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苏小轩，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嫌弃我，但是我知道当生活一次次折磨你的时候，你也会累的。
苏小轩，我要的爱情就是两个人朴朴实实的过日子，可是我不想让我们以后的日子把你的身心折磨的身心俱焚。
苏小轩，我想告诉你，我因为爱你，才会放手，因为爱是给予，而不是奢求。
苏小轩在约一个月的光景后再也没有来到我家找我，那时，我的心情也回复差不多了。我和路遥遥有事就帮老太太看看店，没事，路遥遥就推着我的轮椅去看我们小镇的一街一景。
有一次，路遥遥把我推到浅江护城河边说，安小贝，我上次看见顾婉约了。
顾婉约，她现在还好吧。
还好啊，还是酒店的工作。
喔。
呵呵，她可是我们这辈子最不能忘记的一个人啊，没有她，我们的生活也就不好玩喽。
哈哈，是啊，她说想见见你呢。
额，我也有点想她了呢。
是的，我还真有点想她了。这些年，如果没有顾婉约的存在，我们的日子也不会这么波折了。顾婉约，她应该算作我生命中的一个不可替代的女主角吧。
浅江的夜色慢慢地笼罩过来，起风了，路遥遥耳边说，安小贝，我们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吧，明天，我们去看下夏琳琳，听说她回来了。
嗯。
夏琳琳的病情很严重。
夏琳琳因为精神刺激由当初的抑郁症转变为了多重人格症。我们去看望她的时候，她正在坐在床上对着虚空说话。我不知道她说得什么，当我们走进，我们才听清她一个人演两个人的角色。
夏琳琳痴痴地说，于波，你知道么，我当时只是赌气，其实，我是爱你的，我就是赌气，我就是赌气，方宇想玩我，我就是将计就计吖。
然后她立马变换口气，用粗重的嗓音说，嗯，琳琳，我也爱你啊，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啊。
夏琳琳本来暗淡的表情立马变得光彩熠熠说，真的，真的嘛！
这一幕，我看着心酸。我向夏琳琳招手，我说琳琳，你看，谁来了？
夏琳琳不理我。
路遥遥说，琳琳，我是谁，你知道么？她是谁，你还记得么？
夏琳琳的眼神特别空泛，毫无焦点，捏捏诺诺地说，你……你，你不是遥遥嘛！
路遥遥听后，高兴，吸着鼻子说，哈，你还知道我是谁啊？
可是夏琳琳根本不在乎旁边一脸兴奋的路遥遥，转身，再次回到她的角色中了。
这样的场景一下子让我想起日本少年情感影片《东京少年》堀北真希一人饰演两角的那个角色。同样的人格分裂，我真的不敢想象我们以后的夏琳琳将会走向怎样的一段路程。
路遥遥看着这样的场景，想必她的难过不比我的少，她紧紧握着拳头，咬着牙说，贝贝，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还。
我说，别想多了，他们也得了该有报应，我们现在重要的是想想夏琳琳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治疗。
那以后的几天。我们听从夏妈妈的指导，尽量以“宣泄”手法诱导夏琳琳的主体人格，使其尽量接受现实，承担现实的所不快，另外，我们也常常带着夏琳琳去我们小镇的坑边、浅江的公园踏步、游玩，以求得夏琳琳的身心愉悦。
那些日子，我们每天都会和夏琳琳在一起。每当夏琳琳的病情发作，我们尽量不刺激她，以免误导她的后继人格，造成不良后果。而当她发作完毕，我们就恢复正常状态，谈谈心、聊聊天。
我们和顾婉约的偶遇便是我们谈心之刻遇见的。那时候，我们在浅江公园呼吸浅江清晨无比清新的空气。路遥遥推着我的轮椅，而恢复正常状态的夏琳琳逗我开心，在我们嬉笑连天的时候，在我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远处梧桐树下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张熟悉的面孔在我心中占有那么重要的位置，我怎能不认识？
我失声，顾婉约！
我使劲朝她挥手。
顾婉约的脸上已经不再当初的年少气盛，相反，她的脸已经由当时的满面春光变得满面沧桑。我们无比敬仰的上帝老爷爷终于让生活中无法逾越的痛楚日子把顾婉约折磨成一个社会上的大人了。
是的，顾婉约成熟了。
顾婉约抱着我的腿和老太太一样，哭了起来。只是老太太哭得比较大声，而此刻的顾婉约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我笑着说，喂，都大姑娘啦，哭啥啊，你看你哭成花脸猫了。
顾婉约哽咽说，安小贝，你，你的腿。
我说，咳……不就一条腿嘛，你看，我现在多幸福，我虽然少了我的一条腿，但是我有你们好几条腿呢，我是因祸得福啊，好啦，不哭啦。
晚上，我给老太太电话，我说老太太，您今儿个做个好饭好菜，我请几个姐妹吃饭。
老太太说，好的，好的，多请几个，家里热闹。
老太太好几次提到热闹这个词，我想是不是每个人老了，自己的心底都有点空虚，都盼望点热闹。所以自那次后，我时常请我们几个去家里做饭，我就是想让家里热闹热闹，让老太太高兴高兴。毕竟老太太已经老了。
老太太高兴地为我们端饭，盛菜，让我们多吃。
而饭桌上的顾婉约再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她一直说，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我当时真是傻瓜，不懂事，我害的你们那么惨，可是……可是你们却对我那么好。
我敲着筷子说，好啦，好啦，都过去的事情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今天，我们能在一起吃顿饭就说明我们的以前都是过眼云烟，我们以后都是好姐妹，哈哈，吃饭，吃饭。
路遥遥也为顾婉约夹菜，说，吃吧，吃吧，就像林舒说得，以后我们都是好姐妹。
我看着我们几个你一口、我一口吃着饭，心里舒坦多了，我想，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真好，真好啊。
我们都喝了点小酒。我有点微微醉。路遥遥，夏琳琳大醉。
我这个人就有一个毛病，每当喝酒的时候，我就喜欢想一些生活的琐事。
比如这次，我就想到了苏小轩。
苏小轩，那个阳光般的男子。
苏小轩，那个让我曾经爱到刻入骨髓恨到痛彻心扉的男子。
我想我们毕竟有一定的缘分，所以在我喝了一杯苦酒后，我把顾婉约以我想吐的借口拉倒我们的那个小院子里面。
我说，顾婉约，我求你帮个忙？
顾婉约说，你别说那么客套话，只要我做得到，我就帮忙。
我说，你答应我，你得先答应我。
顾婉约说，嗯，好吧。
我说，你帮我照顾苏小轩吧。
顾婉约听到后，睁大了眼睛，说，不行，你喝醉了啊。
我笑笑，我没醉，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苏小轩？
顾婉约抿着唇，愣了数秒的光阴说，额……哪有，没有啦。
我说，顾婉约，你不要在意太多，我知道你其实喜欢他。
我看着顾婉约闪烁的表情，我说顾婉约，我给你说一个小故事。然后我把当年我偷看顾婉约向苏小轩告白，以及那些掉落在地的相片的记忆说了出来。我说顾婉约，我知道，在我们那个年纪，我们才可以那么纯粹喜欢一个人，我知道你喜欢他，我告诉你喜欢一个人不可耻，可耻的是自己把喜欢的人让给别人。
我又把我不想连累苏小轩的事情告诉了顾婉约。我说顾婉约，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我，林舒，谢谢你。
为了打动顾婉约，我都想站起身替顾婉约跪下了，我说，顾婉约，我就让你帮这一个忙，替我照顾苏小轩，安小贝别无他求，一辈子记挂你！
顾婉约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的举动，流着泪说，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你还不行嘛！
苏小轩，自此一刻，我想我们的缘分彻底尽了。
苏小轩，我亲爱的男孩，祝你幸福。
我在被顾婉约搀扶进屋的那一刻，我那不争气的泪再次淌了下来。
这该死的泪。
我那亲爱的上帝，您是否想让林舒一辈子活在泪水的襁褓之中。
我们尽兴完毕。我提倡结交。我就想古有桃园三结义，动漫还有猫眼三姐妹，我们为何不来个我们小镇四姐妹的结义。
那一刻，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我们跌宕起伏的青春年华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
可是我们生命中的句号真的是句号么？
佛说，每个人生命的终结实则不是一个结束而是另一端生命的开始罢了。
而我们已经向青春告别的岁月，那些我们跌宕起伏的年华是否真的结束了呢。
结束了么？
没有。
为什么呢？
因为命运的转轮再次运转你们的新生命来临了喔，那我们的新生命会幸福么？
傻孩子，一切的幸福皆来源于你的心里选择。
额……不懂耶。
呵呵，不懂未必不是一种幸福，生命转轮继续转动，总有懂得那一天。
喔。
如果上帝让我许一个愿望，我希望我从小就是一个傻瓜，那样，我就不会有痛，我就不会掉眼泪，我就会很幸福，很幸福。
三年之后——苏小轩和顾婉约结婚。
我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
苏小轩很生气。其实他不理解我的感觉，我怕我看到苏小轩为顾婉约的无名指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想我看到一定会哭的。
而我不想哭。
我怕我的眼泪砸在他们的喜庆的红地毯上。
这样，我把他们的红地毯弄脏了。
我就是一个千古罪人了。
所以，我不能参加他们的婚礼，我只有心底默默地祝福他们，祝福他们幸福。而苏小轩对我的生气，我只对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夏琳琳人格分裂症进一步恶化。以前，她还有清醒的时刻，但是现在，她最好的状态便是半清醒状态，而且，她总告诉我们，于波想她了，于波想接她回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说不懂就是一种幸福，因为一个傻瓜，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幸福。当我和路遥遥看着夏琳琳这个样子的时候，我们俩都心酸的要命。
如果上帝让我许一个愿望，我希望我从小就是一个傻瓜，那样，我就不会有痛，我就不会掉眼泪，我就会很幸福，很幸福。
可是这个世间，上帝只是人们心中幻想的一个产物而已，所以我依旧苟且在这个尘世，遭遇着生活给予我的各种酸甜苦辣。
夏琳琳就是我们心头上一道永远抹不去的酸，酸的要人命。我们最后决定把夏琳琳送到精神病院治疗。当我们把夏琳琳送到精神病院的时候，她抓着路遥遥的领子死活不肯留在那里，她对着路遥遥不是下跪就是撕扯，我看到路遥遥的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砸了下来，那些砸下来的泪光破碎在燥热的大地上，一颗一颗地全部渗进了地狱。我们把夏琳琳安顿好后，路遥遥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说，安小贝，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说，什么事情。
路遥遥一字一句地说，帮我照顾咱妈。
我说，你傻啊，这什么话。
可是，我太傻了。如果我知道路遥遥口中说的“拜托”是一辈子的话，我死活不答应的。
第二天，路遥遥就收拾东西，去济南。
路遥遥说，贝贝，我的亲姐妹，我想出去转转，好好地照顾好咱妈，我会回来的。
可是路遥遥永远没有回来。
我们小镇的生活依旧风平浪静。
我们渐渐逝去的年华就像苍茫的天空上一季一季又一季往来往去候鸟带走了一段一段又一段的时光。
生活依旧在持续。
那是很久之后，我们在一个明媚的午后，接到一条通知。
路遥遥为我们复仇。她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出方宇和陈枫的地址，趁他们俩一起出差的时刻，路遥遥开着车怒斥地加大油门把他们撞下了山崖。
我们可亲可爱的路遥遥一辈子没有尝过什么幸福的日子。
她就这么走了。
当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差点昏过去。
老太太知道后，拿着路遥遥的相片哭得肝肠寸断。老太太一直说，这孩子命苦，可惜啊。
路遥遥在我们家的日子常陪着老太太唠嗑，做家务，我知道老太太心底喜欢着她呢，我说妈，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应该好好地过日子，我们应该让天堂的路遥遥看见我们的幸福，否则遥遥又伤心了。
老太太吸着鼻子说，是啊，这孩子终于可以和她奶奶在一块了，她也可以照顾一下奶奶了，挺好，挺好。
那些日子，我们的生活就像铺满了尘。
我不想我一直活在苦闷的生活之中，我给顾婉约打电话，我想让她陪陪我。
顾婉约推着我的轮椅走遍我们小时候打闹的各种地方。
我们的初中。
我们的高中。
当我们来到路遥遥破旧的院子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小女孩在那里埋着头哭泣。当我捧起那张泪水盈盈的脸的时候，我愣了1/2秒的光阴，我说遥遥，乖，不哭，我带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