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来到药庐的时候,月正悠闲的在屋外替她的药草浇水。快步来到她身边,夏夜焦急的问:“他怎么样了?”
月抬眸扫视了一眼眼前人,淡淡道:“伤口都裂开了,先跟我回屋包扎下。”说完,便径自走回了药庐,夏夜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一进屋,夏夜急忙往床上望去却没有发现连瑾然的踪迹。顺从的掀开衣服,露出身上深深浅浅的剑痕和渗透而出的殷殷血迹。
“连瑾然呢?”夏夜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阳的房里。既然毒解了,就不该在我这呆了。”
“毒解了?”夏夜惊,呆愣着似不敢相信。月淡淡点头。
夏夜放松一笑,觉得心中一块大石悄然落地。顺口问道:“那是什么毒?”跟过上任月学过几年的她自觉医术该属上乘,但是却对这次的毒全然不知。
“这个就不方便告诉小姐了…”月隐瞒,将换下的布条拾起扔进一旁的炉火里。
“为什么?”夏夜疑惑。
月只微微一笑不再多说,而是对夏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小姐想知道的话就去问连公子吧。你身上的伤也无大碍,可以走了。”
夏夜咽了口口水,心下暗忖:自从招亲以来,月对自己的态度还真是直线下降啊。脸上却感激一笑,不动声色的走出了房间。下一秒抬腿想往阳房间赶去时,月的声音幽幽传来:“如果再让伤口裂开的话,我就让小姐你卧床一月了…”
赤果果的暗示让夏夜收回腿,对着屋内尴尬笑了笑、抬脚一步步走去了阳的房间。
“凰儿来拉。”坐在墙头晃着脚的阳,一下子就看见小心翼翼挪动着的夏夜。
“阳,你怎么坐那去了?”奇怪抬头,夏夜在对面的墙头上找到声源,连忙问:“连瑾然呢?”
轻功施施然落下,阳对着房门努努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里面睡着,还没醒呢…月那家伙就这样把他扔出来了,我只好先带他来我房间了。”
凰楼里没有客房的存在,除了给下人们住的大通铺以外,就是给十二猎骑、四星卫、潭和夏夜住的房间,其中空出来的是暂时不在凰楼里的人的房间,如果要提供给人住的话,需要去向潭报告。
夏夜理解的点点头,随后压低声音道:“一会儿去和潭说给你临时换间房住吧。”
“什么?”阳惊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安静点儿!”夏夜毫不留情的一拍他的脑袋,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有意见?他是伤患不易挪动。你好胳膊好腿的换间房住几晚又不碍事。”
阳无语:这小姐胳膊肘偏的也太夸张了吧。但是碍于身份问题,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有说出来,只认命的点头同意。
“对了,”夏夜似想起什么来,“月有没有说他中的什么毒?”
“这个到没有…只说是游医散人的毒。”阳嘟囔着嘴回答,似乎还在不满换房一事。
“又是游医散人?”夏夜皱眉,心中不由产生怀疑。
望着她的表情,阳就知道夏夜和他的想法重叠到一起了,不由叹气摇手:“不是的,小姐…不是游医散人,月亲口说了、这毒绝不会是游医散人下的。她也很疑惑到底是谁能弄到这个毒,还有胆量和玄月宫当面作对。”
“这样啊…”夏夜点头,不免想到之前那个男人猖狂的样子,没见过的脸,但是由于自己太过心急、也不能确定他有没有易容,无法确定他的身份,兀自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和目的…他提出的要求只是让我告诉他进入玄月宫的通道。还说瑾然的毒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让我明天再去那个茶棚找他。”
阳越听眉头就锁得越紧,到最后都成“川”字了,他不由来回轻轻踱步、思考道:“竟有这样的人?…他是真的觉得此毒月解不了还是另有目的……这整件事似乎都透着蹊跷,小姐,我还是先去找木先生吧,他或许会有些头绪。”
“好。”夏夜连连点头,自己确实因为连瑾然的受伤而彻底慌了手脚。而在这时,她也不得不承认潭在这方面还是很靠得住的、虽然人是腹黑了点儿。
“那连公子…”阳迟疑着,以眼神询问夏夜该把连瑾然如何。
“啊,我在这等他醒。”坚定的眼神和微笑。依旧是那副容颜,但是那一秒、阳忽然感觉一阵心悸:这样的小姐,陌生但似乎并不讨厌。不由也望着她微笑起来,忽然他似惊醒道:“对了,对连公子…月还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
看着他一瞬间变得复杂的表情,夏夜的心跟着一起揪了起来:“什么、什么?什么奇怪的话?”
“她说…连公子身上不只是中毒那么简单…”阳不慎肯定的回忆道,然后展颜一笑,“那个、差不多就是这样…那、凰儿,我就先去找木先生了。”
不只是中毒?……
待人走后,夏夜又不敢进屋打扰连瑾然,就一直守在门外、透过虚掩着的窗户悄悄注视着他,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月说的那句话:瑾然身上还有什么呢?
忽然,房间里传来虚弱的咳嗽声。下一秒,夏夜就来到了连瑾然身侧关切道:“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水…”连瑾然半眯着眼睛、气息虚弱的吐出这一个字。夏夜又立刻尽职尽责的给他倒了水、让他斜靠在自己身上,再一点点给他喂下去。
回过精神来的连瑾然,嘴角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气息虚弱、语气似撒娇又似无奈道:“没什么事…只是,我饿了。”
闻言,夏夜轻轻笑出声来,没来由的觉得一丝幸福。
“我们在哪里?”连瑾然稍稍活动头部,看了一圈发现这个地方相当陌生。
“啊,这里是阳的房间。我们在玄月宫里…也就是凰楼里,是月救你的。”夏夜一口气解释完了所有情况,忽然喏喏道:“那个…瑾然,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连瑾然再度闭上眼睛轻轻问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长久的睁着眼睛也是一件费力的事儿。
夏夜望着他表情痛苦的侧颜,挣扎了半天还是吞吞吐吐道:“那个,月说你身上不只是毒……这是什么意思?”斟酌着说完,夏夜立刻关注起连瑾然的表情:果然自己还是对这句话十分在意呢。
连瑾然眼皮微动、心下一颤,最终沉沉吐出两个字:“没事…”顿了一顿,又下起了逐客令,“我还是有点累,想在歇会儿…”
夏夜撇嘴:真是个烂借口。却最终只轻“恩”了一声,便悄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