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围观群众这次才是真正见识了这酒的威力，原本不打算花钱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可还有人敢来一试？”姜未喊道。
人群中陡然寂静下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在暗自咽着口水，却无人上前。
姜未也不着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听得耳边有人在数数，低头一看，罗小黎还在那儿数铜板呢。
“十二、十三、十四……二十，一、二……”
听来听去，发现他竟然只会数到二十，这数学水平还敢再差点吗？
看来以后得好好教教他数学才行，不对，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得学全才有趣。
姜未拿起勺子敲了敲碗沿无聊地道：“你不喝我不喝，好酒如何能出锅？你一碗我一碗，保你一睡睡一晚！”
话音一落，便听得东头有人叫道：“我来！”
紧接着西头又有传出一声：“我来！”
叫喊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姜未摊前便排起了长队。
兴许是十贯钱三碗太贵，一下午生意并不怎么好，不过虽然客人不多，但是由于单价贵，姜未也赚了一百二十贯钱，是昨日的两倍有余。
等了小半日，酒还剩了一大半。
罗小黎数了一下午的铜板，还没数腻，姜未蹲下身问道：“数完了吗？”
罗小黎嘴咧得老大了，点头如捣蒜：“数完了。”
“一共多少个？”姜未饶有兴致地问。
“不知道。”罗小黎仍是笑得不知所以。
不知道你还数这么半天？姜未面露惋惜，这孩子，年纪轻轻地就傻了。
罗小黎道：“姜未，还剩这么多酒，要不我们便宜点卖了吧？”
姜未摸了摸罗小黎的脑袋，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让哥来教教你，物贵在稀，咱们的酒就算倒掉也不能贱卖，可明白？”
罗小黎有些迷茫，但还是点点头：“明白。”
姜未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但是我们的酒为何不能便宜点卖？”罗小黎瞪着一双眼睛，求知若渴。
姜未按着他的脑袋，强忍着给他一记爆栗的冲动：“因为便宜卖了，就拉低了酒的格调，以后大家就不愿花大价钱买了，都等着我们降价再买，懂吗？”
罗小黎眼睛登时亮起来，喜道：“懂了懂了。”
姜未微微一笑：“这还差不多。”
“可是这一次我们为何不能便宜点卖呢？”
姜未：“……”
这时，两双布鞋出现在姜未视野里，他抬头，见两名仆从打扮的青年男子立于身侧，投下一片阴影。
姜未起身。
其中一人道：“我家郎君有请。”
……
宽阔的堂屋之中，姜未负手而立，好整以暇。
罗小黎攥着姜未的衣角，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红木条案，山水屏风，精雕漆窗，精美花瓶，无一不彰显着这主家的富贵。
罗小黎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一时眼睛都看直了。
引他们来的仆人已离去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有人前来，姜未等得有些不耐了。
“姜未，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罗小黎拉了拉姜未衣角，问道。
姜未笑了笑，道：“来拿钱。”
罗小黎一听到钱便兴奋起来：“钱？哪儿呢？哪儿呢？”
“等着，很快就有人给我们送过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中年男子在几个仆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那男子略显富态，腰围阔气，嘴边一圈胡须。
来到姜未面前，他昂着头，眼睛斜向下睨着姜未，语气傲慢：“可知我是何人？”
姜未淡淡道：“不知，也无需知道。”
“大胆！”中年男人怒道：“竖子无礼！”
姜未撇了撇嘴：“叫你们家主出来见我。”
那人陡然一愣，面上表情发僵，片刻后才道：“无知小儿，岂有资格见吾家主？”
姜未道：“你家家主若是不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若是就此离去，想必你也不好交差吧？”
那人顿了顿，似在权衡利弊，末了，睨了姜未一眼，一拂袖转身离去，一干仆从也随之退出，转眼间，这堂中再次只剩姜未和罗小黎二人。
又等了一刻钟，才终于有人过来，道：“二位请随我来。”
姜未带着罗小黎随着引路的仆人一路来到了正厅，此处比方才那处更加宽敞通透，装饰也更加精美华贵，厅中一男子背对着姜未。
待姜未走近，那男子才转过身来，他四十岁上下，身量略高，头戴幞头，面有几分肃色。
此人便是真正要见姜未之人，陈家家主，陈建。
陈建看着姜未道：“可知我找你来是为何事？”
他似乎对姜未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也不打算询问。
姜未懒散道：“正好，我也喜欢开门见山，为了酒方对不对？”
陈建拂了拂下摆，道：“没错，我出五百贯，买你酒方。”
姜未下意识地噗嗤一笑，伸手轻轻挠了挠额角，道：“陈郎君莫不是当我三岁小儿？五百贯，我只需再赌几日酒便可赚得，你却想以此诓我酒方，未免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陈建面露不屑：“你那赌酒不过是小儿把戏，过得两日通州百姓便会生厌，你又去哪儿赚这五百贯？”
“那我岂不是还当感谢陈郎君放着陈家的玉林香不卖，来我这儿做善事来了？”姜未语气讥讽。
陈建隐怒，但面色沉静，并不欲与姜未计较，道：“你说，想要多少？”
姜未脱口而出：“一千……”
陈建面露讥讽，乡野小儿，还以为能较出多高价来，原不过是翻了一倍而已，他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当下答道：“好，一千贯便一千贯。”
“金。”姜未的话这才说完，一副长辈说教的姿态：“陈郎君不喜听人把话说完的毛病可得改改，我说的是一千两黄金。”
“你！”陈建发怒，一挥衣袖喝骂道：“黄口小儿胡言乱语！就凭你那街边把戏，也敢肖想千金？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姜未淡定地道：“你这话就不对了，既然是谈生意，价格你要是不满意，咱可以再谈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