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篱笆外传来一声呼呼风声,一道白影穿过篱笆而来。阴风阵阵,风中夹杂着呜呜的悲鸣。白影变化半刻,化成了一个身披白衣、披头散发的一个中年男子模样。
云药看着那个青白脸皮,眼光飘忽,漂浮在地面上的魂魄,只觉得鼻尖发酸,她强忍了几回,方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平儿……平儿……”那魂魄痴痴唤道。
云药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近那魂魄面前,深深行礼:
“见过父亲。”
魂魄仿佛回过神一般,眼光渐渐清明起来。他看见了眼前的云药,抬手拢了拢遮住了眼睛的头发,露出了一张熟悉脸面。
“平儿。”李父微笑,声音却不是从口中传出,而是从一处远方悠远飘来,显得有些飘忽不定,“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不入地府,还待在凡间?”她心中担忧他身为一个魂魄的处境。不知为何,她心中就是潜意识一般地知道,若是魂魄长时间不归地府,将会有很恐怖的惩罚临头。这种恐怖感太真实,让她不得不紧张起来。
李父轻轻一笑:“地府老爷知道我的平儿还有地方需要我,便唤我不能这么早就入地府,故而我便一直在此地等你找过来。”
云药闭上眼,咬紧牙关,忍住眼泪:“所以,你是知道了,我今日会过来,方才赶趟儿收拾了这屋子给我歇脚?”
李父含笑点头:“嗯,赶着时辰收拾的,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合你心意,你便自己辛苦动动手——如今屋里有客人,爹也不方便再进去帮你。”
看着李父眉里眼里皆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无尽的关爱,若非那脸色实在青白、他的身形也实在飘忽,云药真的是有错觉,觉得他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看着云药愈发难受的表情,李父心有不忍,便岔开了话题去:“好了,平儿,你回来,为父知道你有你想调查的真相——说罢,你想知道什么,为父告诉你。”
经他提醒,云药忆起了此行目的,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沉稳了语调道:“我想知道什么,你当真都能与我说明白?”
“那是自然。反正为父如今已是一个死人,没什么可求的,倒不如实话与你说明白,了了你的执念,到也算是渡你一劫,亦是给我自己积了些德行,到时候入了地府,说不定还能因此洗去些生前所做的罪孽事,何乐而不为?”
尽管李父所言说得句句在理,可云药却是不为所动,她冷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李父还是自己:“据我所知,地府规矩甚多,魂魄不归地府之罪尚有明确条例处罚;而至于魂魄不仅不归地府,还私自泄露生前之事,其中惩罚更是不可估量。你确定,你要这样不顾后果地与我说明白?”
只见李父微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开口之际,却被云药出口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不过我却是不需要你这样惺惺作态地告诉我这些事,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能靠自己找到你留下的蛛丝马迹。是人都会有疏漏,而你生前做了那么多坏事,我不相信,我会一点也找不到你的短处!”云药眼睛红红的,情绪很激动,“你活在世上的时候,做的坏事不少,你不要以为你以这种苦肉计的方式便能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救赎——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李安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