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楼这一夜,确实是让林昱醉生梦死啊!卧花房,美人喂酒,影影绰绰中睄着美人顾影弄姿。
幸而林昱平时也常舞文弄墨,出口即可成传世佳文,是以未被拆穿。
即便被发现他不是清池,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毕竟,他的文采并不逊于清池。
经过一夜的相处,林昱却未动柳如晴分毫,而柳如晴对他也是颇为欣赏,又因二人皆喜字画,且林昱更是写得一手豪迈奔放的好字,至此,二人便结为知音。
林昱快步走出绿楼,毫无一丝留恋之意,他有些不悦,只因身上被熏的全是青楼女子所用的胭粉味。
远处,清池站于一马车横木前,随之而来的护卫悉数退于一旁待命。
“怎样?昨夜,过的可快活?”
林昱双手叉腰,虚眼视人,从头到脚每一个部位都在散发着怨气:“好你个清池,好歹你也是堂堂司理院军巡判官啊!怎的如此卑鄙,下流,弃我于不顾,你心何安啊!”
清池淡定一笑:“哦?我卑鄙下流?哎,我存心未把此事告诉谢狐前辈,看来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了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一夜风流,竟让他将谢狐抛之脑后了。
林昱情不自禁扶住了自己的腰:“完了,完了,若是让他知道我于青楼呆了一夜,嘶......我的腰,估计要没了……”
“我还未无耻到那种地步,放心,你我来绿楼的事,我并未告诉第四者,但......至于凝霜会不会说漏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清池的话使林昱的心情跌宕起伏,原来放下的心如今又悬回去了:“不行,不行,我得去城外避避风头。”
清池:“此时出城不归,便是做贼心虚,即便他不知道,见你许久未归,也应该会知道缘由了。”
“你可把我害惨了!如今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那你说该怎么办!”
“没办法。”三个字,干脆,耿直。
林昱:“......”
“不如去碰碰运气?”清池安慰道。
“认了,只能碰碰运气了,清池,这种风月之事,下次还是别找我了,如果你不想就此失掉一只有力的臂膀的话。”
林昱有些决绝,不过也难怪,面对谢狐这种精力旺盛的一品高手,只有先独善其身了。
清池其实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很难确保他日后不会动一些歪脑筋。
此次乘马车回司理院,可谓是另辟蹊径,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走后门,至于原因,二人不必多言,皆心知肚明。
林昱自后门下车,而清池为掩人耳目,特地折回正门。
林昱蹑手蹑脚推开门,确认四周无人后才甩手整衣,放下心来。
一阵风从他耳旁掠过,挂在门檐上的灯笼也被打翻在地,瓦片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林昱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何人?”
“昨晚,你去哪儿了?为何夜不归宿?”
这个声音来自林昱上方,他寻去,却不见人影。
“胭粉味,你去了青楼?”
谢狐的声音极冷,仿佛空气随时都可以冻结。
“我没有,没有!纵使我在跌宕不羁,也不会去那种地方鬼混!”林昱极力辩解道。
“那为何夜不归宿?”谢狐追问。
“你如何知晓我不曾归宿?莫非......”林昱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无他,昨晚我巡夜,问过守卫,你自昨日午时随清大人外出后,就未再回院里,我无权过问清大人携你去了何处,但你,不解释一下身上这胭粉味?”
“有什么好解释的,就当我涂抹这些胭脂水粉回来哄你开心喽!”
“可你......一向不喜欢这些味道。”
突然,一个消失已久的声音传来:“林昱,我承认你撒谎确实胜过我,不过你这谎,估计是撒不下去了。”
林昱一听便知这人是那出任务许久未归的臭小子吴仇。
苦于谢狐在场,林昱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喂!你个臭小子,要么不回来,要么一回来就与我拌嘴,消停点要死是不是!”
“你也不看接我话的是哪位?说我拌嘴,冤哪!六月飞雪啊!”
“你小子!给我下来!别以为你站在屋顶上我就打不着你了,给我下来!”
“就不!略略略!”吴仇幼稚的朝林昱吐了吐舌头。
“够了!阿仇,你来找我们为何事?”谢狐冷声呵斥。
“哦……清大人唤林昱过去,出事了。”吴仇答道。
“出何事了?”
“你还问?昨日与你共度春宵的那姑娘上门提亲了。”
“当真?”谢狐朝向一旁用衣袖捂脸准备偷偷溜走的林昱。
吴仇趁机火上浇油:“真!真的不能再真了!比真金还真!”
虽在黑绫之下,也不难看出,谢狐眉头紧锁,而英气也显于眉宇之间,虽说相距甚远,可谢狐所散发出的酸味,早已飘悠飘悠到吴仇那处了。
“清大人既然唤你,便速去,我在房中等你。”
林昱虽不露声色,可内心早已崩溃了,强装镇定道:“好,好,一切都听狐哥哥的......”
做戏自是要做全套,为了不让吴仇看出他心中的恐惧,站直身子,快步朝正堂方向去了。
闻林昱走后,谢狐转身径直离去,吴仇站在屋顶,用牙齿咬着薄唇,看上去很是纠结。
“谢狐哥,等等。”经几番纠结后,吴仇终还是翻墙而下,拦住了谢狐的去路。
“阿仇,有什么事吗?”谢狐闻声问到。
“你会护清大人周全的,对吗?”
“这是自然,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你别管,你只需要答应我,无论日后是谁欲对清大人不利,对司理院不义别心软,杀了他!”
因谢狐眼盲,无法看见吴仇此时的神情无比复杂,似隐藏着什么。
谢狐:“好,我答应你,你也会护清大人周全的,对吧?”
吴仇嘴角抽动,不知如何作答,沉吟片刻昂头道:“我......会,至死不渝......”
忠,才是对司理院如林部高手的最好诠释,也是他们用生命守护的东西。
两个女人面对面端坐,神情肃然,说好听了就是在“谈婚论嫁”,说得不好听就是在“抢男人”
二人对峙,一言不发,可眼神早已向对方挑明宣战,清池也因这咄咄逼人的气势被迫立于一处与她们很远的地方。
“是清池大人清大人吧?”
清池回头:“正是。”
“在下叶望闻,是柳小姐的贴身侍卫。”
此人眉头不断挑动,笑着时一口大白牙暴露无遗,配上眯成一条缝的双眼,生出些许喜感。
清池拱手:“幸会。”
“清大人太客气了!请起,请起,我这人,从不讲究这些!”
清池礼貌微笑,心中觉得此人坦荡的有些有点过头了,不回礼便罢了,连声说“请起”又是何道理?
清池:“要不要拦着点?”
“拦什么?”
“自是怕两家的大小姐打起来啊!”
清池有些担忧,可那叶望闻跟那没事人一样:“这女人啊,就是老天爷派下来整治我们男人的,说白了,这女人就是天上的神仙,神仙打仗,我等凡人岂能参与?”
清池震惊了,从小到大,他从未听过这般歪理,刹那间,神情复杂,这天自然也是聊不下去了。
“诶?听小姐说心悦你,你究竟是如何俘获我家小姐芳心的?”
“嘶......这个......”清池哪知道昨晚这林昱与柳如晴在房中干了些什么,竟叫柳如晴这第一花魁都对他死心塌地了。
“诶!你倒是说说啊!不带这么小气的!”
叶望闻用肩头顶了顶清池的胸膛,或许因为力使的有些大,清池咳了几声,并未回应他。
如果说?就算清池再如何才华横溢,也编不出这花房之事啊!
不幸中的万幸,林昱正垂头丧气,辿步而来,清池快速上前将他拉于一旁:“就一个问题,昨夜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不会真的......了吧?”
林昱一个白眼过去:“清大人,您觉着,我敢吗?”
清池:“嗯……好像的确不敢,说说,这事,怎么办?”
说实话,连林昱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办,承认自己非清池而是他人,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欺骗了柳如晴,日后,连个朋友都可能没得做。
林昱本就是一个十分纠结的人,而今又遇上了这种情况,简直就如晴天霹雳。
“要不,不说?”清池宛若瞧出了他的纠结。
不说?不说,谢狐那边更不好交代,他的腰实在经不起谢狐没日没夜的折腾。
二人正急得焦头烂额之时,凝霜蹦跳着欢步走于二人身旁。
见二人愁眉苦脸的样儿,“噗”的一声笑出来。
“看你们这一个个愁肠百结的,我问清楚了,此提清非彼提亲,你们两个害得我差点和人掐起来!”
“什么提清不提亲的,我只知道她是来提亲的。”
林昱平时一向精明,可这时的一番话,都是一咕噜未经脑子倒腾出来的。
“我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提清,提清,是来提携清池的,又不是来嫁给你的!还有啊,人家早就知道你不是清池了,只是见你颇有才华,愿与你结交,不揭穿你罢了,真以为自己比得过咱家清大人啊!”
凝霜怼人的同时也不忘顺顺自己那齐腰的长发,清池看着凝霜,笑容温而柔。
“你,你,你,你......”林昱气愤甩袖,“你个疯婆娘,有本事下次别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啊!”
凝霜一脸无所谓的装疯卖傻:“听不见,听不见,我好女不和男斗,走了,睡回笼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