了~我可是想了一路的哇~”
小胖墩顺势从青石路上奔了下去,闯进了墨香萦绕的梨花林间。
“哦~我当你个小胖墩怎么诗兴大发了呢,原来是想向我讨教讨教喽?”
小儿郎图涯早早就立于孤霜宫的门阙前了。白雪皎皎间,图涯怀抱着小白兔,虽是满面春风和煦的模样,但是言语却是“毫不客气”呢。
小胖墩也不在意,看见小儿郎这般调侃,知道他是因为要去帮妹妹找恢复人形之法而高兴着呢。
“对了,辰风兄。这位是从小便照料我与霜儿的族老。辰风兄若不嫌弃,可随我唤其‘茗伯’。”图涯侧身而示,辰风这才注意到门阙一旁白雪老梨树下,立着位身着冰蓝流云褂的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身形微佝,气息全无,立而不动,乍似一块堆雪的冰石,却也慈眉善目。见小胖墩望来,便报以微笑点头。
“茗伯好~”小胖墩也笑着喊了声。白须白发的茗伯又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是那般和蔼可亲,可就是不说话。
“哈哈,辰风兄莫怪。吾族中故老,多是千百年不问世事,所以会的也尽是些古语,说来辰风兄也是听不当懂的。”
小儿郎将小白兔抱送至白发老伯的怀里,拎起一旁梨木上挂着的冰蓝色行囊。
“此番入东荒,路途险远,归期难料。霜儿如此形貌,若是随行,其间恐有意外。我遂请茗伯代我照料,霜儿便可于谷中修养。如此,我当可安心与辰风兄共赴征途。”
小胖墩听后点着头,顺便变戏法似地从行囊里取出一枚白布包裹的硕大朱果,随即将之塞给了小儿郎。
“嗷~图涯,那这颗大果子,你先和画霜妹妹分着吃了吧。嗯,一定得今天吃完,据我师傅说,这果子明天就要坏了……唔,虽然很大一个,但是可别浪费哦,这好像叫‘龙凤果’来着,嗯,‘固本培元’~”
小胖墩说到“画霜妹妹”时,便冲着小白兔眨了眨眼睛。而小白兔那宝石般的红眸也瞪着小胖墩目不转睛,两只长耳朵左摇右摆,还从白发老伯怀里伸出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向前刨了刨。
图涯接过偌大的“龙凤果”,又瞅了瞅小兔子和小胖墩,笑道:“喔,辰风兄,看来我们得进屋一叙了。还有啊,霜儿好像想让你抱抱哦~”
“呀~真的吗!”
“哈哈,那可不,不信你问问霜儿~”
“哦哦~画霜妹妹,真的吗?”
“咕~”
“哈哈,好啦好啦~先进屋聊吧。这千雪谷中,可是挺冷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