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迎着空中飘起的茫茫大雪,云药端坐在马车中,怀抱着一只琉璃盏,静静听着马车外传来的早起百姓的议论声:
“哎哎,听说了吗,昨日夜里,南王府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啊!”
“哎呀,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南王爷的妾室,昨日夜里被什么人给杀了!而且,手法极其残忍,挖心不说,还将她腹中四个月的孩儿也挖了出来……啧啧,真是听听就十分可怖啊!”
“啊——这么残忍!”一群百姓在一旁齐齐感叹。
“等会儿,我听说,昨夜那个杀人凶手,好像就是南王妃的什么表哥……哦,叫孟择津的!听说啊,这个孟家公子可是丹城有名的有钱人家的公子。虽然父亲是那个江洋大盗孟黎,但是他好像自小便通读四书五经,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只不过,后来得了疯病,杀人闹事一件都没落下过。这不,如今就闹到南王府来了。”
“说到这个孟公子啊,我也是有所耳闻。听说啊,他这疯病,是因为南王妃而得。”
“因为南王妃?”四周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嗯嗯,那可不!”说话的人似乎很满意周围人的反应,继续道,“实不相瞒,我家那个弟媳妇啊,就是丹城人士,嘿,还凑巧就是孟家的侍婢呐。听她说啊,当年,这个孟公子的那个盗贼父亲孟黎,被唐门毒厂送出来的胭脂泪杀害后,这个公子就受了不小的刺激。可巧,这时候,还来了一桩退亲事,更是闹得他直接就疯了!
“哦,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个孟公子,曾经,是与南王妃,也就是苏家的浅月小姐有过婚约啊!”
“啊?还有这种事!”
“哈,那可不!就是因为孟黎是盗匪的身份被揭发,所以啊,苏家立马就要与孟家断绝关系啊!哦哟,那速度叫一个快;那手段也叫一个干脆啊!听说是苏家老爷子直接去丹城孟府,当着孟择津与他母亲的面,撕了婚书!孟夫人当场气地吐血,差点断气;而这个孟择津,也给气疯了——要知道,他可是很喜欢苏家浅月的啊!”
“哎?那张叔,依你所言,便是说,昨日夜里南王府的惨案,多半就是因为这个孟公子看不得南王妃受那个安氏小妾的气,所以才来杀人的?”
“嗯,差不多吧,八九不离十就是因为这个。”
“唉,为情所困——这些世家公子就是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不同,把这种事如此放在心上——这下好了,替人杀人不说,还没得到那个人的感激;而且,自己也搭了命进去——唉,真是不值得啊!”
“是啊是啊,是不值得……”
云药怀抱着琉璃盏,长舒一口气。
“林歌,快些。”她在车里道。
林歌应了一声,立马加快了赶车速度。
他们来到了帝都百十里外的踱渡寺。
踱渡寺还是一如既往香火鼎盛;特别是近几日,正值年边,烧香拜佛的人就更多了。寺院里的各位禅师皆忙得团团转,顾及了这个便忘了那个,简直不可开交。
不过,好在,云药想要找的那位禅师,不见一般外客,故而并不是很忙。
“九羽……你今日忽然来此,一不为拜佛,二不为请愿,那不知,你来此寻贫僧有什么事呢?”扪缘笑着请云药与林歌入座,并为他二人倒了上好的茶水润喉。
云药拿出了琉璃盏,起身,放在桌子上。
扪缘凝眸看了看琉璃盏内闪烁着的两道魂光,再抬眼看向站起来的二人,眼光似笑非笑:“两条人命……九羽,你杀人了?”
云药不置可否:“请苦崖尊者将他们二人超度,投胎找个好人家。”
扪缘紧紧盯着她:“你唤我什么?”
“苦崖尊者。”她肯定而咬字清晰地再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