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开春,赵凌凌与邓宇要开学了,我们几个就想聚一下,于是选了家火锅店。
说到火锅,成都永远不缺环境好、品相好、味道好的火锅店,想要吃什么菜式都行,随便选一家走进去,都不会败兴而归。而成都的火锅江湖,至今还流传着“狮子楼”“傻儿火锅”“皇城老妈”“川王府”“谭鱼头”的传说。
我们那一次的聚会,就是在谭鱼头火锅吃的。谭鱼头,顾名思义,就是以鱼为主打的火锅,这种吃法有别于传统火锅的方式,但又包含了传统火锅的精髓,是那几年兴起的一种美食浪潮。
时序是热衷于川菜的浙江人,吃辣的本领不比我这个四川人差,吃特色火锅的时候,在原味碟与香油碟之间,能要原味汤料的,绝不会要香油。至于北方所风靡的麻酱碟什么的,他向来是嗤之以鼻,十分看不起,还说吃火锅不吃辣的话,那不如吃涮羊肉啊。他在四川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在浙江人的躯体里注入了四川人的魂,除了四川话说得还不是特别溜之外,我倒是看不出他与本地人有多大不同。
这家鱼头火锅店,就是他要带我们来的。
赵凌凌、邓宇、李华玲、时序还有我,五个人热热闹闹地围了一桌,在时序这个外地人的强烈要求下,汤底要了个超级辣的麻辣味,真是匪夷所思。
邓宇非常细心体贴地为每个姑娘调好了味碟——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用“中央空调”来形容对每个女人都好的暖男,我们还不太懂得辨别男人的“好”与“渣”,只是心中感动,再听见闺密们对自己男朋友交口称赞,心中颇具自豪感,却从未有过其他的担忧。
等到后来某一天,经历一些挫折,我们才会发现暖男的祸害。
这一桌只有我与邓宇是情侣,另外三个人关系不清不楚,时序不属于李华玲也不属于赵凌凌,至少在名义上来说,他不属于任何一个。
朋友们凑在一起吃吃喝喝,倒也没有什么主题。
时序虽然好,但他到底是个生意人,有着他的野心。虽然每次出来吃饭都是他提议的,也都是他买单,可是他很少跟我们聊他生意上的打算。作为他的得力助手的李华玲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那天,他似乎有备而来。
第一道鱼头吃罢,时序问邓宇:“邓宇,你表叔的楼又重开了?”
邓宇看了他一眼:“序哥的消息可真灵通。怎么,不想继续在荷花池了?”
“有这个打算。”他说着,目光却飘到我跟前来。
我正好存了疑问,索性问了:“什么楼?”
赵凌凌与李华玲也搁下了筷子。
邓宇说:“市中心的九龙服装城,大家还记得吗?”
李华玲抢答:“知道啊,那地方没啥人气,老板的生意做得奄奄一息,后来听说关门了。”
“哪那么容易关门。”赵凌凌冷笑一声,“做大事的人遇到问题,通常是解决问题,没有试过改变就放弃,不太符合生意人的通常属性。他们一般是走到无路可走了,才会选择放弃。”
“哦……”李华玲恍然大悟,“难怪有那么多破产跳楼的人,都是因为把自己逼上绝路去了。”
“不是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了,而是结果与初衷背道而驰,最终走向了一个必然的归途。”
“什么归途?”
赵凌凌翻了翻白眼,对李华玲说:“哎,你什么都不懂,跟你说话真费劲,有空多看看书好吗?看看电视新闻也可以,别一天到晚守着娱乐节目看,看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李华玲唰地就红了脸,生气道:“喂,凌凌,你这么说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
“忠言逆耳利于行。”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时序终于打了个圆场:“凌凌你少说两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华玲少忧多乐,也挺好的;不过华玲啊,你平时也可以多关注点生活中的事情,不要只沉迷于电视节目,多点见识其实也没错。”
两个原本剑拔弩张的姑娘见心上人发话了,于是不再多言。
我见状,忍不住掩面偷笑,同邓宇吐了吐舌头。
邓宇懂我的意思,也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同时被两个女人爱慕着的时序,也不知是真的懂她们,还是在装糊涂,往两人的碗里各自夹了些菜,语气颇为慈祥地说:“多吃点,一个个都这么瘦,长胖点。”
两个姑娘受宠若惊,无论是高智商的赵凌凌还是蠢萌的李华玲,在喜欢的男人面前,都是乖顺的。
眼见话题被扯远,我忍不住提醒:“序哥刚才说的那个九龙服装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由于我们坐的是谭鱼头的大厅,又正值饭点,所以人特别多,环境也特别嘈杂。时序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太适合在公众场合说,但既然已经开了头,也不可能不说。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估计是在懊恼当初怎么选择了大厅而不是在包间,然后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说:“我想把店铺搬到九龙服装城去。”
李华玲再次发挥她率直单纯的性格特点:“那就搬啊,反正咱们店铺也快到期了,生意也不如从前好了。”
时序面色一滞,有难掩的尴尬。他和我一样,深知李华玲的性格特点,她为人单纯热情,说话做事却常常不经过大脑,不太拎得清。
我见状,连忙说道:“可是九龙服装城鞋子的铺面很少,大部分都是女装铺面。这样过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时序嘴角带起一抹笑,他看着我道:“所以,我想做时尚女装批发。”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沉默了。
片刻后,还是李华玲开了口:“但是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品类啊……”
“没做过,可以学。严格来说,服饰类的生意,其实都是通的,八九不离十,错不了。”
“做女鞋这一行不行了吗?”邓宇递给时序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了一根。虽然说这个动作不太符合他二十来岁在校大学生的身份,可在我看来却是相当迷人的。
爱情是盲目的,只要喜欢一个人,就觉得他怎样都好。
时序将烟捏在手上,却没有抽。他面色凝重,低声说:“女鞋定制这个生意,如果没有自己的工厂,没有强大的资金注入,就很难做大——当然我不是说做不大,而是做起来实在艰难。如果有其他途径可以达到成功的彼岸,我就不太想在这件事情上再浪费时间等待了。”
赵凌凌微微颦眉:“序哥跟我爸爸商量过吗?”
时序坦然道:“没有。”
“不准备听听我爸的意见?”
“回头做好了决定,会知会师父一声。”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马明白他做事的决心。经过这两年的相处,我知道时序的为人,他是非常懂得尊重师长的,但如果下定决心要去做一件事,必然经过了深思熟虑,等到再次开口,就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了。
于是我问:“序哥告诉我们这个决定,是打算叫上我们一起干吗?”
时序脸上扬起更深的笑意,看我的眼神中带着赞许的光芒,他点了点头,说:“知我者,夏青也。”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瞥向邓宇。
他依旧抽着烟,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我却心生愧意,在男朋友跟前享受别的男人的赞许,似乎是个罪过。
人会不断杀死过去的自我,重塑不同的自我,关于这个规律,也是后来经过岁月的锤炼之后,我才晓得的。
那时的时序,表现得十分坦荡,话锋一转,接着又说:“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吧,我想转型,需要合伙人。在座的各位都是我非常认可的潜在合作对象,所以,我想问问大家有没有兴趣一起做事?”
他话音刚落,李华玲第一个举手:“我愿意。”
赵凌凌目光颇为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大抵是为李华玲的单纯无知感到悲哀。可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也许目的单纯地去爱一个人,往往才会得到最好的结果。但是这些道理,需要经过岁月洗礼才能悟透。
我的人生,目前已别无选择,对于时序也是颇为信任,跟着他做事,我觉得没问题,再坏的结果,不过是重新找一份工作。
于是,我也笑着说:“成啊,跟着序哥有肉吃,我没问题。”
邓宇与赵凌凌却依旧保持沉默。他们都是在读大学生,还有一年才毕业,对于他们来说,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这个时候就放下学业和人创业,未免有些冒险。但对于时序的欣赏与爱,令赵凌凌无法割舍,她斟酌再三,问:“我还在读书,创业之初可能帮不了太多忙,但我有的资源都可以贡献出来,也愿意拿些钱出来入个干股。如果序哥不介意的话,我就加入。”
时序笑:“当然没问题,什么人应该放在什么位置上,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你就好好读书,其他事情不必操心。”
同桌的人就剩下邓宇没有表态了。虽然他是我的男朋友,可是在某些时候,我觉得他的心思藏得还是蛮深的,让我看不透。这会儿时序招兵买马,大家都纷纷表示投诚了,就剩他一个稳如泰山。我不禁有些急了,问:“你呢?”
邓宇没有理我,只是熄掉手中的烟头,问时序:“创业是个大事,合伙人的选择非常重要,我有些好奇,序哥是怎么判断出我们是最佳合伙人的?”
这个问题,是我和另外两个姑娘都未曾思考过的。我们那个时候只是觉得时序没什么朋友,提出要跟我们合伙创业,大概是因为别无选择。
但是当这个问题被邓宇提出之后,我们三个姑娘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也开始思索,自己到底何德何能,才会叫人家另眼相看?
时序微微一笑,继续保持他低沉的声调,可奇怪的是,这段话在嘈杂的环境里,依旧非常清晰地落入我们的耳朵里。
他说:“华玲是我的得力助手,她非常勤劳,做事也很细心,只要有她在,创业初期的工作前线,我根本就不用担心员工不努力。”
李华玲没想到时序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她,惭愧地羞红了脸。
这在我听来,总结为四个字:踏实,务实。
这个评价倒是中肯,看来时序非常清楚自己身边的人的优点在哪里,至于缺点,他不必说,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我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想从他嘴里听见关于我的评价。
时序却跳开我,目光看向赵凌凌,略有停顿,然后接着说:“凌凌是我师父的掌上明珠,从小就聪明,对于数字特别敏感,即便不坐班,也可以在学校处理财务方面的问题,我们的进销存只要过她的手,就能算出盈亏。”
赵凌凌挑了挑眉,指着自己:“让我来管财务?你这是要做大的打算啊?”
时序笑道:“谁创业的时候不想做大做强呢?”
赵凌凌认可,举了举手:“你继续。”
时序注视着她,面带微笑:“我还有一份私心。”
“哦?”
“如果师父知道我放下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做,偏偏要跑去冒险,大概会不太高兴。我需要凌凌帮我说服师父,并且以后,我可能会选一些其他的鞋子样版给师父,想请师父的工厂帮我代工一下。”
他开诚布公地表明心意,赵凌凌脸上原本的欣慰却渐渐隐去。
她突然沉静下来,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其实与她一样,我们都听懂了时序的话。他说的“私心”才是选择赵凌凌的真正原因。财务方面,对于单打独斗多年的时序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实在不行,多的是会计师可以聘请,况且创业初期本就没有多少钱可以算,还没到需要一位财务来做合伙人的地步。
他真正需要赵凌凌做的,是稳定他师父的情绪。一旦时序决定转向时尚女装批发,势必会减少在师父工厂拿货的订单,这对于传授了他做鞋手艺,又多年向他供应货源的师父来说,无疑是个重大损失,难免会影响师徒之间的感情,甚至会断了未来的合作可能。但是,假如赵凌凌加入进来,和他一起创业,他师父情感上就会将时序从“背叛”“忘恩负义”“白眼儿狼”转变成“知恩图报”“敢想敢闯”的好孩子。
虽然是同一件事,但如果所处立场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就不同。
赵凌凌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懂这中间的利害。虽然被自己倾心的师兄利用这种感受不太好受,但等到很多年后,人们开始以“做一个值得被人利用的人”为荣耀的时候,这种赤裸裸的利用关系,也就变得正常许多。
只是那个时候,她心中感到有些悲哀,却又无法抗拒。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总不能再推翻。所以在“沉忆商贸”成立最初,赵凌凌是我们的合伙人。
而邓宇,在时序说完赵凌凌的作用之后,突然说:“好了,你不用说我。我一来没钱,二来也没有经验,学的专业更不对口,基本上对于你的创业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我可以帮你跟我表叔打听一下,看看九龙服装城有没有便宜又不错的铺面,到时候介绍给你们,你们租下来创业吧。”
时序如释重负,举起酒杯同他说:“邓宇,你是个爽快人,我敬你。”
他们倒是一锤定音了,而让我加入创业团队的理由,却叫时序略过了。等到很多年以后,当我和时序安静地坐下来闲话过往时,我再次提起这个问题,时序笑着说:“你居然纠结了十多年啊,这个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我说:“易见吗?不见得吧。你的心思藏得太深,不太容易琢磨。”
他点燃烟抽了几口,才说道:“也许是因为你的天赋,也许是因为你的家庭背景。你时尚感比较强,穿衣搭配比华玲好上很多个档次,总之我决定做时尚女装批发,你是关键性人物。而且你聪明,能够秒懂我的心思,根本不必我多费口舌,所以我们是最佳的合作伙伴,比他们都要重要。”
我皱了皱眉,问:“那老李呢?为什么要她加入进来呢?”
他说:“创业之初肯定需要肯踏实做事的人。华玲的优点就是吃苦耐劳,踏实可靠,她也是不可缺少的人。”
我后来明白了,在那时,对并没有多少选择余地的时序来说,这一年来有事没事就吃吃喝喝培养感情,目的就是将我们四个人都锁定为合作伙伴,令我们的价值最大化。
只是最早看清楚这一切的人是邓宇,所以他选择不加入。
而对于我的加入,他也并没有表示反对。我们后来详细讨论创业细则时,他也是心不在焉的。
后来过了两天,他来家里看我,李华玲非常识相地说要去时序家里送个东西,然后果断地逃了。
家里只剩下我和邓宇,因为不知道李华玲什么时候回来,导致我们两个人的亲热争分夺秒,就跟偷情似的。
风卷云舒之后,人已疲倦,我躺在邓宇的怀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话也不多,我只好百无聊赖地一遍又一遍摸着他的手指头。
邓宇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时序太聪明,把自己藏得很深,他为了达到目的恐怕会用一些手段。你跟他合伙做生意,还是多留心一些的好。”
这份顾虑好暖心,我笑着搂紧他的腰,仰视他,说:“我也没多少钱投给他,手里统共也就四万多块钱的积蓄,全部给了他,就算赔了,也就四万多。”
邓宇叹了口气,颇感嫌弃地说:“你这么穷啊,才四万多的积蓄……”
“喂,人家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耶!”
他哑然失笑:“谁的钱又是轻轻松松得来的呢?”
“哼!”我佯装生气,背对着他。
过了片刻,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按在我的肩上,然后他将我搂入怀里,紧紧抱住,在我耳边轻声说:“在九龙服装城拿个铺面,第一年加货源和租金的投入,至少要三十万块的样子。假如就你们四个人合伙做生意,你让时序去做第一大股东,你来做第二大股东。”
“我?我才四万块钱,凭什么做得了第二大股东?”
“我帮你出六万块钱,不够我再加。但是你要保密,不能说这个钱是我出的。”
我被吓了一跳,转身看着他:“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一个在校大学生,在2003年的成都,房价普遍才四千左右一平方米,他却能拿出六万块钱给我做生意?
他没有逃避,只是淡然地说:“我有很多零用钱,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钱的来路。”
“我不能要你的钱。”
那时的我年纪虽小,却还知好歹,拎得清。谈恋爱归谈恋爱,但在金钱方面,我并不是那种一旦恋爱就要对方负担自己的经济问题的女孩子。
邓宇笑看着我,目光里却满是温情与信任,说:“就当是我借给你的吧,等你赚了钱,再还给我。”
“不行,我也不能借这个钱……”
我的自尊心告诉我,恋爱中的男女一旦牵扯上经济关系,借钱的那一方就必然会低于另一方。可那个时候我忽略了,自己太爱邓宇,本来在两人的关系中,我就已经输了一筹。
邓宇叹了口气,捏着我的下巴,命令道:“叫老公。”
我翻了翻白眼,他每次都这样。
“快叫。”他还是那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我被捏得疼了,终于收起倔强倨傲,拍掉他的手,喊道:“好啦老公,你捏疼我了!”
他心满意足地笑着将我抱在怀里:“老公给自己老婆钱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再说了,虽然时序心思比较深沉,但是个做大事的人,你跟着他,不会输。所以你完全不必有负担,这个钱,等你赚更多钱之后再还给我。”
“我不……”
“听话。”
他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
我听着他的心跳,终于不再拒绝。既然我把眼前这个男人当成要共度一生的人,那就真的不该那么见外。
“那好吧,这钱就算是我借你的,等赚了钱,我就还给你。”
这就是我的创业基金,统共十万块钱。其中有四万块钱来自自己工作快两年的积蓄,还有六万块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邓宇提供的。
人的一生当中会爱上很多人,而这些人最终会在你的生命中留下痕迹,令你刻骨铭心。你们都曾为彼此付出很多,为对方的人生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有些是关于爱的,有些是关于恨的,有些令你悔不当初,但最终还是会归于平静,无怨无悔。
这就是我对爱情的领悟。
果然不出邓宇预料,进驻九龙服装城租一个十多平方米的店铺,至少需要三十万元的投入。三十万元对于时序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选择我们作为商业合作伙伴,就不得不退后一步。所以最终,时序出十五万,我出十万,还有五万是李华玲与赵凌凌共同投入。她俩占比很小,但对于李华玲来说,已经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转折,至少她从一个打工妹变成了合伙人。
店铺是邓宇帮忙找的,租金比其他同等店铺便宜了好几万,时序感到很满意。
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好几万意味着什么,当然也不知道邓宇这个整日里嬉皮笑脸的在校大学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晓得他家里和赵凌凌家里是一样的,父母做生意,常年不在家。
我同许多20世纪80年代出生的女孩子一样,深受琼瑶阿姨与台湾言情小说,以及郑秀文、刘德华等一些港台演员主演的爱情电影的熏陶,一直坚定地认为情比金坚,即便对方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只要相爱,哪怕饮水也够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