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毅神色一凛,连忙应声:“是,叶先生,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
范毅感慨万千。
那个刚收了一百万的男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后会面临怎样的灾难人生吧。像他那样的人,作奸犯科、鸡鸣狗盗之事,以后必定是不会少。一旦查出来了,整理一下档案,今后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料谁都会明白吧。
……不。
范毅忽然一个寒战,随即明白了什么。
不,叶之琛刚才在电话中的意思,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就算少,就算那个男人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以叶之琛想要玩死一个人的决定与本性,他的档案上也不会干净了。即使没有污点,叶之琛也有的是办法,让他的档案无变成有。
哎,范毅淡淡地笑了笑。要不然你以为,叶之琛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恐怕现在正处于生气与内疚双重矛盾中的唐末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刚才一再妥协为人着想的叶之琛,一个转身,就会有如此狠辣的一手。
唐末帆更加不会知道,步步为营,能忍能狠,这才是叶之琛对她一贯强势的姿态。
夜凉如水,车子稳稳地驶进叶宅花园。月光粼粼,好精致的夜晚。
范毅何其通透,果然一料即中。此时此刻的唐末帆,面对叶之琛的心情十分地复杂。哦不,应该说是极其地复杂。
是,在见到他的人之后,纵然唐末帆再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认,她今晚会如此反常,到底还是在生他的气。有时,唐末帆气久了,也不是不想像街边的大妈一样索性来个不要脸算了,拉开悍妇气势指着男人质问个一言半语。
这种场景,单是想想,就只有一个字形容:爽。
可是这世上的人与人所不同的地方就再于——天分。
唐末帆具备顾左顾右且言他人的的天性,往往便是这种天性,终究就注定了唐末帆这一辈子不再会有开门见山的天分。
不会对旁人言明委屈的女孩,是比较内伤的。
唐末帆坐在车里,想起刚才叶之琛出现在面馆一掷千金就此解决了面馆老板娘困境的样子,终究还是抵不过良心的拷打,出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做?”
一百万!别跟我说什么“这点钱算个毛!”、“老子有的是钱!”、“就算是一千万也没什么!”等诸如此类的话。
要是那样的话,唐末帆气妥地想想,就算她倒霉今生要和一个暴发户过完这一生吧!哦不,准确地说是过完这一辈子。
额,一生和一辈子貌似是一个意思吧……(不要纠结)
而事实上呢,叶之琛正在停车位上倒车,忽然听到她这么问,叶之琛几乎都没有多大的反应,随口慢声应道:“你猜啊?”
“猜你妹!”额,当然了,这只是邮憬的想法,唐末帆作为一个深受优良教育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骂人呢!
若换了平时,唐末帆才懒得搭理他玩这种幼稚的猜谜游戏。可今天不一样啊!天大地大,债主最大!唐末帆想了想道:“因为正义感?关心弱势群体?还是说突然慈善心大发?”
叶之琛顿时就笑了。
唐末帆说完,自己也汗了一下。正义感之类的词……实在是和这个男人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啊!!!
“嗯,”唐末帆小心措辞:“是配合CYB最近的慈善活动?也属于公众作秀的一种?”对嘛,这才比较像叶之琛的做风嘛。说不定刚才暗地里早已布置好了跟拍的记者,明天的晨报头版头条就会是《CYB叶之琛现身平民街,为平民打抱不平》亦或是《CYB叶之琛一年轻新秀慈善的温柔》之类的抓眼球的报导吧~~
叶之琛看了她一眼,眼神明显是有压力的,“做记者,不要太有想象力,嗯?”什么慈善作秀,关心弱势群体,也真亏她想的出来。
被他这么强硬的地否定了一句,唐末帆也是有点闷闷不乐,性子一倔,把他顶撞了回去,“那好歹也是一百万!砸下这么多钱作秀的话未尝不可啊。我觉得,你也挺值的。”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
三分饥消,七分凉意。
“一百万……”男人熄了引擎,抛了抛手里的钥匙,笑意不变,尾音上挑:“我要是作秀的话,一百万这种小数目,我也拿得出生?”
唐末帆膛目,一时间也忘了正和他在生气,微张着嘴看着他。
她忽然想起之前听过的关于叶之琛的一个故事。
据说多年前叶之琛涉水资本市场,某天晚上在一个会议上,他的顾问团对他建议道:“现在这个时候已到建仓的大好良机,建议拿出五亿建仓,您看怎么样?”
叶之琛闻言,手指敲了敲桌子,只反问了一句:“五个亿的资金量,也能叫做建仓?”
后来人们才知道,叶之琛砸下的建仓资金量高达二十亿。当然,其后他们所获得的利益可远远不止这个数目。
“不猜了。”唐末帆闷闷地,打开车门下了车:“我先进去了。”
叶之琛也不追,慢吞吞地下了车,单手一把甩上车门。
一抬眼,视线就落在了唐末帆背他而去的背影。夜深冷烟浓,唐末帆步伐不慢,根本没有要等他的意思。倒是不小心踩到了一旁草坪种植的植株时,她却停住了脚步,于是俯下身,轻弄着被踩到的花,信手掉落的几片花瓣令唐末帆心疼不已。
叶之琛在她身后冷眼旁观。懂得心疼人,心疼花,就是不懂得心疼她,嗯?
然而有她的景致实在是美,就连她信手的一个动作也亦是如此。
纤纤细手,一捧香泥,湿带落花飞。
叶之琛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一点深。
感慨道:风月入我相思局,怎堪相思未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