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腊排骨火锅干饭
对很多人来说,世上最难以割舍的东西,大概就是爱情了吧?即便是人到中年,即便是三十年未见,仍然能让一个波澜不惊的成年人,为了爱情千里走单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一聚。世界屋脊上的圣洁之地,藏传佛教的人最敬仰的地方,风景最雄奇、最壮丽的地方,那里有马素素最爱的人。一个分开了差不多三十年,一直毫无信讯,却能让马素素牵肠挂肚的人,陈伦。然而,那是一场怎样的聚会呢?马素素不愿意多想,那如潮的思绪会像陈伦的名字一样,让马素素就此沉沦。这段极其难捱的发卡路,一路曲折向上,幸亏有阿弟在前面不停的介绍和演说,后面的人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才基本上没有特别不舒服的。车到服务区的时候,大家都下去了,在悬崖峭壁前,贴着铁栏杆向下看,拍大峡谷的照片。
马莉和贾卫也下来了,和先前不同的是,马莉明显的对贾卫没有任何芥蒂了,在心理上又把贾卫变回了自己人。把大家所有的包都背在自己身上的贾卫,懂事儿的站在原地等着,马莉和马素素拿着卫生纸,先去了厕所,然后回来洗了手,又站在悬崖边上看了一下身处的这个高度。俩人回来之后,才换刚抽完烟的贾卫去,贾卫回来在水龙头前洗了手,看中了一些长得很丑的苹果。阿弟站在冲洗车子的路边上,扬着大嗓门做宣传:“你们大家可以买这个水果尝一尝,这是我们高原的水果,糖分很足!你在别的地方、是买不到这种水果的,接下去还有四个多小时的路,过了这里可就没有了!”。路边上只有两个摆摊卖水果的,而且价格真心不贵,除了这辆大巴车,后面又跟上来一辆中途休息的,人们很快就把这些长得歪瓜裂枣的丑苹果给分了。贾卫直接在水龙头前洗好了苹果,都装进袋子里,上车之后,分给马素素两个还滴着水的苹果。
大巴车开始行驶之后,阿弟给每个人分了一个小塑料袋,然后回到前面,又抄起了话筒:“这个口袋呢,是给你们装垃圾用的,这段山路上坡、下坡很多,装好了你的垃圾,不要让它们跟着车子前后的跑!还有,这里都是转弯很多的路,又是高原,很少有人不吐!你要是吐了,就吐在口袋里,别指望着我去帮你收拾,你们这么多人我就一个,帮不过来!到了中午干饭的地方,你们车上有什么贵重物品,要自己带走,丢了后果自负。如果你说,你的贵重物品在行李箱里,我不会给你开行李箱!发车的时候就说过了,贵重物品自己保管,你现在问我要,我知道哪一个是你的?万一你故意拿错了,拿了别人的行李箱,怎么办?所以你记住了,上车一次、旅游结束下车一次开行李箱,其他时间不开!”。这个阿弟一路上,就这样唠唠叨叨的警示着游客们,马素素觉得很亲切。平时出门不算多,很多自己没想到的常识,耿直的阿弟都教给大家了,挺好的。
马莉却不这样认为,贾卫好不容易跟自己赔礼道歉了,也愿意跟着自己出来旅游、不怕花钱了,表示一下亲热那还不是应该的嘛?可这个阿弟就瞪着眼睛看自己,说得那么难听,真是讨厌死了!这不能怪傈僳族的小伙子阿弟,人家少数民族的男人是很传统的,谁叫贾卫那么轻浮,鸡啄米一样在马莉脸上、脖子上乱啃来着?公众场合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秀恩爱也要分个地方嘛,是不是?陈伦就绝对不会这样。马素素一想到陈伦,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弄得一阵心神恍惚。那个肤色微黑、高高大大的男人,紧挨着自己在阳光明媚的马路上,笑笑的行走。他是用十指交叉的方式,来牵马素素的手的,就像年轻的时候牵着自己的小情侣,那么自然和亲密。然而,这已经是陈伦的底线了,他不会做的更多,也不可能做得更多了。多年之后的陈伦,事业有成,也有了家室,再对马素素做其他的行为就出格了,陈伦不会这样,马素素也不允许陈伦这样。
这一生的苦命鸳鸯,在隔了三十年之后再见,有的还是对彼此的祝福和牵挂,多了的,是遗憾和无奈的情绪,不得不面对再次分开的别离。男女之间是有纯洁的爱情的,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为了让对方有个更好的发展前途,可以深埋自己的爱,成全对方。所以马莉才嘲笑马素素是个傻瓜,你人都去了,还不把你爱的男人拿下,守着什么礼仪道德的藩篱?搞得上古神兽似的,那么稀奇罕见,有什么用!你是凤凰啊?非得浴火重生,涅槃一次才能成圣?用马莉的话来说,那就是只要是我看得上的,肯定直接就地正法,那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马莉觉得马素素古板又纯情,行事不合时宜,很容易吃亏;马素素觉得马莉太冲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容易出错儿,俩人都认为对方需要自己的帮助。这一对血缘CP的组合,从头到脚都不一样,个性完全相反又互相惦记着,有的时候免不了互相嫌弃,在心里却真实的互相关爱着。亲人之间就是这样,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窝儿里的互相嫌弃可以,外人一加入战团,枪口一致对外那是肯定的了。
在车上晃晃悠悠、半梦半醒,终于到了中午吃饭的地方。司机把车停稳,一车人早都呼啸一声全都下去了,我的妈呀,这一路这个长,屁股都坐扁了!想上洗手间的飞快跑去,不去的直接洗了手进屋找自己那桌人,集体干饭!马莉磨磨蹭蹭的从卫生间出来,马素素早都洗完了手在等她,好在一号家庭有贾卫领先做代表,把桌子位置占好了。八个人里,只有贾卫和那个满脸痘印的腼腆小伙子是男人,所以这一桌吃的并不快,马莉跟马素素回来的时候,这些人刚开始把菜放进锅里煮。可能是这一路上的颠簸时间太长,大家的体力都消耗很大,也实在是没啥可吃的东西,一桌子人都很认真的吃着水煮腊排骨和白菜、芦笋,甘蓝叶子,还吃得很满足、很尽兴。湖北的小胖子姑娘想起了阿弟在车上,说谁要是觉得这饭好干,那就是生活水平不行的话,大家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现在是大家都觉得好吃,这么一说,气氛顿时融洽不少,陌生的人们之间,开始放松的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