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行走得快,回去时邓长明刻意放慢脚步。
行走时最易多思,尤其独行。
然纵观前半生,却无甚刻骨铭心惊天动地之事,匆匆过一遍,便放空脑袋,步子也不知不觉间急密起来。
月挂悬空,北斗阑干南斗斜。
邓长明的影子和本身一样长,月亮的角度应该是45度,这个角度的月亮最引人注目,也最悲伤。
李白当年花间饮酒,把明月当作自己的一位朋友,不知是喝得神志不清了,还是天地寥寥,太过寂寞。
邓长明追逐踩踏着影子,不多时,走到出水的江边大路,逆着水向,邓长明的步子更快更急了。
空气中,蛐蛐声、脚步声、水声相互交融,向着车声迎去。
………………
废弃工厂。
光头云哥等人醒来时邓长明已经回到酒店。
揉了揉头,回想起那位舞动板砖的一招一式,心里一阵后怕。
自家兄弟的实力自己自然清楚,可以说在场十五个没有一个菜鸟,个个都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揍人的技巧已然炉火纯青。
今天,就在刚才,自己这方十五个兄弟竟然奈何不了一个人,还被拍晕。
当检查完兄弟们受的伤,光头云哥后背顿时冒出粒粒冷汗。
除了那位被砖头击飞的兄弟,剩下所有皆是被拍头拍晕的,受伤部位肿起一个大包,但是,没有一个人见血!
这说明,对方对于速度和力量的掌握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南州何时冒出了如此厉害的人物?
这么厉害家伙,自己不应该不知道。
莫非?是最近才来到南州的?
那很大可能是其他帮派请过来的,难道南州的平衡要被打破了?
光头云哥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必须立即上报。
招呼人马速速离去。
“云哥。”
光头云哥循声望去,见周家两兄弟蹲坐在一旁,不耐烦道:“滚吧。”
“是。云哥,那钱?”周家两兄弟小心翼翼探问。
光头云哥挥了挥手:“赶紧滚,给你们十天时间,五万。”
还是难,但好过差点没了手指头。有时间就有希望,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谢谢云哥,谢云哥,谢谢,谢谢。”周家两兄弟就差磕头了,见光头云哥面色逐渐不悦,懂事地退到一边。
光头云哥带着手下急切下楼,一行人上车匆匆离去。
两辆车急行在黑夜里,黑夜被刺开一条隧道。
不多时,进入城区。
车子在经过茫江桥后被拦了下来,一名警察走了过来。
“你好,请出示驾照行驶证。”
“警官,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请出示你的驾照行驶证,身份证。”
“警官我能看一下你证件吗。”
“看清楚了没,请出示驾照行驶证身份证。”
于是光头云哥等人被拦下来了。
“你们头咋回事?聚众斗殴?”
“郊区出了点意外,看,引擎盖都凹下去一块。警官,这里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警察和群众。”
“有个人跳桥了,找了几个小时,到这会都没找到人,你们有没有看到有人从江里爬上岸?”
“没见到过。”
“行了,你们又超速,又无证驾驶,罚款一千,签个字。”
“好嘞。”
………………
DL Club.
这里正处于市中心地段。
吴景中站在二楼凭栏俯视楼下跟随DJ扭动身躯的人群。
这些人年龄大多在十七到三十二这个范围,酒精让他们的步伐飘忽不定,音乐又让他们步伐看似规律。
男人们衣着打扮尽量简洁,酒精和运动会让他们出一身汗。他们大多不是一个人,或三两个男性朋友,或三两个女性好友。他们体内激素旺盛,他们今晚在这里的消费抵得上他们的一只鞋子,他们的两只鞋子颜色并不一样,他们家里面同样放着这样一双颜色不对称的耐克球鞋。
姑娘们脸上精致的妆容花了她们至少一个小时时间,她们衣着打扮同样尽量简洁,尽量露出她们自信的部位,脚趾头、脚踝、小腿、大腿下部、腰、手臂、肩背、锁骨、双胸上部,她们双唇涂的口红大多是斩男色,家里还有姨妈红口红,玫瑰豆沙色、咖啡因、奶茶色、辣椒红、俄罗斯红、西班牙红、太阳红、伊利红、刚果红……OMG!她们喝酒的杯子边缘残留着她们淡淡的唇印,这同样是她们魅力展现方式之一。
一名着正装的男子从楼梯上来,走到吴景中旁边低头轻声说话:“吴总,罗云求见,说有要事。”
吴景中表情一顿,罗云只是一个整天只懂小打小闹的手下,找自己能有什么要事,思考片刻,吩咐:“叫他来309找我。”
正装男子应声退下。
吴景中端着杯子喝了一口酒。
经口入胃,醇甜辛辣,爽!
这口酒折成油费足够他的良驹开够七百公里。
吴景中转身上楼。
上楼之前,再次俯瞰一遍楼下的男男女女,他们跟着节奏疯狂摇摆他们被酒精驱使的头颅。
都是钱啊,吴景中心情很愉悦,今晚周围的酒店同样会迎来一笔巨额收入,这些都是同一个人名下的产业,知道这件事的整个南州城不超过十个人,自己算一个。
吴景中深深嗅了嗅,空气里满是人肉味和酒精味,还有金钱的味道。
吴景中满意地上楼去了。
309的门一关,整个世界就安静了。
吴景中刚坐下不久,外面响起敲门声。
“进来。”
罗云推门而进。
罗云四周快速观察一下,房间装饰极尽奢华。
罗云走到吴景中面前,叫一声:“吴总。”
吴景中:“你头怎么回事。”
罗云就算断手断脚吴景中也不会担心,这一问只不过是长时间养成的高情商习惯,收买人心的好习惯。
罗云受宠若惊,这位不是先问自己要汇报什么事,而是先问自己的伤势,回:“吴总,我今晚就是来说此事的,我的头是被一个人打的。”
“哦?”这是想让自己帮忙?
“是这样的,今天……”罗云上前。
罗云把整件事情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也没有说出自己的任何推测,他知道自己能想到的这位必然能够想到,多说无益,反而是自作聪明。
吴景中听完罗云的叙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问:“隐,你能做到吗?”
罗云不解,这是和自己说话?随即看到吴景中身旁后方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动了一下,心里震惊,自己方才以为只是一位手下,没想到竟是一个高手?
男人回想罗云刚才讲述的细节,思考一阵,回吴景中话:“有点难,没有这么干净利落。”
吴景中听闻这话,心下震惊,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