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问天等北末夭换好衣裳,将一张面纱递给她携她一同去见应不悔。
北末夭突然知道南宫问天还有个娘亲,心中疑惑得紧,自然不敢随意说话,只得小心站在南宫问天身旁。
应不悔一行人已经在客房内等候。
待南宫问天与北末夭到来,对北末夭上下一番打量,她见北末夭身段倒是不错,适合生养,只是恐怕脸上有什么丑疤,见不得人,才用面纱遮挡了起来,心中又生出不快,遂看了看南宫问天,冷道:“婚姻大事,从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何时娶妻的?岂能不问过我这个娘亲?”
南宫问天闻言,讽刺道:“娘亲门内事务繁忙,哪里有空管儿子这些?”
应不悔闻言,自是不悦,遂道:“南宫问天!你恐怕是忘了地狱欢的滋味了。”
南宫问天扯开唇角,冷道:“你除了会折磨我,还会做点别的吗?”
应不悔闻言,气得火冒三丈,上前就要挥手打南宫问天,北末夭见状,急忙抢上前去,站在南宫问天身前,笑道:“伯母不要生气,有话好好……”
应不悔闻言,更加生气了,她教训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轮到她这个女人来说话了?遂手一挥,“啪”的一声,打在北末夭脸上。
北末夭吃了巴掌,那盖在她脸上的面纱也掉了,脸上五个指印尤为刺眼,她愣得登时僵在原地。没想到第一次见南宫问天的娘亲,竟就吃了一巴掌。
南宫问天见状忙拉过北末夭,狠瞪着应不悔道:“你干什么打人?!”
应不悔道:“这巴掌原是要落在你脸上的,这小丫头要护着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南宫问天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说吧,说完立刻离开!”
“我要做什么?我要做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应不悔看着南宫问天,怒道:“这么多年了,毒在你身,痛在我心,我要你娶妻,你答应吗?”
南宫问天回道:“我为什么不娶,您心里不清楚吗?”
应不悔道:“南宫问天,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你是南宫家唯一的血脉,我要你继承香火,为南宫家留下一条血脉,难道我有错吗?”
南宫问天又道:“您难道不觉得讽刺吗?口口声声说要为南宫家留下血脉,却这般逼迫自己的儿子!”
应不悔闻言更加怒了,拉大了嗓门,道:“我逼你?我逼你什么了?”
南宫问天又道:“陌尘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却拿他性命做要挟!”
“如果你肯答应与箫儿的婚事,又怎会变成今天这样?”
南宫问天道:“我对她从未有过男女情意,你让我如何答应与她成婚?”
这一通对话下来,北末夭听得稀里糊涂,只约莫知道南宫问天生命里,还有个叫箫儿的女子,她心中忐忑不安,念这却是男人的往事,又不敢多问。
应不悔沉默了许久,道:“箫儿多好的女孩儿,你为什么不能娶她?”
闻言,南宫问天嘴角扯出一抹讽刺,道:“你让我娶她究竟是为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
南宫问天说罢,应不悔伸手探向自己的脸,想起当年为了救南宫问天而被火烧毁的面容,心中不由得生出凄楚之意。
她口中的箫儿,名唤魏箫箫,而魏潇潇的义母魏素花。魏素花是什么人呢?因精通制毒之道,世人称“辣手毒花”,当世四大怪医位居第三,除了制毒,一手易容术也是玩得精妙绝伦,世人容貌尽毁者到她那里便能获得重生。
当世四大怪医是哪些人呢?东临陌尘之师“回春医圣”扁越人、北漠“辣手毒花”魏素花,西理“风流瞎子”姜鹤,南齐“药王”杨怀素。四人在医道上各有千秋,却都是出了名的怪脾气。
怎么个怪法呢?扁越人只救治穷人,王孙贵胄不救。魏素花则是只救治毁容之人,不过条件是治好之后要做她的试毒人;“风流瞎子”姜鹤只救处女,条件是治好之后要献上第一次;而“药王”杨怀素嘛,有一片药山,种满了千奇百怪的时间罕见的药,只不过他根本不救人,只救畜生与花草。
话说南宫问天与魏潇潇的亲事,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啊,应不悔找上魏素花求医,魏素花自是不能破例,要应不悔做她的试毒人,而应不悔自是不肯,便问有没有别的条件。魏素花则看上了南宫问天这个好女婿,便提出要南宫问天娶魏潇潇,应不悔百般逼迫,南宫问天却找来陌尘,想让陌尘替应不悔医治,陌尘身为四大怪医之首扁越人的徒弟,自是有能力医治好应不悔的脸的,可应不悔又不答应了,她绝不肯让南宫隐以外的男人碰自己。
是的,她从第一眼见到南宫隐,便发誓,此生只许他一人,她绝不允许别的男人再碰她,晚辈也不行。
后来,她见陌尘与南宫问天交好,便抓了陌尘要挟南宫问天同意这门婚事,否则,就要让陌尘做替她做魏素花的试毒人。
南宫问天哪里肯让陌尘为自己冒险,便主动做了试毒人,吞了那地狱欢。
谁知道,魏素花还是不肯医治,她的条件,一定是应不悔试毒或者南宫问天娶魏潇潇,二选一,可南宫问天却自己吞了毒,魏素花见南宫问天宁可自己吞毒也不愿意娶魏潇潇,勃然大怒,便提出定要南宫问天娶了魏潇潇,才肯医治应不悔。
后来,魏素花将催毒阵法教给应不悔,让她搞定南宫问天,否则,绝不医治她,也绝不会告诉南宫问天这地狱欢的破解之法。
南宫问天从那之后,带着这毒度过了这些年岁,虽然心中不拿她当生母,却还感念应不悔于他有救命之恩,想方设法求来陌尘给她医治的,如此一来,他与应不悔之间便生出诸多隔阂。
后来听闻魏潇潇因南宫问天不肯娶自己,不堪受辱,服毒自杀。算是彻底将魏素花得罪了,应不悔这脸再无第三人能治,而这毒至今也无人能解。
应不悔后来也想明白了,她爱南宫隐,更爱南宫隐为她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南宫问天,她终究是舍不得让他被地狱欢害死的,在得知陌尘研究出破解之法就是用女子引毒之后,便想让南宫问天早日引出体内毒蛊。
可南宫问天似乎事事不顺着她,她便只好用这毒来逼迫他,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可她终究是不够了解南宫问天的,他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她这番强迫呢?
思及往事,南宫问天想应不悔虽然可恨,但终究是救过自己性命,还因为他被烧伤容貌,心中不免对她有几分歉疚,遂语气软了几分,道:“你的脸原是可以治好的。”
应不悔态度,道:“你住口!我这张脸,除了你爹,不可能给第二个男人碰!”
南宫问天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你我也算母子一场,我敬你对父亲一片痴心,今日唤你一声娘亲,你让我回来做将军,拿回南宫家的一切……这些年你让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你折磨我这些年,我也不怨恨你,你还想让我怎样?”
应不悔听了南宫问天一番肺腑之言,心中五味陈杂,眼泪不禁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是啊,看上去你似乎是做到了许多,可你难道不是因为内疚吗?你不肯达成我的心愿,却想着用其他方法来补偿我?你觉得这样良心就会好过了吗?”
南宫问天苦笑一声,道:“反正我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坐上这个位置的,迟早有一天会像爹一样,有人找来复仇的,与其死在仇家手上,不如我现在就将这条命还给你!”
说着,他拔出剑,对着自己腹部狠狠刺去,北末夭见状,惊呼:“将军,不要!”
话出之时,南宫问天已经刺中自己腰腹,鲜血自伤口处喷涌而出,北末夭抢上前去,抱住南宫问天哭道:“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呀?”
应不悔见状,脸上颜色尽失,忙上前扶住男人,哭天抢地大喊:“天儿,天儿!你……你这是何苦呢?来人啊!快来人啊!”
南宫问天痛倒在地上,不顾自己鲜血长流,苦笑一声,道:“娘,你满意了吗?”
应不悔搂着南宫问天的头,哭道“不!我不满意!我不满意,你不许死!你还没有替你爹复仇,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下人们应声涌进房内,手忙脚乱跑替南宫问天按住伤口,北末夭慌乱地定了定神,想到了陌尘,遂交代了一声,便急急忙忙跑出去喊陌尘救命。
应不悔老泪纵横,看见周围下人没一个帮的上忙,满腔怒火,嘶喊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话罢,她手忙脚乱帮南宫问天按住伤口,不让血涌出,却一手热血,心疼得魂都丢了,道:“天儿!我的好儿子,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好吗?我只要你活着!”
南宫问天被应不悔按得伤口剧痛,皱了皱眉,道:“我想爹爹和娘亲了……我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吧?”
“住口!你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