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忙端过去,却换来了云药愈发猖狂的笑。只见她一面小心拿一只手捂住小婴儿耳朵,一面笑地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可看看你这端过来的是什么吧——都焦成这般模样,真是难为你能将好好的一碗药给熬成这样了。果然啊,像你们这般人物,都是做不得这种的……唉,罢罢,还是我去吧!”
正说着,她便抱着孩子要站起来,虞娘与李玉案之妻王婉忙拦住她,李玉案也在床上摇着手说不必客气。
可云药还是径直走了出去,顺便唤林歌:“出来,我教你熬药。”
虞娘见她真的抱了药草就要走,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抱着孩子的王婉一把拉住。王婉低声附在虞娘耳边,眼睛望向云药与林歌离开的背影,说道:“表小姐这是想与林公子说些私话,我们还是不要跟上去了——这样,还是赶紧准备晚饭吧,虞娘,我去煮饭,你给表小姐与林公子收拾出床榻来……”
门口的药炉旁,云药燃起了炉膛里的火,开始煎药;一番动作熟悉而行云流水,看得林歌直在心底啧啧称赞:这学医的女子果然与常人不一样些——真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呢!
“方才屋里的话,你应当都听到了吧?”云药往药罐内添了一回水,忽然如此问道。
林歌方才因为看到云药笑而变得放松的心情,此时有忽然猛被揪起。
敢情……方才在屋里笑得那般无忧无虑的她,只不过是她安抚自己,以免自己会因为紧张而逃跑的一种类似于障眼法的方式……
林歌默默在心底叹了句:“这女子实在是有一套待人处事方式”后,行礼道:“属下都听到了。”
云药拿扇子轻轻扇火:“有如何感慨?”
林歌道:“夫人做事十分富有目的性。林歌初时真以为夫人是来探亲,不想,夫人却是来调查事情的。”
闻言,云药低眉笑了笑,回头看他笔笔直站在后面的模样:“我可以将你那句话,理解成……你是在夸我吗?”
林歌语塞。
他可没有夸她啊;他是在发表一下自己被骗进来亲眼目睹残酷现实的愠怒好吗!
她……她怎么就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如此说……
云药不再逗他,回头继续扇火,沉声道:“南洋商会会长,其实就是你主子,对否?”
林歌顿了一会儿:“对。”
听他如此承认,云药也是好心情地笑了笑:“那便是了。除了我爹以外,他还杀了我一个叔叔。”
“夫人……”林歌想替自家主子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莫紧张。”云药慢悠悠摇着扇子,慢悠悠道,“有一事我还在奇怪,为何我娘留下的兵符手镯上,会有我叔叔的名号?若我直觉不曾出错,应该……在这只镯子里,会大有文章。否则,我叔叔怎么会是我母亲的麾下;而且,夏侯瑾他又如何会刚刚好,杀了我一家人的两个顶梁柱呢?”
林歌沉默,静静看着云药手里的扇子轻轻摇晃着。
或许……这一切,离真相大白的日子,已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