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矜神色平淡，波澜不惊，眼中却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师兄，这回的事情可是你惹出来的。小夕是因为听说了沈恬是太子侧妃人选的事情才变成这样的。”
云朝有些惊讶。
他也有些意外，这个传闻其实出来没多久，他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倒是没想到顾夕会是这个反应。
着实是意外之喜啊......
他忍不住看向内室的方向，虽然内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也有重重纱帐阻拦，但他也能在脑中“看到”那个人，她喝醉了那乖巧的模样......
云朝俊美的脸庞上不自觉地浮现一抹微笑。
竹矜注意到他脸上那抹笑意，美眸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笑意，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轻咳一声道：“师兄，那我就......先走了？”
“嗯。”云朝轻轻应了声，眸光依然凝在内室虚掩的门上，眸中似有暮霭沉沉。
竹矜暗自撇撇嘴，没想到师兄也是个见色忘义的，她费了好大劲儿帮忙把人带回来，不请她喝杯茶就算了，好歹装模作样挽留一下行吧？
深知在自家师兄眼中，自己是万万不能跟小夕比的，竹矜眼观鼻鼻观心，识趣地转身，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竹矜刚离开，静嬷嬷就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间的云朝，连忙恭敬一礼，“殿下。”
云朝回过神来，转身，目光落在静嬷嬷手中的那盆热水上，微微一顿。
静嬷嬷会意，恭敬道：“属下正准备进去为太子妃擦身子。”
若有旁人在场，必定会为静嬷嬷的这一声“属下”的自称而感到惊奇。一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在太子面前一般应该自称“老奴”才对，怎么会自称“属下”？
云朝面上没有半丝意外，点点头。
静嬷嬷复又一礼，这才不紧不慢地朝内室而去，步调平缓均匀，气息平稳轻盈，竟是个练家子。
就在静嬷嬷伸手要推开内室虚掩的门时，云朝突然开口道：“等等。”
静嬷嬷转过身，没有半点惊讶，面色不起半点波澜，恭敬地站在原地。
云朝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水和锦帕，径自推门而入，然后转身将门严严实实地关上。
静嬷嬷看着面前已经关上的内室门，静静地候在门边。
若是顾夕看到这一幕，必然是要惊讶的，静嬷嬷平日里是所有嬷嬷中最重规矩的，眼下顾夕还没有嫁给云朝，云朝此举分明不合规矩，静嬷嬷却没有提出半丝异议，当真古怪。
可惜，她现在静静地躺在床上，酒后的脸蛋绯红绝艳，没有半分即将醒来的迹象。
云朝将热水轻轻放在床边一张小凳上，拿出锦帕浸润后拧干，轻轻在顾夕脸上擦拭着。
顾夕若有所感，轻轻皱起了眉，又像是感觉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眉宇微松，嘴角微微浮现笑意。
云朝看得一怔。
算起来，顾夕来到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个他一眼就看中的人儿正如他所期盼的那般，对他有了感觉，甚至，不仅仅是感觉。
都说，一段感情中最先动心的人比较被动。他承认先动心，但又不想被动，便费尽心思在她面前刷着存在感。
他本就不是个吵闹的人，更不是个话多的人，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他不停地跟她斗嘴，在此之前，他还从不知道自己能够嘴毒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也能变得这般幼稚。
他终究只是个凡夫俗子，付出真心却不一定能够换得真心，这道理他懂，可他还是想努力争一争。
从小，他就明白，这世上的好东西都是要自己争取的，而顾夕，显然是他这么多年来遇上的最好的，以后也不会再有更好的。
于是，他争了，不动声色地耍了各种小手段，也终于感受到了她的在意。她虽然聪慧，但终究涉世未深，不明白人世的各种伪装和手段，便坠入了他早就编织好的网中。
他感受到了她的挣扎，虽然不知从何而来，但其实并无担忧，心中始终是笃定的，笃定她逃不出那张网。他继续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的生命，看着她一步步沉沦，也想瞧瞧她什么时候能自己想明白，或是什么时候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感情。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其实也不快了，这一天，他等了许久。
云朝停下擦拭，看着顾夕绝美的小脸，眸中风云翻卷，他轻轻俯身，在顾夕额上印下一吻，一触即分，极为克制。
不够，这样还远远不够。
他本来还想再给她一段时间，让她自己想明白那些顾忌，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看着顾夕这样痛苦，他心中也是苦涩的，根本做不到不动声色、气定神闲地等待。
他终究还是心疼，终究还是不忍......
最先动心的人果然比较被动......
云朝坐在床边，轻抚顾夕白皙细腻的脸庞，手上柔滑的触感美好得让人惊叹，他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声音微不可闻：“我还是输给你了......”
床上的顾夕安安静静地躺着，是醒着时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乖巧模样。
云朝的目光落在她的衣裙上，突然想起静嬷嬷方才说要为她擦身，抬手就要去解她的衣扣，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停了下来。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起身出了内室。
“去帮她擦身。”走到静嬷嬷身旁，云朝微微一顿，“记得换一盆热水。”
之前耽搁了这么久，那热水......
“是。”静嬷嬷垂眸，恭敬应道。
云朝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快步朝外而去。
等到顾夕醒来，已是晚膳时间，她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她房间桌边的云朝，吓得猛地坐起身。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云朝瞥了眼顾夕，“我怎么就不可以在这儿了？”
“我在睡觉啊！”顾夕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平日里来这儿自然是可以的，但她在睡觉的时候，云朝就不知道避避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