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她轻轻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放下方要送入口中的枣,长舒一口气,好似有巨大的压力需要释放。
“够了?你敢做却不敢承认?”百魅子难得严肃起来,“云九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在杀人!杀人懂吗!你在利用我们所有人对你的信任,去杀一个可能需要你偿命的人!你……你觉得你值得吗?”
“这是旧尘孽缘,我必须要了结。”她暗暗握紧拳头。
“呵,在你眼里,你的命就那么贱吗?”一命抵一命的交易……呵,你是有多不珍惜你的命!百魅子的眼光忽然灰暗下来。
云药没敢抬头看他的眼,生怕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感情,所以只能低叹:“百侯爷,你尝过被人当作枣的痛苦吗?”
百魅子忽然冷静下来,隐隐意识到自己似乎触动了什么不该触动的事。
她掂起一颗枣:“本来,它长在树上,沐浴春光雨露;某日,它被过路的一个快要渴死的人摘下解渴。那个人把枣子日积月累的香甜掠夺地一干二净,然后把枣核毫不怜惜地丢在烈火里灼烤,任它灰飞烟灭,丝毫不顾及那颗枣曾经就过他一命,就这样把它随随便便判了死刑。
“而我与夏侯云,正如这枣,那人。”她含笑,把枣丢进嘴里。
百魅子愣。
看她说这些话时的态度是漫不经心的;可是,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她眼眸深处有掩盖不及的挣扎。
她明明只是个才及笄的小奶娃,怎么会与夏侯云有那么复杂不清的关系?
“我只能说这些,其他的,说了你也不会信。”云药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可……”
“好了,我今日来,不是为了给你讲我那些腌臜事的。”这次,她果断转移话题,正色道:“百侯爷,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你把真正的初碎玉请回来吧!”
“为何?”
“其一,你东銮的和亲选秀比赛只剩下一个月便要开始,我是云家大小姐,势必要参加;其二,夏侯云被封为南王,马上要离开皇宫去新造的南王府了,初碎玉这个身份,已经不适合我了。”
百魅子心下感叹这小妮子的无情之余,还是爽快答应下来。云药道谢,转身离开。到门口时,忽然百魅子低低的声音传入耳畔:
“若遇到难处,可以来找我。”
她牵动嘴角,绽放出恬静的笑容:“放心。”
永远不会有那个时候的。
自从这次直到选秀比赛的召开,百魅子都没再见过她。
云药回归云家大小姐的身份,与众多官家小姐前往皇宫毓秀宫内学习礼法技艺。白日跟着所有人学习,晚上独自练习灵法,一个月下来,她的灵法突飞猛进,可以同霓裳切磋几番了。
这厢天胤小姐们深居内宫学习;那厢天胤朝廷却因为东銮璃帝突然大开国门而陷入一些无法言表的恐怖。
当然,并非所有人如此。
“东銮大开国门是好事啊!”太子夏侯岫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面对文武百官微笑而言:“这天下,谁人不知东銮乃是越灵大陆所有国家中最强大的国度,那里必然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新奇事物。父皇,儿臣认为,我们可派遣几位使臣前去面见东銮璃帝——我们两国不是马上就要成为亲家了吗,何不趁此机会前去一探东銮人人修灵之虚实?”
龙椅上的中年男子一言不发,显然是对太子的意见不是很赞同。
“南王,你可有建议?”目光掠过满朝官员,皇帝的目标最终落在站在角落有点走神的新封南王夏侯云身上。
听到皇帝的问话,本在沉思的夏侯云吓了一跳。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答话。
“儿臣觉得,太子哥哥所言有理。但是,儿臣认为东銮如此大国,忽然要与天胤联姻,势必对我们有所企图。加之儿臣前些日子还打听到东銮此次开放国门只对天胤一国,至于丹夏,东銮还是封锁他们的。所以,儿臣认为,璃帝所行之事,恐有诈。”
夏侯云的一番说辞引起百官的一阵骚动。谁都没有料到,这个被遗忘许久的七皇子殿下居然如此深藏不露!真是不可小觑!
皇帝眸中明显露出满意之色。
的确,这个小儿子的话,算是迎合了他不愿意说明的真实想法:“嗯,南王所言极是,不知你可还有应对之法。”
倘若这个问题他也能回答得好,那么如此说来,这个小儿子隐藏了这么多年,野心可真不小!看来还要想办法对付他呢!
夏侯云对着皇帝行礼,又对着太子夏侯岫行礼:“回父皇,应对之法,太子哥哥已经说了,儿臣十分赞同太子哥哥的意见。不过,最后的抉择,全凭父皇定夺。”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夏侯云的推辞下慢慢平息。
“王爷做得很好,想必皇上从此会对王爷更加重视。”
初夏的夜晚美得富有生机,在南王府的葡萄叶子架下,云药对着这样的美景绽放微笑,似是心情不错。
“可是,太子哥哥他……”夏侯云有点犹疑。
“这些事王爷不必挂心,太子他是个聪明人,懂得明哲保身之理,不会因为此事与王爷计较。王爷呢,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要管其他的东西,我自会助王爷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好。”