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将车开到餐馆门口,摇下车窗看着程以沫,却见她丝毫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程以沫,上车。”
程以沫沉吟不语,心中纠结起来,陆白和方冉曾是情侣,让陆白与Elfin相见,绝不是件好事情。虽然以陆白的修养和气度不会失态,但总归不合适,况且以自己对Elfin的了解,能让她刚刚在电话里醉成这样,多多少少和顾俊脱不了关系,因此一旦见面恐怕事情容易不可收拾了。
于是程以沫咬了咬唇,吞吞吐吐地开口:“陆医生,我…自己去吧。可能不太方便。您早点回去休息,我叫车就行。”
“你还要继续叫我陆医生吗?”那句“陆医生”实在让陆白舒服不起来,语气便也带着些许怒气,“上车。”
此前的程以沫很少见陆白发火,但自从一年前在美国重遇后,她却意外发现陆白的另一面,那个易怒、冷漠的陆白,心里了然,这一面只是对她一个人而已。此时看着微微压着怒火的陆白,生气让瘦削的侧脸变得更加锋利,程以沫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小跑着到副驾驶位置拉开了车门。
坐进车后,程以沫迅速报了个酒吧的地址,陆白并不多言,一踩油门便驶上了高速。一路上陆白就只是静静地开着车,不曾问程以沫到底要去见谁,两人之间又回到下午来时的疏离,仿佛那紧紧牵手的一幕只是黄昏时分的海市蜃楼,不曾真实存在过。
车子逐渐驶入闹市区,灯红酒绿的酒吧霓虹灯如投影般映在车窗上,让程以沫感觉不真实,她很少来酒吧,她的苦用酒解不了,偶尔陪Elfin来她也只是默默陪着,点杯没酒精饮料,常被Elfin说她没劲。
陆白放缓车速,仔细对比着门牌号,最后在一家欧式风格的爵士吧前停下来,让程以沫先进去,他找好停车位后过来。程以沫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后车打着灯在催,便急急下车走进酒吧。
这家酒吧程以沫还是有印象的,Elfin刚来S市的那几个月借住在她家,表面上看着没事,可是程以沫时不时会在半夜起来给诺诺盖被子时,发现身边早已没有Elfin的身影。
有几次是酒吧打烊了服务员帮忙打的电话,有时候是Elfin自己打过来胡言乱语。只是最近几个月Elfin来酒吧的次数明显少了,又或者是不是自己忙着诺诺升学的事情竟然对Elfin少了关注?
酒吧里灯光很暗,乐队刚做完一轮表演,程以沫熟悉地穿过吧台,找到躲在最角落卡座上的Elfin,这是她常坐的位置。Elfin正趴在桌子上,用手沿着威士忌杯口画圈,抬头看见程以沫来了,哧哧地笑了起来,站起来拥抱她。Elfin这一套夸张的动作和表情,让程以沫非常确定她已经喝多了,只好半哄着Elfin坐下,又去吧台要了杯温的柠檬水。
“我还以为你都好了呢,怎么又把自己喝成这样子。”程以沫抢过Elfin手上的那杯威士忌,冰球已经融化了,只余下淡淡的浅棕色液体。
“嗯,我是好了啊~”
“好了,你就喝完水跟我回去。”
“是好了,可还是会再伤啊,这里好了又疼~”Elfin用力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对着程以沫苦笑。
“你是不是又见顾俊了?”
“我不是故意要见他的,真的,我真的宁愿自己没见到他,可是…你懂吗程以沫,有些人就算隔得再远,就算只是个背影,你还是会一眼就认出他来。你懂吗?”
听着Elfin喃喃自语,程以沫的心不自觉也酸起来,她怎么会不懂呢,她甚至不需要看一眼,只要稍稍靠近一些,闻到那阵淡淡的木调香气,她便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正如现在!
陆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程以沫身后,见程以沫回头便上前拉开了椅子挨着程以沫坐了下来。
“你好,我是陆白。”
Elfin听到声音抬头,用那已经喝得目光涣散的眼睛看了看,突然朝程以沫大叫了起来:“哎呀,程以沫,帅哥啊!”
Elfin突然升高的音量引来了周围的侧目,也把程以沫窘得满脸通红,低低说了句:“你别大喊大叫的,赶紧跟我走,回家。”
说完扶着Elfin的胳膊想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却见Elfin抱着那杯柠檬水一动不动,眼睛妩媚地看向陆白自顾自笑:“你不是来搭讪的,程以沫的朋友?”
陆白并不搭腔,只淡淡地说:“有些人你再喝,他也不会回来,伤的只有你自己,该断则断。”
“哟~当断则断,好潇洒啊。那请问你爱过吗?很爱的那种?”
Elfin轻蔑一笑,顺手便把那杯被程以沫拿远的威士忌夺过来一饮而尽。
“没有,我没有爱过,是一直爱着。”
程以沫心里一惊,不知道是被Elfin抢酒喝的动作吓到,抑或被陆白这句看似风轻云淡却语气笃定的话狠狠地敲进心房,震得她此刻心脏咚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