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儿,去门外迎接一位客人”我摆弄着枝儿新换上的茶盏,莫名的对接下来这位客人产生了兴趣。
于是我命枝儿去接他。灵珠呈现出了一首诗。《夜雨寄北》
“是,阁主”枝儿朝我行了礼,转身离去。
这丫头一直这样,冷冰冰的,好想逗逗她,又怕她因此恼了我。
来人是位妇人,且是位病入膏肓的妇人。
她说:“姑娘啊,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搀扶着她坐下,用灵力将屋子变得更暖和一些,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然后坐在她的对面,听她告诉我她与她丈夫的事情。
她说她的丈夫在她之前便爱过两个女子,只可惜都有缘无分,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认识她的夫君。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她因与家人一同前往李德裕所设的宴。美名其曰欣赏诗词,欣赏才子。
实则是牛李之争的一个文试。
隔着屏风,她见到了一位颇有才华的公子,那人一袭青衣,平淡之间透露出的不仅仅只有书生之气。修八尺有余。
两党都对他大加赞赏。
后来父亲告诉她,那公子选择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叫她别想着与此人有什么瓜葛。
“然后呢,他又是如何认识的你?”
我轻声问她,给她一个缓缓地机会。
“是在大街上,”她说。
“那日我从家中前往市场,心想着给父亲买些许上好的布匹做身衣裳。”
她说她一出门便撞到了那位公子,手中的布匹掉落在地上,有一块被钉子化着,便返回店里修改。
然后她知道了那位公子姓李,她竟不知道,这位公子还会裁剪布匹,他帮他裁好,还教她如何如何设计。
她便带着她去了自己的别院,他们一同饮酒,一同赋诗,她舞剑,他吹曲。
回府之后她便被父亲下了门禁,再也不许踏出家门。父亲说那人成为牛党大势已定,她切不可这般,以免落人口实。
可她偏不信,他们斗他们的。她爱她的。有何不可。她给父亲做好了衣服,便开始与之较劲。
而他也在为他们的事情操劳。她听说他因为与她私会的事情,与牛党有了嫌隙。
那一晚,她去了父亲的书房,父亲说,若想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与家里断绝关系,至少表面上是要这个效果,她告知了他父亲的话。
对他有着一丝丝期许,她以为他会为了远大前程而把她抛弃,但是他没有。
他说他已然因为这些事情错过了别人,他不想错过她。
于是他们公开了关系,她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之后他逐渐被两党孤立,仕途之路越来越难走。
再后来他们之间经常别离,前些日子她给他写了封信。问他何时归来。
她丝毫不提自己的病,以免他忧心。她想他别那么用心对待自己,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她又欣慰,因为自己在爱着他的同时,他也在爱着自己。
她说:“我昨日收到了他的信,是一首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她说:“他说他还没有确定回来的日子。此刻巴山的夜雨淅淅沥沥,雨水涨满了秋天的河池。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家见我,他想在西窗下我们一边剪烛一边谈心,那时他再对我说说:‘今晚在巴山作客听着绵绵夜雨,我是多么的寂寞,又是多么的想念你’”
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命枝儿拿了一个暖袋,暖着她的身子。
原来大诗人还有这样鲜为人知的一面。
看着妇人苍白的面色,我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告诉她每日一粒,她拒绝了。
她说:“姑娘,谢谢你,但是我不能用,我的身子我再清楚不过了。”
她说:“姑娘啊,我有一个愿望,我死后,可不可以留我的骨灰在这星辰阁里,然后我想在过奈何桥的时候,不用喝孟婆汤,我不想把他忘记”
她的这一个愿望,变成两个了。且第二个有些违背天地法则,但是我答应了她。
我问她:“为何不是再见你丈夫一面?”
她说她不想他痛苦,如果看到她这个样子,他该有多么心痛,多么自责。
她说她会走得安详,给他留封信。
“希望下辈子还能再遇见你”
我轻声说:“好”
她走以后,枝儿朝我撇撇嘴,:“阁主,要让她不用喝孟婆汤,虽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
“枝儿,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呀,就不用担心啦”
我戳了戳小丫头的额头,竟未恼怒,看来这丫头也并不完全冷冰冰嘛。
“那阁主,可要枝儿前去?”
“不必,我亲自去吧”
奈何桥上,彼岸花旁,孟婆的汤在一碗一碗给灵魂递,我走过去,无奈,只得哑然。
“三柒,你未免也太不务正业”,我找到她时,她正在一堆彼岸花里追虫子,三柒就是孟婆,而桥上的那位,则是她变出的一个幻影,
“哟,稀客呀,你怎么亲自跑我这来了,”她拍了拍我,腻不正经。
“找你有事,过两天会有一个魂魄来报道,届时勿要给她喝下这稀不溜啾的水”我直入主题。
“什么稀不溜啾,喂。你要我帮你一起干坏事?不行。不可以”三柒一听,顿时声音无限大,我遮了遮耳朵,然后递给她一样东西。
“这是……?!你连这个都舍得拿出来?那人是你什么人”三柒的眼光里带着不可置信。
“无碍,放在我这里也无用,便赠予你吧,可稳固你造出的那位孟婆身形,走了”
不等她说话,我便离开了。
灵珠发出了光。以至于我未回星辰阁,便径直往李府而去。那位妇人已经去了。
我将她化作粉末装在盒子里。通过瞬移送回星辰阁祠堂,又施了幻术,不至于被别人发现。
回到星辰阁以后,我盯着灵珠看,她已经在三生石旁了。
希望下一世不必如此。红颜早逝。
后来枝儿告诉我。那位公子为他的夫人作了很多首诗。
我听了亦有所感触。便挑了我最感动的一首,亲自写好,挂在我的书房。
“蔷薇泣幽素,翠带花钱小。娇郎痴若云,抱日西帘晓。
枕是龙宫石,割得秋波色。玉簟失柔肤,但见蒙罗碧。
忆得前年春,未语含悲辛。归来已不见,锦瑟长于人。
今日涧底松,明日山头檗。愁到天地翻,相看不相识。”
雪下的最大的那日。一只食颜兽突然窜进我的屋子。
她说她就是那位妇人。因为误食下凡渡劫的神女面容而被贬谪下界体会人间疾苦。
如今要回归天山,特来告辞。我让枝儿给她送了份礼。有助于她快速修成人形。
我也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会,这一次星辰阁的雪,下的真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