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信佛了?”憋了半晌,霓裳只晓得问这一句。
“信佛?”云药唇角噙了一抹淡笑,“我若是信佛,我就不会让这珠子戴在我手上,可我却一点都不记得它在我手上多久了。”
这番话霓裳听不明白:“既然不信,那你戴着它做什么?”
这个问题不大好答,云药拧着眉毛思索片刻,叹息一声,道:“这个珠子,大约知道一些我前生的事情。”
“前生?”霓裳抓耳挠腮,“你居然信这个?这种玄乎的怪东西,还不如信佛来得实在吧?”
“你不信我说的?”云药抬眼看她,眸光倏尔黯淡了许多。
美人凝眉,我见犹怜。霓裳忙揉了揉自己的脸,捏出了一个好看的表情,和颜悦色道:“怎么可能呢~咱俩什么关系啊~药药放心,你说啥我都信你!我永远都挺你哈!不难过不难过~”
见她急得在冬日里还冒出了丝丝汗缕的小脸,云药忽然绷不住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霓裳一脸茫然,看着她从位子上站起来,走近自己,然后忽然用她的一双温热修长的小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
“谢谢裳裳……”云药凝视着霓裳呆愣的眉眼,轻轻笑着靠近她的脸,而后伸手将她轻轻环抱住。
霓裳疑怪:“谢我什么?”
可云药却只是抱着她,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要谢她?直到此事过去了许久,云药再想起来时,她蓦然发现,当时,似乎自己并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
只是在后来的某一日,她忽然就想通了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
或许,仅仅就是因为,她有感而发罢了……
夜色深重,云药送霓裳去折旧与坞烟替她收拾出来的厢房中安歇下。虽然在休憩前,霓裳不止一次地叫唤要与云药同睡一房,但最终都被折旧她们软硬不吃的态度给逼得只能选择委屈巴巴地妥协去客房休息。
替霓裳掖好被角,再与她嘱咐了一回夜里莫要乱踢被子,若是有事只需吩咐守夜在外的坞烟便好后,云药便带着折旧,吹熄了房里的蜡烛,告辞出门。
“忘忧郡主她一般在丑时三刻时都有起床饮水的习惯,你且守夜至与她用过茶水后,再去歇息好了——对了,茶水是要薏米九分煮熟,滤净了的茶汁。麻烦你了。”云药放心不下,又在出门前低声与准备守夜的坞烟嘱咐了一番。
坞烟一一点头应下。
月色如水,却在深冬的季节中显示出几分蚀骨的凉意。云药漫步于游廊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往脖子上的雪白毛领里躲了躲。
“这东銮的冬,可比天胤的冬冷得多了。”云药缩着脖子,忍不住感慨一下。
折旧道:“东銮多水,冬日湿寒;而天胤却是干寒……是奴婢考虑不周,让夫人受了寒……明日奴婢便差人给夫人送一些更加厚实的衣服,请夫人见谅。”
云药侧身看了眼行走在自己身后的折旧,微微一笑:“折旧啊,我方才可有何处责怪于你?”
折旧茫然抬眼看向在清冷的月光下美得仿佛隔世仙人一般的女子,一时有些晃神。
方才……她确实并没有说要怪她什么的……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云药看懂了她疑惑的神情,转过身,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道:“既然我不曾怪过你,你往后便莫要再说什么‘请夫人责怪’亦或是‘请夫人见谅’之类的礼话了。既然我已嫁作你们相爷为妇,那么我便也是这丞相府的人了。我相信,你们对你们相爷,定然并非如对我这般小心翼翼——我可记得,我上回与天胤的靖王爷第一回来丞相府时,你们的态度绝非如此;尤其是坞烟,活泼俏皮的,与我家柔柔的脾性有得一拼——
“故,你们完全不必将我当成什么可怖的主子来供奉着;只需将我当成如你们相爷一般的人即可——你说说看,我这么个千里迢迢嫁给东銮丞相做夫人的小女子,举目无亲的,且夫君还在此时出征在外……我若是还与你们生分,那我不是太孤单了吗?
“再者退一万步说罢,我虽是你们相爷亲自从天胤娶回来的夫人,可对他到底还是并不十分知根知底的——你们毕竟是侍候了他多年之人,自然比我了解他……故而,往后,还有劳你们多与我说说关于他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