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海棠手里的信,夏夜立刻打开看了起来。
那是当初思棠给她的、说是游医散人留给她的信。信上说的内容大致是关于叶花深的身份和一些他们已经知道的事情:
叶花深确实是他与叶婉蜓之女,信上写到自己当年一味追求医术、与月的追逐,早早便不告而别、愧对了她们母女。后来找到女儿时,她娘已经过世了、她也没有重回叶家,而是被玄月宫的秦绛收养、成了玄月宫的十二猎骑。信里还写到了长大成人的女儿对他这个父亲虽然有记忆但是毫无感情、甚至还有些厌恶,这让他即使后悔想要重新拾起父女感情也办不到了。而没想到的是,或许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吧,女儿竟对医术产生了兴趣,这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可以和女儿融洽的相处,算是弥补了一些他的遗憾。
另外信里还写了一件事,让夏夜十分在意。就是之前那座竹屋,据游医散人说那座竹屋是叶花深的住所、外面的阵法还是他亲手布置的。而他在旅行期间曾经多次回来看过叶花深,也对奉元皇朝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当时他就怀疑过这些可能和自己的女儿有关,但是质问她的时候,她却以一句“到现在才想起以父亲的身份来管我吗?你没有资格。”给顶了回来。但是再最后一次回来时,她却没有平常那么冰冷,整个人的情绪也非常不对,而那天她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床,如果不喜欢的话就拆了吧。”就是这句话,他到现在也没有理解过来。
床,不喜欢就拆了?……
夏夜在心中不断重复这句话,在房内来回踱步思考起来。
“信上…写了什么?”或许是夏夜的表情太过狰狞,海棠问的有些底气不足。
“啊,没什么。游医散人前辈就是告诉我他带着女儿走了,而且不准备回来了而已。”夏夜对着小丫鬟笑了一笑。
游医散人前辈的大名,她相信即使是洛国人也该有所耳闻。
果不其然,海棠在听后瞪大了双眼。惊讶道:“游医散人?他、他有女儿了?”
“恩。”夏夜轻轻点头,脑海中那个女人的样子慢慢浮现、虽然每次的容颜都各不相同。
海棠脸颊鼓鼓的缓缓点头、表示知道了,那样子可爱至极。夏夜对着她微微一笑,这个话题算是告一段落了。
床,拆了?……重新拿起信,夏夜继续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她也直觉着叶花深说这句话是别有目的的。
“床…床…”夏夜咕囔着,灵光一闪、对海棠交代了句“我出去一下。”就飞也似的跑了,连给她反应的的机会也没有。
一路快马加鞭,夏夜回到了叶花深的那座竹屋。
自从这里发现尸体之后,本来行人就稀少的地方人就更少了,连樵夫都特意绕道避免经过这里。不过数十日的时间,这里竟荒废的像数年无人住过一样。
一遍遍的看着两间房内的竹床、各种搜索,然而却还是只发现了之前的那个机关而已。
“把床拆了?究竟什么意思…”此时的夏夜也不管脏与不脏了,直接往床上一坐继续纠结起来。
眼看着太阳的光越来越强、时间一分分接近中午,夏夜却依然没有头绪。
“拆了?难道真的就是拆了?”到最后,她都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了,“好吧。那就拆吧!”一拍两腿她赌气似的站起,从屋外拿回劈柴用的斧子就对着竹床一斧斧砍了下去。而当她从意气用事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已满目疮痍的竹床时,不禁抚头:“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那是什么…”一段段碎竹和竹片中音乐露出的别样物品,吸引了夏夜的注意。她几步跨过去,将那东西从竹腹中抽出——是一本卷起来的书,展开一看、夏夜惊讶:这竟然是叶花深的日记。
夏夜一页一页的翻阅着,不知不觉竟到了夕阳西沉的时间。有些摇晃的回到客栈房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小姐,怎么了?”海棠从未见过夏夜如此的脸色。
缓缓摇头,夏夜不打算回答、反而对她道:“海棠,我明天要赶去中河一趟。要麻烦你帮我送封信给你们家少爷了。”
“少爷?…小姐决定成亲的日子了吗?”海棠神情雀跃,重重点头道,“恩!我一定帮小姐把信送到洛国!”
方继业特地在洛国边境留了些人专门给夏夜送信之用,现在夏夜就是喊海棠将信送往那处。
第二天一大早将信留在桌上后,夏夜就一路快马赶向了中河:四天,只有四天时间!一定要快!
而就在夏夜如此火急火燎的赶路中时,中河那里的两个男人倒是颇为镇定的在喝着最后一顿酒。
“瑾翔,我来敬你最后一杯!”傅影之潇洒的拿起酒杯,脸上没有一丝不快。
连瑾翔面无表情的举起杯,却迟迟没有喝下、而是有些迟疑的开口:“傅兄。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拜托?”傅影之愣,随后大笑起来,“这样的话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什么事就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如果今日一战我死了的话,思棠就拜托你照顾了。”连瑾翔一字一字清晰的说。
傅影之一愣,不答反问道:“倘若现在思棠出现,劝你放手、劝你和她一起走,你当如何?”
连瑾翔的眉梢轻颤,淡淡道:“如果是秦夜凰来,换做你当如何?”
傅影之沉默,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定下的决战地点就在中河附近的那座无名山上,观战者只有风无肆一人、是那两人拜托而来的见证者。
“两位当真好情趣。”风无肆站在客房门前,对着里面那两个对酌正酣的男人笑道。
“呵呵,人生就这么一回洒脱一些又有何妨?无肆也要来喝一杯不?”傅影之心情甚好的对着风无肆举起了酒杯。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这是最后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