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复杂的亲情
花钱是很痛快的,可是赚钱,却每一分钟都渗透着汗水,仰起笑脸面对最讨厌的人,面对最讨厌的一切。马大壮再不好,那些年他养活了自己,尽了父亲的责任。昔日那个脾气火爆的犟驴一样的男人,也曾保护过自己,给自己买好吃的,洗衣服,过年的时候给自己穿新衣裳、新鞋。社会变化太快,自己又没有一技之长,到处寄人篱下打工,不断地换职业,不断地遭人白眼。听奶奶说,爸爸马大壮现在过得也不好,学了修锁在北京当锁匠,不会干活儿把手挫了,正在家里养伤。那一脑袋根根儿立的头发,都白了一半儿了,这头独虎,老了……马莉也不是不心疼自己的爸爸,可是,自己也没啥出息,怎么帮他呢?小姑马素素说,今年她替马大壮去劳动局问过了,如果今年马大壮再不交养老保险金,明年就得一下子交十三万了。不算贾卫存在自己这里的,马莉手里有几个钱,马莉没跟妈妈侯春菊说,也没跟奶奶马大脚说,其实她是想帮一帮自己的老爸,马大壮的。
马莉依偎在马素素身边,小声地哭着,跟马素素说:“小姑,本来我还寻思明年再挣点钱,把我爸的养老保险替他交了。只要他能给我主动打个电话,我就原谅他!小姑,其实我不恨我爸,我就是觉得心里委屈,他咋就不能像别人的爸爸似的,对我好点呢?前几天我奶劝我,让我把登记领证儿的事告诉我爸,他就跟我说了一句话,恭喜恭喜!就完了。”。马莉这句话,让马素素惊讶且感动,这父女俩冷战好多年了,这是要因祸得福,骨肉团圆了吗?也许是马莉此时被欺凌的无依无靠,让她想起了人如其名的爸爸,马大壮。父亲总是女儿的靠山,即便马莉从来不肯承认,却在需要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对马大壮的孺慕之情。马素素不知不觉掉了眼泪,想到马莉最后一句,又不禁破涕为笑:“瞧你说的,就好像你给他打过电话,说过你想他似的——你们俩不是一样吗?一对儿犟牛,都是死鸭子嘴硬!”。马莉也笑了,泪珠儿还挂在清瘦了的小脸儿上。就这么两天的功夫儿,马莉巴掌大的脸,又小了一圈儿,这个孩子这是真的动感情了,真的伤了心了。
马莉撇了撇嘴,抽泣一声,说道:“可是,现在我跟贾卫打成这样,明年还能不能在一起都没法儿说,我估计,我帮不上我爸了。”,说罢,眼泪珠子又断了线一样,噼里啪啦的滚了下来。马素素从包里掏纸巾递给马莉,安慰道:“别哭了,你爸爸的事儿先缓一缓再说,先把你的事儿处理了吧!你看你,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混蛋——他跟你联系了吗?”。马莉摇摇头,说道:“联系了,说的也是以前那些屁话,没一句是我想听的。他还是不认错儿、也不着急,他还以为我不能走多远,还在家里啥地方猫着呢!根本就不怕我走,也没想好好儿出来找我。”。马莉隐藏的话是,贾卫不爱我,他也不关心我的死活!我希望他能来哄哄我,说几句好话儿,这事儿就这么让它过去了。可惜,贾卫这个孙子,心太狠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给我道歉,连微信上,也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消息。从这一点上来看,不能说侯春菊的人生经历,对马莉没影响。马莉不是也在盼望着,伤害了她的人、再来给她爱,奢望着还能在那个人的保护下,一起继续‘幸福的’生活吗?
马素素没回答,马莉的话马素素很不理解,她认为这是人心的问题,跟距离并没有关系:离得远或者不远,马莉都是离家出走了,难道说离得近,就不需要解释、不需要挽回这段感情了吗?正想着,马莉的手机铃响了,是奶奶马大脚打来的,马莉看了看,没接:“小姑,你信不信?贾卫准在旁边儿听着呢!我奶傻,没有贾卫心眼儿多,要不我咋啥话都不敢告诉她呢!”。马素素未置可否,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马素素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妈会是啥表现?马大脚的手机响了半天,见没人接,又发起了视频聊天!这一回,马素素信了马莉的话:老妈的确是被哄骗了。这老太太可真傻啊、跟侯春菊一个模样!你的手机你不自己好好儿把握着,怎么能让给外人,变成外人对付你孙女的武器呢?这个贾卫可真不是东西,你就跟马莉道个歉怎么了?丢你丫什么人了?你小子嘴怎么那么硬呢?靠着使这些手段,耍小心眼儿,来达到目的,半点不真诚。对自己媳妇儿还使套路,连七、八十岁的奶奶都骗,看着就叫人恶心!
马大脚对贾卫不设防,那是因为马莉一直也好意思跟马大脚说,她挨打了这回事,只是说吵架了。马大脚自然是还以为,两口子吵个嘴的事儿,闹啥?差不多就行了呗,那可不就没对贾卫设防么!有了防备心的马莉当然没接,没想到的是,马素素的手机紧接着响了起来,而且,还是微信视频,屏幕显示,号码还是马大脚的手机。顿时,马素素觉得心里憋着的一股气,悠悠的升了起来,直接占据了自己一向理智的大脑。马素素心里有火,故意让马莉离开自己一点儿,接了马大脚的视频:“妈?你跟我爸、找我有事儿啊?”,马素素静静的问道。马大脚没想到,女儿身边还是没见到孙女马莉,这跟贾卫判断分析的结果,不一致啊?马大脚回头跟身边的人嘟囔了一句什么,这个动作落在了马素素的眼里,马素素知道,马莉没猜错,贾卫的确是在旁边监听呢!自从马莉失踪之后,贾卫一天打八遍电话,跑来无数次,找马大脚要人。马大脚也不知道马莉的下落,这没掺假,她是真的不知道。侯春菊还知道马莉,在市里住过小酒店,但是并没告诉马大脚;而马素素因为受了马莉的委托,就怕让贾卫知道了马莉的藏身之处,所以也没跟自己的老妈说实话。这孩子得是受到了多大的惊吓,才能对自己的枕边人,闻风丧胆?!贾卫把马莉按在地上那一顿老拳,实实惠惠儿的把马莉的头,背,胳膊腿捶个遍!惊恐无助的马莉,真的害怕了这个变脸如翻书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