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蹦蹦跳跳的,连着跳了几段路,接着变成缓缓的步调,缓了几步,又蹦跳起来。
能走这样的步子的,在云药的记忆里,独有柔柔一人如此。
没多久,门被人推开,一阵跨过门槛的步子声,接着又是被人转身关上的门的吱嘎声。
“小姐,小姐你睡了没有?”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此时听来颇有些弄巧成拙的意味,云药无奈笑笑,闭上眼:“在外面玩好了,可舍得回来找我了?”
柔柔感觉到了她话语里的无奈落寞,赶忙端了手里的糕点窜到她膝边蹲下,讨好地将手里的一盘糕点往她盖头下递去。
“好啦好啦,小姐,柔柔知道你饿了一日了,这不,特意给你带了些你喜欢的桂花糕嘛!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云药垂眼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腿上的一双手和一盘色泽诱人的桂花糕,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唔……好熟悉的味道,是月留斋的桂花糕!
未曾听到云药的评价,柔柔心知肚明,知道她是满意自己所为的,所以她的笑声显得分外狗腿:“嘿嘿,小姐,好吃吧?这可是现做的桂花糕,月留斋的喔!是欧阳丞相特意请月留斋的桂师傅过来了,方才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的呢!你现在可高兴了些?”
是吗?想不到清高如桂师傅,居然在这短短几个月间,又被人请出来了。
“甚好。”云药细细品尝桂花糕的淡淡的香甜味道,无不深痛地想:传闻中从不会离开月留斋桂师傅,不仅破了例,而且还一并破了两次。第一次破例是在七殿下南王的婚礼之上;第二次,便是在他们这一场东銮丞相与天胤公主的婚礼之上。
这件事,不仅是说明了南王与欧阳丞相的地位不一般,亦是说明了传闻中的桂师傅也不过是骗人唬人的骗子罢了。
“对了,欧阳丞相呢?”吃了一块桂花糕后,云药问道。
柔柔:“还在送客呢!丞相唤柔柔过来与小姐说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不会轻易错过半刻的。”
这话本来听着当是很容易让人害羞的;可不知为何,云药偏偏一点不为所动,反倒莫名牵起嘴角的一抹冷笑,轻轻点头,低声喃喃:“春宵一刻吗……怕是与我们无关了呢……”
“嗯?什么?小姐?你说什么?”柔柔没听懂。
“没什么。”云药垂眼,“只是,有些事,我觉得,我或许是知道的太快了,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罢了。”
柔柔警觉:“小姐,你知道什么了?”
云药轻轻摇头:“我不想说。”
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方能让她沉下心来好好斟酌斟酌到底该如何做方才能合乎情理,才能让自己在某日回过头来再想起时,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这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不能让别人掺进来,免得到头来一发不可收拾。
柔柔感觉到云药交叠在腿上的一双手在不经意间收紧了几分,心里大约能猜到几分她心里之事的严峻性。
她低眉笑了笑,拍了拍云药的腿,透过华美盖头望着盖头下那张绝美倾城的脸,低低道:“无妨。小姐,你若不说,柔柔便不问就是。只是……你若是真有什么事不能自己解决,大可与柔柔或是姐姐说……我们姐妹俩,必然会尽全力帮助你的——你要相信我们!”
“相信吗……”云药忽然陷入遥远虚空,“这世间,真有什么无条无件的帮助,真有什么不求回报的偶然吗……”
“小姐……”听着她苍凉的语调,柔柔心里忽然一疼,忍不住地上前抓住她冰凉紧握在一起成拳的手。
柔柔很想很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顾虑到她如今的情况,她又不得不压下满心疑惑,只能徒然抓着她的手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