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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新年独守夜

没过多久,时间走到了年底,宫里宫外都添上了大红色的喜气。因着要过年了,安平的禁足实际上也就名存实亡,但她却一反常态的安安静静在自己宫中呆了下去。

除夕的前几天,阮莘莘还专门进了一次宫,想问问安平愿不愿意随自己去将军府过年。

如果是往常,她早就乐不可支地答应下来了,这次却说想留在宫里。最后,阮莘莘只能一个人回了府。

陆泽宇也派人去叫过安平,但是过了除夕夜的宴席,她还是说自己今年想一个人守岁,就回了棠桦居。陆泽宇原本还想将人给叫住,却被白允葭抓住了手臂,制止了下来。

“她今年也经历了不少事,长大了,想一个人呆会儿,就让她清静清静吧。”白允葭劝说。

“可是……”

“可是也没有用了,你呀,那会儿不知道有多凶,还谁也不准去探视,她不是还有个好朋友吗?到过年了都没见上一面。”白允葭趁机数落。

“那我也是一时生气嘛,这丫头也不知道来跟我求个情、服个软。”陆泽宇心虚地反驳着,最后还是随着白允葭去了琼烨宫,只是吩咐小陶公公叫人多留意棠桦居的情况,有什么事情及时来报。

回到棠桦居的院子,看到四处都被白雪布置得当,长着华灯,烛光在微风中摇曳闪烁,倒是也不会给人冷清的感觉。

“郡主,外面凉,还是早些进屋吧。”白雪在后面不放心地说道。

“不要紧,”安平晃了晃揣在手里的暖袋,接着拍了拍穿在身上的厚披风,颇有一副小姑娘家跟人炫耀的姿态,“早就有所准备了,今夜的风也不大,难得院子让你装饰得这般好看,我还不得在这里好好欣赏欣赏吗?”

看着她好似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白雪也没再多做阻挠,跟着开心地说:“郡主说的是,以后白雪就多这样装扮装扮,给咱的院子也添些活力跟喜气。”

安平慵懒地用鼻音“嗯”了一声,转而又改变了主意,“还是不要了吧,这样多浪费啊,也不知道外面的人,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郡主可是惦记宫外的流民了?”白雪问道,见安平不置可否的样子,继续说,“郡主放心吧,白雪前些日子就想着怕郡主惦记,专门找人去打听过了。现在好些人已经迁出流民营,在恭城外面安家了,有些比较留恋乡土的,听说家里灾害日渐好转,也早就启程赶着回家过年去了。流民营现在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条件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很多,郡主不必担心。”

安平还是没有说话,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对着白雪说道:“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回去吧,今天不用派人守着了,我这儿什么都不缺。”

“郡主,就让白雪陪你一块儿守岁吧,今年你就一个人,大家都放心不下,陛下也说让人多看看呢。”白雪说道。

“我都站在自己宫里了,又不离开,还能有什么事儿啊?不就是守个岁嘛,年年都一样,我早就想一个人守一回了。往常跟着皇兄,还得听他不停地唠叨我,难得今年他有皇嫂可以去烦,我还乐得清静了。”安平坚持。

“郡主——”白雪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打断了。

“好了,下去吧。”

见安平已经打定了主意,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白雪便依言走开了。

院中只剩下安平一个人,走到秋千旁,放肆地大剌剌坐上去,后背一倚,双脚都翘了上去,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抱紧了小暖炉,摇摇晃晃、自言自语地说道:“还是一个人好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人打扰。”

其实苏瑾桐也是一个人独坐发呆。

今夜除了几个当班不能离开的,同僚们都聚在一起守岁了。已经有了家庭的,就出宫跟家人团聚。他现在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对象,为了避免大家尴尬,他一早就趁着天黑摸出了小院子,独自藏身于假山后面,看着天上的星星想心事。

不知道师父、师弟们现在怎么样了,逃到哪里了,受伤了吗,可有地方落脚,可有屯粮过年?

这么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真的是瞎担心了。今时不同往日,凭着这些年的经营,师父早就有了不少产业傍身,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带着徒弟四处流离奔波了。只要没有被人查到,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商人,到哪里都能有个温饱的正常生活。

换一个姿势,看着另一侧的星星,眼前又浮现出了安平的脸。

叹一口气,摇摇头将脑海中的笑脸赶走,无奈地自言自语道:“怎么又是你,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正独自为难着,耳边飘来了两个路过的小太监的声音。

“快看,快看,这是刚才总管大人赏给我的吃食,我特意拿来给你的,这可是原本给各宫主子们送去的,但听说郡主没收,大人就顺手赏给我了。你尝尝,这些吃食平时可是吃到不到的。”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两个人嚼着东西的声音,“嗯,味道可真不错,郡主不吃真是可惜了。”

“那就不是我们能操的心了,这阵子郡主跟陛下闹脾气,宫里头人尽皆知。但就是没想到就连除夕,郡主都没给陛下一个面子,居然一个人回去守岁。这才刚到新年,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情才好,要不然遭殃的还是咱们下头做事的。”

“应该不至于吧,这不是我们都吃上这等美味了,以前哪有这样的机会?也算是沾了郡主的光了,咱们私下里敬郡主一杯吧。”

“有道理,那咱们就再喝一杯,来。”

没有继续听下去,苏瑾桐起身悄悄地离开了假山,施展轻功,朝着自己不用看都能分辨出来的宫苑走去。

轻轻地落到房顶之上,坐下来看着七仰八叉躺在秋千上的人,看上去身上裹了不少衣服,只有一个小小的脑袋露在外面,乍一看还以为是有人放了一团衣服在秋千上呢。

不自觉的嘴角上弯。瞧瞧这个放肆的样子,哪里像个皇家的郡主了?打发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留在宫里,就是为了干这个吗?明知道自己受不了凉风,还这么躺着,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想到这里有些担心,苏瑾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下去看看,正在这时,秋千上的一团衣服动了动,耳边响起了“啪啪”的声音,原来是有人放烟花了。

抬头看着天上绚烂烟花,一个一个绽放,又一个一个凋落,这还是苏瑾桐自家中出事之后第一次看烟花。

还记得小时候,虽然烟花的价格不菲,但到了过年的时候,阿爹还是会叫人去买上几个,放给全族的人看,小孩子在那天都迫不及待地等着,又叫又跳地陶醉在其中。

再低头,只见安平已经从秋千上走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她的脸在烟花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恍惚间,苏瑾桐一直以来的犹豫不定被击得粉碎,心里终是有了主意。

轻轻地跃了下去,落在了院里人的面前,眼看着她的眼神由惊变喜,然后又染上了怒气,蓦地一下转过身去拒绝跟自己对视。

无奈地笑了一下,说着:“这么好看的烟花,郡主此时不看,明日后悔了就来不及了。”

回身不满地瞪了似笑非笑的人一眼,抬头看着烟花绽放不说话。忽然,安平感觉有一只手抓上了自己的手。不满意地甩开,却又被抓了上来。

“放开。”安平不乐意地说着。

“我不放。”苏瑾桐厚脸皮地耍赖,“郡主不是跟我情投意合吗?为什么不能抓?”

一用力就要把手给抽出来,结果发现反而被抓得更紧,安平把视线从烟花上收回来,愤恨地瞪着眼前耍赖的人。

鼻头被人家点了一下,那个耍赖的人开口了:“陛下说只要我在春猎夺得头筹,就会对我按功行赏,有了功名,想必接下来马上就是替我们指婚。我已经答应了,现在来问你,你可愿意?”

心跳漏了好多拍,安平感觉浑身都烧了起来,手脚发麻、呼吸加快,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被人一把抱住,放回了秋千上,还没来得及说话,接着就眼前出现一个放大的人脸,然后嘴巴跟着被封堵了起来。

脑袋晕晕乎乎的,安平双手紧抓着衣服扭着,躺在秋千上不敢置信。陪了她一会儿,苏瑾桐还是离开了,毕竟他们现在就是主仆关系,万一被人撞见了不好。临走前把人给送回了房间,嘱咐了一通。

独自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回忆晚上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这守岁,果然还得一个人进行,周围要是有旁人,这等好事情就会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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