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昱强撑直起身子,弱道:“回来了?”
吴仇望着一地的尸体颤了颤,惊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一群不自量力的刺客罢了,已经被我杀了。”
“你不是......”吴仇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会武功对吗?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会武功。”林昱捂着伤处,眼里流露出少有的厉色,弯眸浅笑,一副全然人畜无害,十分纯良的样子。
“你怎么了?”谢狐从他的不多的几字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无事,无事,就是,有点累了……”
林昱是真的累了,气息不稳,声音无力,又怎么会瞒得过谢狐。
他倚着马车缓缓滑坐于地。
谢狐闻声,顾不得什么三七二十一,赶到他身旁,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谢狐握住他捂着伤口的那只手,竟是......湿的。
“林昱,你受伤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受伤......咳咳......”
吴仇见他这死不承认的样子,径直走到他身边,甩起衣角,缓缓蹲下,用手按了一按他腹部的伤口。
“啊......痛痛痛......吴仇,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臭小子!”
虽然极痛,可依然阻止不了林昱和吴仇的拌嘴,即便他的声音如此虚弱无力。
“不客气。”吴仇淡然道,就仿佛这伤不在他身上一样,不过的确不在他身上。
“我先去找点水,给你这不怕死的家伙洗洗伤口!”言罢,吴仇便沿着长势稍好的树往溪流的方向去了。
“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林昱嘴硬道。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说闲话,你当真不怕死?你信,我可不信!”随着声音,车帘被缓缓撩开,帘上挂坠与横木的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凝霜搀着清池走下了车。
“死算什么!不过要死,我也得死在你这个疯婆娘后头!”
“闭嘴吧你!省点力气!”凝霜果断封住了林昱的哑穴。
清池撇了撇嘴,尽显无奈,俯身替林昱把脉。
还未把出个所以然来,便见林昱一口黑血喷洒于地。
清池见情势不对,着手解了林昱的衣衫。
林昱腹部的伤口已然发黑发紫,看上去似是中毒。
“想不到他们还留了一手,一刀刺不死,便欲用毒致死。”清池咬牙切齿道。
“此毒何解?”谢狐微皱眉,并未过度的将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
“此毒我也从未见过,若想解毒须知配方,方可对症下药,可当下的问题是我们并不知此毒的制作方式。”清池皱眉愁道。
这时,吴仇自众人身后那棵歪脖子树上翻身而下,不假思索道:“是龙涎香!”
“龙涎香?你怎知是龙涎香?”清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心中反复确认。
“你闻!”吴仇将一套满是血迹的白衣递到清池面前,而这套白衣,正是林昱换下随手丢入河中的那一套。
经过清水的冲刷,衣上的血腥味已淡去,散发着一种久久不灭,可迷人心窍的香味。
清池接过衣衫闻了闻:“你怎就确定此乃龙涎香?”
“我......”吴仇明显的犹豫了,刚到嘴边的话又被憋了回去,他总不可能告诉面前的四人,自己曾在宫中夜幽局呆过吧!
要知道这夜幽局中尽是他住低下,贱命一条的小太监,死了就地掩埋,长大了,便送出宫去卖为奴。
吴仇也还算是幸运,不仅未净身,当了四年的假太监,还因资质很高,为清皓从夜些局中提出悉心裁培,成为了如今的司理院三品高手。
“嗯?怎么了?”清池见吴仇久久不答提醒道。
“哦,没事,之前在皇宫中呆过,龙涎香乃只有皇亲才可使用的熏香,也可药用,是种上好的毒药。“吴仇冷道。
“如若真的是龙涎香,就可麻烦了“清地显得万分焦灼。
“此话怎讲?”凝霜接嘴道。
清池给林昱吃下一颗凝血丸,见他好受一些才道:“首先,能解龙涎香之毒的见有雪参,而这雪参仅存皇宫中,唯有皇帝与皇子,王爷才可使用,再者,我怀疑这些刺客来自官中。”
“仅凭龙涎香?”凝霜反问。
“单凭龙涎香,自不可妄下定论,得追本溯源。“众人一脸茫然。
清池:“第一个问题我们为何会途径此处!”
“去赴宴。”
“赴堆的宴?”
“太子。”
“不错,就是太子,”清池一脸严肃。
“目前看来,太子的嫌疑最大。”
“我看不尽然。”吴仇打断道,“不知清大人注意到没有,这些刺客所使的佩剑皆是军剑,这似乎太顺理成章了些,刺杀清大人,将我与谢狐哥引走,若刺杀成功,便无人知晓是何人为之,若不成功,正如眼下这般刺客被林昱反杀,留下可证明身份的佩剑与龙涎香,试问哪家的刺客会侵到自报家门?这不明摆着的栽陷害吗?”
清池闻言,沉吟片刻:“有道理,不过对太子,我们仍不可放松警惕,还有,太子既为太子,应会有解龙涎香之毒的雪参,此事是不是太子所为,一试便知。”
吴仇点头会意朝谢狐道:“谢狐哥,将林昱扶进车内,准备出发了。”
此时谢狐正搂着林昱,任他压在自己的手臂上,谢狐脸上除了担忧,更多的是疑虑,闻吴仇之语后,小心的将林昱搀扶进车内,动作轻而柔,生怕使他感到一丝不适。
吴仇向清池点了一点头,清池露出如流水般清澈的微笑:“辛苦你了。”
吴仇愣一下,随即道:”不,不辛苦,这是属下的本分。
“车中,谢狐守着林昱一言不发,林昱骗了他,林昱在他面前展示的都是些只可保命的功夫,凝霜也上车了:“怎么了?“我以为他不会武功......”凝霜笑了笑:“我也以为他不会武功,可他今日说他的武力值不由对手实力决定,而是你离他的距离决定,看来林昱这家伙很黏你啊!”谢狐拂了拂林昱的额头,此时的林昱熟睡已久。
“王爷,派出的那路人马来报,说刺杀清池一行人的叛军被反杀,一个不留。”
她拿着檀木梳,坐于镜前,顺着自己靓丽的长发:“哦?是吗?是谢狐?还是那个吴仇?”
“都,都不是,属下打探情报有误,还请王爷恕罪。”
她弯起嘴角,看上去并未震怒:“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诶,等等,刺杀太子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有一些妖烧。
“都已安排妥当,只是这人选......”
“嫁祸给吴仇吧。”
“是。”
一束阳光洒下光,将原本较为昏暗的房间照明,照亮,同时也照明了那人的面容,是叶望闻。
得令之后,叶望闻缓缓退去,她摘下耳饰,自语道,“林昱啊林昱,这身绝世武功终于肯显露出来了是吗?那便好好玩玩吧!”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邪媚一笑。
吴仇拉扯着缰绳,快马加鞭,直奔东宫别苑,一路上尽回荡着急促的马蹄声。
“吴仇再快点!再快点!”
“大人,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不能再快了!”吴仇仓促应道。
“概还有多久到?”
“两柱香的车程,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蛊毒,林是中盖蛊了若不马上解蛊他会没命的!”凝霜吼道。
“蛊,蛊毒……”吴仇拉僵绳的手不禁松了松,马车明显慢了下来,他犹豫的朝后看了一眼,虽隔着车帘,但他似乎料想到车中的状况.焦急.无奈,担忧.这种情况下.吴仇的眼中不是担忧,而是纠结。
经过几番思想斗争后,咬咬牙,再次勒紧僵绳,奋起赶路,直到东宫别苑逐渐出现在眼前。
“大人,快到了,是否需属下先去通传,我怕林昱耽误不起!”吴仇急促道。
清池微皱眉,他认为吴仇说的有道理,若不提前通传,到时在别苑前耽误的时间必定不少,人命关天,他们,等不起,可,吴仇若走了,谁来驾车?
自己是不会驾车的,谢狐与林昱,一个眼盲,一个受伤昏迷不醒,自是不可能,至于凝霜……一想到这里,清池直接放弃了。
凝霜,算了吧,先不谈她到底会不会驾车,连清池都觉着她不靠谱,她的确十分不靠谱。
“那个吴仇,还是算了吧,我们这里除了你与林昱,好像都不会驾车。”
“诶,诶,诶,这话我怎么就不爱听了,本姑娘好像没有说过不会驾车。”凝霜托着下巴,向清池眨眨眼。
随后朝吴仇道:“小仇子,你尽管去吧,这边放着我来。”
吴仇将信将疑:“凝姐姐,你确定吗?我怎的不知你会驾车?”
“小仇子,你的废话啥时候和林昱一样多了!少说话,多做事!”
吴仇无奈挑眉:“好,好,好,少说话,多做事,那便信你一回!”
吴仇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凝霜,临走前还不忘交代:“一直勒紧缰绳,方可全速前进,嗯……你应该知道怎么使马车停下来吧?”
“小仇仇,你当我三岁小孩啊!嗯?”凝霜黑脸道。
“不敢,不敢,我嘴贱,我嘴贱!”说着吴仇打了几下自己的嘴。
“那你好生驾车,注意安全,我先行一步。”语毕,借着四周排列较为紧密的树木,交错踏顶,向东宫别苑的方向飞身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