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面孔破碎,爬满了各种令人恶心的疤痕;其中还有几处新添的伤口,那里化出了白稠的如同浆糊的脓水,其间甚至还有几条白胖的蛆从裂缝中爬出来蠕动。
云药看着,差点呕吐。
可他却不在乎的笑着,笑着,忽然一抬手,从脸上揪下一条拼命扭动身体的蛆,塞入口中咀嚼!
她终于没忍住,铺天盖地地呕吐起来。
虽然被那人的举动恶心到呕吐,但云药还是发现了一件挺重要的事:那人虽然面容被毁,但不难看出若皮肤完好时的模样,毕竟端正秀美的五官摆在那儿——而且,她还眼尖地发现,那人的眉心处,有一点如火似血朱砂红。她愕然:
莫非……莫非……这个变态男人是……是……
楚王夏侯瑾?!
她猛抬头,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挎着一个大竹篮的、面色和蔼的老婆婆。老婆婆微笑着走到她面前,从篮子中取出一碗汤递给她:“丫头,又来了啊!这次可得把婆婆特意为你调的这碗汤给喝喽,否则,千年的轮回之苦,你世世都记得前世的罪过,也是难熬。乖,喝了吧,啊。”
云药疑惑,方要开口询问老婆婆,忽见场景一转,她到了一处白云缭绕的仙境。一个打扮华贵的女子飞过来,拉住她的手道:“九丫头啊,你也知道,自混沌以来,神界再无一个神灵。而你是仙界最有希望飞升成神的仙人,你说,此次天祭,你若是不去,不是又要等上好几年吗?若你飞升成神,又何必待在这百草园里,日日伺候这些花草消磨度日?听我一句,去参加天祭吧,这样一来,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
忽地又转了个地方,虽是仙雾缭绕,但却天雷滚滚,魔气逼人。云药正在迷茫,忽然又是那个女子冲出来,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个掌掴,她躲闪不及,被打倒在地上。
“好啊,九羽,想不到你竟唆使槿卿毁了冰灵湖,让仙灵流入凡间,给了凡人修仙的资格,引发仙凡动乱。你知不知道,槿卿虽是魔族,但极有上进心,想要飞升成仙!仙族,向来无法与魔族抵抗,即使魔族如今只剩他槿卿一人!难得他肯修仙向善,可你却唆使他触犯仙规!
“你那么想离开百草园,为何不靠自己,而要靠他呢?如今好了,天君要他跳入焰山自毁灵体,你可算是满意了?”
“……”“……”
“不,不是的,冰灵湖是我破的,与他无关,你们不要伤他……不要……不要!!”
惊叫着睁开眼,云药发现她在舞珑阁自己闺阁的小床上。云家人一脸焦急地守在她旁边,一见她坐起,忙按住安抚。
“好了好了,药儿,没事了没事了,娘在这儿呢,娘在!”木月柔见她满头冷汗的模样,又记及方才她梦中呓语惊叫,赶忙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娘……?我,我怎么在这儿?”此时她已冷静下来,开始整理之前的记忆碎片,要把它们补好,连接起来。
“说起来也奇怪呀姐姐!”云诺仙抢先道,“你先前明明在花台上好好调试熏香的,不知怎的,调着调着就跟中了魔似的,突然哇啦哇啦吐了一通,又叽叽咕咕不知说着什么,最后还发起了狂病,到处飞来飞去的,吓得爹娘赶紧把你带回来了呢!”
“什么?你说我之前在花台上制香?”云药的目光凛冽起来。
“是,是啊,所有人都看到了呢!你发狂之时,大家可都帮忙抓你来着,可你不知哪来的那么强大灵力,那么多人就抓不住你一个!”
可是不对呀,我明明记得我上山找秦嫂嫂了……发生了什么?云药把目光从焦急的云家众人脸上移回到被子上,眉头紧皱,很是仔细地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若是没记错,最初始,自己本是在花台下等着欣赏霓裳大作的,突然就有秦静秋的传音珠过来,说是让自己上山去寻她……
不对,方才他们说自己明明一直在比赛来着,还有制香……
“娘!”她忽然发现了什么,“我制香的工具在哪儿?”
“都……都被芊芊柔柔她们收起来了。”木月柔立马会意,转头吩咐侍候在一旁的芊芊柔柔:“芊芊,柔柔,快把你们小姐今日制香用的所有东西都拿来!”
“是!”两姐妹低头行了一礼,快步出了门。
“药儿,可是制香出了什么问题吗?”云飞发问。
云药点点头,沉声道:“若我没猜错,该是我制香原料被人做了手脚;若我再没猜错,那做下手脚的,该是丹夏领地以北八千里外的极荒之漠上所生长的特有的梦周花。这种花的花粉若是让人碰上一点,便会使人陷入幻境,乱梦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